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不提,她也不會在這時候離開他。她有種感覺,秋悟山莊一定曾經發生傷害了寒星什麼的事,否則他不會人回到長安,卻連家門一步也不進。
☆☆☆☆☆☆
在確定風琤除了眼楮看不見,身上再沒有其他的傷後遺癥之後,秋寒星先陪她回客棧拿琴,謝過那對夫婦,然後才啟程回莊。
一路上,秋寒星都沒說話,風琤也就靜靜的坐在他身前,任馬兒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出了城,奔向城外的秋悟山莊。
看到久未回歸的家園就在眼前,秋寒星心里有著說不出的復雜。但盡避如此,他還是以沉穩的姿態護著風琤。
「在秋悟山莊外,栽植著一片楓樹林,每到秋天,這里就形成一片紅樹之林,連天連地,是一幅很美的景象。」他突然開口說著。
「楓樹?」她沒見過這種植物,卻想象著他形容的景象,「在雲流宮里,最常看到的是宮外的雪景,宮里栽種的多半是松、竹、梅、菊這些能在歲寒依然不凋的植物。不知道楓樹,長的是什麼模樣?」
「你會有機會見到的。」他低頭看見她一臉向往的神情,「等你的眼楮好了,我會帶你看遍天下的美景。」
「看遍天下……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望。」風琤低喃著,卻對他所描述的未來興起了向往。
秋寒星專注的看著她毫無掩飾的神情,如果不是因為失明,在他面前,她或許還無法如此自在,讓他輕易地便可以懂她。
「你會喜歡的。」他握著她的手,肯定地道。
如果都不曾去看過外面的世界,那麼對于自己所處的地位與環境或許可以滿足。但一旦見過外頭的奇山美景,所想到是走遍更多的地方,而不是在一個地方居守至終老。
「你一定去過很多地方。」她微偏著頭,側臉向著他說道。
「不算多。」五年的時間雖然不算短,卻還不足以將中原游遍,「其實,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特色,光是中原就有許多特別的名勝。不說美景,光是各地非凡的產物,名山、名泉、名茶,甚至是名花、名繡,數之不盡、觀之不竭,足夠令人終生難忘。」
風琤听的微笑了。
「我從來不知道,你是個對生活這麼有研究的人。」還以為他走遍江湖,滿心滿身都寄托在青樓里呢。
「那代表你還不夠了解我。」乍見她的笑顏,惹得秋寒星情動的想吻她的唇,結果卻因為她的臉一下子偏開,只踫著了她唇畔隱沒的笑容。
風琤呆了下,俏臉透紅。
「你……」這人總是這麼任意而為嗎?
即使已被他吻過,但對這等親密行為,她仍是羞怯不已。這附近應該沒有人吧?他們應該還在樹林里。風琤低著頭,努力的安慰自己。
風琤才這麼想時,前頭便傳來一聲驚呼。
「少……少莊主?!」
因著這一聲呼喚,秋寒星揚起慣有的笑容。
「想不到我這麼久沒回來,還有人記得我。」守在山莊門口的是在山莊賣身為奴十年有余的秋貴,他一見到秋寒星,情緒便激動不已。
扶著風琤下馬,秋貴趕緊走向前幫秋寒星牽著馬。
「少莊主,你終于回來了。自從你離開之後,可想煞小的了。」秋貴眼角泛著淚光。
「你怎麼會在這里守大門?」他記得離家那年,阿貴已經被福叔調至身旁學習賬務工作,依時間算來,他早該獨當一面,怎麼會變成門房?
