「怎麼回事?」秋正堂威嚴地問。
「沒什麼,我和琤兒不想受打擾而已。」秋寒星淡漠地道,「孩兒告退。」兩人轉身離開。
目送他們離開,秋正堂才又問︰「怎麼回事?」
「我……我……」胭夫人依然泣不成聲。
「邵鎧,你說。」見她說不出話,秋正堂馬上換一個對象問。
「這……」邵鎧猶豫著。
「說!」
「是。」一聲喝令,邵鎧立刻乖乖說了,「我和胭兒走到這里,看見少莊主和風姑娘兩人在散步,所以走過來打招呼,可是少莊主不領情,還將我和胭兒訓了一頓。我是不要緊,畢竟我是下人,少莊主提醒我該盡的本分是應當的。可是胭兒一直那麼盡心盡力的服侍老爺,少莊主就算不能接受胭兒,也不該對胭兒不假辭色,甚至還笑罵她……老爺,你要護著胭兒呀。」
「這個孽子!」
「老爺。」胭兒低喚著,眼淚仍在流。
「別哭了,胭兒,我會再教訓他,要他不可以對你無禮。」秋正堂安慰著妻子。
「不,老爺,不要為了我又和少莊主鬧意見,你們畢竟是父子呀。」胭兒阻止道,「我……對你們父子來說,永遠是個外人……」
「別胡說,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我們是一家人,沒有什麼內外之分。星兒也的確太過分了。」不過出外幾年,星兒的行為是愈來愈放肆了,一點節度也沒有,連在他跟前,他都毫不收斂,這樣下去,他怎麼放心將秋悟山莊交到他手上?
「老爺!」胭兒感動的摟著丈夫,卻在他看不見的頸後與邵鎧互換一眼。
「好了好了,我們回去休息吧。」他拍了拍妻子後對邵鎧道,「你也早點休息,今天一天大家都累了。」
「是,莊主。」邵鎧目送他們離開後,又轉向風琤剛才離去的方向。
想不到秋寒星對他一點都不客氣,這讓邵鎧積怒在心里。秋寒星愈是寶貝風琤,他就對風琤愈有興趣。
一個失明的人,不難對付。
邵鎧陰惻惻的笑了出來,如果能在秋寒星面前將風琤奪走,會不會是打擊他的最好方式?
☆☆☆☆☆☆
風琤早起了。
寒星說過,只要他醒來便會來看她,但此刻他還沒來,所以風琤猜想自己是起早了。
其實,眼楮看不見,她真的不習慣,也會害怕,可是她卻不想在寒星面前表現出她的不安和惶恐。在知道自己失明的時候,她的心頭閃過各種情緒,但最後她還是選擇冷靜的面對,因為當時她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她听見他和大夫的談話,也知道他很自責。她不想再加重他的心理負擔,沒想過以後自己該如何。
現在,舊有的危機還沒過去,回到秋悟山莊,才發現他居然跟所有人都不和。回想昨天的唇槍舌戰,她還真有點哭笑不得。
從不知道那個在醉花樓里談笑風生,萬般愛逗她的男人一回到這里,會馬上轉變成一個火力超強的炮手,見人就轟。只是,令寒星無法平靜的,究竟是這個地方,還是這里的人?
風琤深思著,沒注意到自己的房門悄悄被打開了。
一道陌生的氣息侵入風琤的知覺領域,驚回了她的神智,她直覺避開了對方伸來的手。
「你是誰?」風琤跌下了原本坐著的躺椅,臉上有絲被攻擊的驚惶,努力想以听覺辨出對方的位署。
對方的速度比她想象的還快,下一步便捉住了她的手臂,風琤慌張的以擒拿反制,一月兌開對方的鉗制立刻往另一個方向退。
「寒星——」她月兌口驚喚,卻因失了房里的方位感而撞上一旁的櫃子,她模到自己的琴。
她立刻將琴抱在胸前,竭力定心想找出對方的位置,等她再度感覺到時,侵略的氣息已來到她右手邊,她腳下步伐一變,瞬間移星換位,然後她運力于手回身撥弦,一道氣流應勢而出!