「這……」秋貴緩了緩激動的情緒,「少莊主,自從你離開之後,莊里的人事改變了許多。」
「是嗎?」秋寒星眉一挑,猜想到了可能發生的事。
「這事小的以後再慢慢告訴你。」秋貴一抹愁容,笑道,「少莊主,小的先帶你進莊,再去稟告莊主你回來的消息,莊主一定會很高興的。」
說完,秋貴將馬匹交給另一個人牽去馬房,便急忙請著少莊主與他的客人進入秋悟山莊。
第六章
先將秋寒星請入大廳,交代其他人上茶伺候著,秋貴這才趕緊到內堂稟告消息。一會兒後,秋正堂與其夫人及邵鎧全出現了。
因秋寒星正好背對著大廳與內堂的門口坐著,所以三人一進來,先看見的便是他的背,以及他正端茶給身旁那個女子喝的景象。
秋寒星當然知道有人來了,不過先讓琤兒喝茶潤喉才是他正在做的事,所以他沒有立刻回頭。倒是眼楮看不見,听力變得異常敏銳的風琤因為听見了三聲抽氣聲,喝了一口茶後便不再喝第二口,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轉過身去看後面。
秋寒星轉回頭,站起來喚了聲︰「爹。」
「你還知道要回來。」秋正堂咳了聲後道。其實看見兒子回來他很高興,但多年來父子相對峙的局面讓他拉不下那個臉表現熱絡。
倒是秋寒星在青樓里訓練出的那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此刻全有了發揮的空間。
「爹,孩兒就是知道太久沒回來了,所以特地回來探望爹,免得以後真的忘了回家的路。還有,讓大家也見一見我,預防這山莊里的人以後真的忘記還有我這個少莊主在。」
「哼!」秋正堂讓夫人扶著上座。
看到秋寒星這個樣子他就有氣。明明是他優秀而引以為傲的兒子,到後來居然以風流揚名江湖,這叫他怎麼能不傷心?!
「爹,你身體不舒服嗎?」爹的氣色與去年相見時差好多。
「光被你這個孽子氣都氣病了,咳……咳……」秋正堂沒好氣地道,卻不意又咳了好幾聲。
「老爺、老爺,你別生氣了,大夫才說你得好好休養,情緒不能太激動。少莊主還年輕,難免有些玩心,別太在意了。」胭夫人的話听起來像在安慰,但其實卻更引動秋正堂的肝火。
「星兒,這是你的後娘,為什麼見了她連招呼都不打?爹有教過你對長輩可以沒大沒小的嗎?」
「後娘?」秋寒星大笑著,「爹,我只有一個娘,而娘現在長眠于九泉。」
「胭兒好歹是爹正式娶進門的,不許你對她如此無禮。」秋正堂教訓道。
「爹,你要娶她是你的事,與孩兒無關。」秋寒星依舊是一副無關痛癢的模樣。不過,他可是注意到胭夫人投射過來的怨毒眼神,與旁邊那雙一見了琤兒便痴呆的眼。
「我秋正堂的兒子,不會是個不懂禮數的莽人!」秋正堂氣的吹胡子瞪眼。
「爹,孩兒在江湖上出名的是風流耶,你怎麼能要求一個只懂欣賞的采花客懂得禮義廉恥呢?」
「你……你這個孽子!」秋正堂氣的說不出話。
「老爺,你別再生氣了,沒關系的。」胭夫人見狀,連忙拉著因氣怒而站起來的秋正堂重新坐下,端杯茶讓他喝下,緩緩他的火氣,「老爺,少莊主畢竟是你的兒子,父子總歸是父子,你們別因為我而吵鬧,否則胭兒的罪過就大了。」
「你是我再娶的夫人,星兒也算是你的兒子,你怎麼還叫他少莊主?」
「這……」她楚楚可憐的望了丈夫一眼,眸子里明明白白的訴說著委屈。
秋寒星向來就不承認她這個後娘,更何況他的離家就是因為父親另娶,她怎麼敢直接拿輩分去壓他?
秋正堂看著她一想就明白了,可是他還沒發飆,秋寒星已經先開口了。
「爹,我想這麼年輕的娘是生不出我這麼大的兒子的。」秋寒星笑的嘲弄,「她不過大我幾歲,你要我把她給叫老了,只怕她會怨你的。」
「星兒!」秋正堂真是被這個兒子東挖苦一句、西諷一句的氣得有口不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