那人駭然避開,氣流含帶的力量將窗戶擊破了,他才想一掌擊昏風琤,秋寒星已飛奔前來。
「琤兒!」他大喊。
一室凌亂,看見蒙面人後,他怒極追上前,蒙面人卻迅速離去,秋寒星追之不及,連忙又折回。
「琤兒!」
風琤感覺到一陣氣息逼向自己,原本以為又是那個陌生的人,驀然听見他的聲音,她心頭一松,差點站立不穩。
秋寒星及時伸手圈抱住她。
「琤兒,你有沒有受傷?」他急急問道。
「我——我沒事。」風琤驚魂甫定,雙手還抱著七弦琴。
秋寒星將看起來重的足以壓垮她的七弦琴放到一邊,整個房間里只有床還是完好的,他立刻將風琤抱到床邊,檢查著她身上有沒有受傷。
「有沒有撞到哪里?」
「沒什麼。」她深呼吸了幾次,左手不自覺撫上右手臂。
秋寒星一見立刻拉上她衣袖,看到一大塊淤青,他立刻運氣于手掌,以熱驅散淤血。
「還有哪里撞著了?不許瞞我。」治好她手臂,他連忙又問。
「沒有了。」她遲疑的將手伸出去,觸到他的雙肩後,便偎入他懷里,閉著眼吸取他的氣息,「幸好你來了。」她低喃著。
驚慌失措的心慢慢歸位,風琤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居然那麼依賴他。
「琤兒。」這聲音是放松。
「我沒事。」偎在他懷里,她安了心,也安撫他。
她遇襲,結果受驚最深的卻是他。
「如果我醒後直接過來,沒到練功房去,就不會來不及救你。」想不到居然有人敢進莊里來攻擊琤兒!
「不是你的錯,不要怪自己。」風琤就怕他自責,連忙轉移話題,「寒星,你有看見他是誰嗎?」
「他蒙著面,我沒看清楚。」他回道,腦子里想著另一件事,「琤兒,從今晚開始,你搬到我房里住。」
「什麼?!」她錯愕。
「我們的房間相鄰,那個人居然還敢來攻擊你,如果不時時看著你,我不能安心。」他決定從現在開始絕不再和她分開。
風琤一听,真不知道自己該做那一種反應才好。
「寒星,你冷靜一點。」她說道,「你回想一下,剛剛那個人是不是一見你就立刻離開?」
「是呀。」
「這表示,那個人怕你——或者,怕被你認出身份。」她分析道,「如果答案是後者,那麼這個人就很有可能是莊里的人。」
經她這一提醒,秋寒星也想到了。
「剛剛我在練功房,離這里有段距離,如果不是深知莊內情況的人,不可能會抓住這個你落單的時候才攻擊你。」
「嗯。」她點點頭。
秋寒星望著剛才蒙面人跳開的窗戶,忽然發現窗戶不是被撞破的。
「咦?窗戶不像是被撞破的。」
「是……是我打破的。」她不好意思地道。
「你?!」怎麼可能?!
「是我。」她坦白承認,「在宮里,琴是我主要的武器。其實我的武功平平,只有輕功還算可以,但只要配合這把琴,我便可以傷人于無形。」
秋寒星難以置信︰「琤兒,你不是說真的吧?」
「是真的,你不信,我可以表演一次給你看。」
她起身走到琴邊,在問明窗子的方向後,她凝氣一撥,瞬間一道氣流自弦上射出,摧毀了窗外無數花草。
秋寒星仔細望著那把琴,想起在醉花樓,她以琴意化解眾人憤怨的事,重新評估般地望著他眼前的這個小女人。
「你……怎麼學得?」
「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專長,而我只是選擇了其中一種。在雲流宮里,這很平常。」她的語氣平淡,像這只是件平凡的事;殊不知她眼里的平凡,卻是天下人想都想不到的絕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