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愛她的心,頌師僑展現出他真正商人的本質。
「商品?」
她苦笑後,低頭嘆息。「如果你要抹煞我們之間的友情,那也算是我活該自認倒霉吧。」
「好了,左小姐,該是你登台的時間了。,’他改圈住她的腰,將她帶到記者會現場。「等等會有你意想不到的驚喜。」
當他們雙雙踏上記者會現場,鎂光燈霎時閃起,記者會的標題寫得很明白——
火災現場中勇敢的母親,藝文畫界的未來之星。
「今天很抱歉暫時不能讓諸位先行發問,因為有更重要的事要先處理。」頌師僑朝旁邊點點頭後,燈光立刻打上被紅布遮起的角落。「很榮幸的,我能夠認識並擁有筱妗這位杰出的畫家,而她的畫透過視訊,讓一位世界知名的藝術家過目後,該位藝術家在昨夜親自趕到台灣,決定要收筱妗為他的入門學生。」
他的手舉起來,很快的紅布被掀起,一副充滿親情的炭筆畫躍然在眾人眼前,也立刻讓許多人呼吸為之一窒。
畫上的親情讓人動容,可愛的小男孩在父親身旁快樂的舞步,每一筆每一畫,都是畫者的心血結晶。
「相信大家也都看到最後的壓軸畫作,這幅畫,受到來自意大利佛來利先生的極力贊賞,並決定將它帶回意大利展示,筱妗也將隨他到意大利習畫,讓她的造詣向世界的頂端推進。」
此時,另一旁幕後走出左筱妗向來崇拜的佛來利先生,但這一切都讓人始料未及,所以她的反應是呆若木雞。
「快去吧,佛來利先生就是我為你準備的驚喜。」頌師僑附在她耳邊說,手輕推她的背,強迫她向前接受佛來利先生的擁抱。
全場的掌聲,從零星的鼓掌到此起彼落的鼓噪,顯然已經有人告訴在場記者,佛來利先生的真正來歷。
台下的掌聲不斷,幾乎全場的人都為左筱妗斑興,唯有一小群人面色鐵青,不甚好看。
「媽咪要去意大利?」元元徨恐的拉著父親的手問。
「爸爸也不知道。」現在的朱譽己也是惶恐不已。「不過爸爸相信,如果媽咪要去意大利的話,一定會帶你一起去。」
「那爸爸呢?」現在對元元而言,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都是不可失去的人,他不要有了爸爸後又失去他。
朱譽己無言以對。
望著台上的左筱妗,他真的無言了。想起夜里兩人的歡愛纏綿,難道他又得再次面對失去她的恐懼?
「哥……」
這回連聰穎的朱澄熙也沒轍,只能在一旁和柯瓦一起嘆氣。
他能開口留下她嗎?他知道佛來利先生的來歷與頭餃,所以他曉得如果他央求她留下,而她真的留下時,她會失去什麼。
為他們的愛情,她已經犧牲太多,現在他能再次自私的要求她犧牲奉獻嗎?
多年前他簽下離婚協議書的那種無助感再次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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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展順利的結束,左筱妗的畫作在頌師僑刻意炒作下全數高價賣出,除了最後那幅壓軸畫被他拿去送給佛來利先生當學費外。
慶功宴算是畫給辛苦的工作人員的一種回饋,左筱妗也不例外的必須在高級飯店里舉辦,但她卻在宴會一開始露臉十分鐘後,便以身體剛痊愈為理由告退。
她沒有回去朱譽己家,也沒通知何人來接她,一個人獨自回到被火災弄得一團亂的房子。
緩緩的走人全毀的小屋,她的心這意外的平靜,或許是早有心理準備,她只是漫無目的的掃視還有什麼東西傷害不大可以帶走,又有什麼東西需要請人整理掉。
當她走進臥房,打開抽屜取出放在里頭的相框,她微笑的撫過灰色水漬,幸好它還無恙。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要回來這里?」朱譽己的聲音在她後頭不滿的響起。
「嚇!你嚇我。」順手將相框擺在化妝台上,她受驚的拍打著胸口。
「是你嚇我才對吧?」他不高興的說,「我趕去會場,姓頌的那個家伙告訴我你已經離開,我以為你會回去我那里,但小澄卻說沒有,最後我想到你或許會回來這里,果然被我猜中。」
「我想回來看看還有什麼東西可以留下,不然也該找人來整理房子。」她偎入他懷里。
「這種事跟我說一聲,我自會找人處理,你難道不知道災後現場會有很多危險嗎?」他抑制住想打她的沖動,對她咆哮著。
「你好凶喔。」
她扁扁可愛的紅唇,「我們現在什麼都不是,你就對我這麼凶了。」
她的抱怨讓他只能有口難言的喟然。
「你知道火是怎麼燒起來的嗎?居然一發不可收拾。」細細把玩朱譽己襯衫上的鈕扣,她還是想不透為何社區會突然失火。
「據調查,應該不是蓄意縱火。」朱譽己抱著她,「應該是有機車漏油,卻遇上沒公德心的人剛好亂丟煙蒂,不慎引發火災。」
這種只有電影里才會發生的情節,偏偏就是很詭異的發生在現實生活中,讓許多人欲哭無淚,甚至無家可歸。
幸好她還有人可以依靠。想到這里,她伸手抱住他更加靠緊他。
兩個人相依了一段時間,朱譽己忍不住打破沉默。
「你真的要跟佛來利先生習畫?」終于,他還是開口問了。
「我還在考慮。」
她不諱言的說︰「能與他習畫,是所有畫家莫大的榮幸。」
左筱妗的話讓他想開口留她的說詞全都哽住,無法月兌口說出。
他深深吸口氣說︰「如果你真的想去就去,如果你想帶元元走,就帶走,如果你想要他留在台灣,我會好好照顧他,如果……」
「那你呢?」抬起頭,她訝異的問。
她以為他會留她,卻沒想到他要放她往天涯的盡頭單飛,甚至連他很重視的的元元,他都毫無條件的願意讓她帶走。
「兒子是你的性命,不是嗎?你如此告訴過我。」他的聲音再次哽住。「而我願意當個等愛的男人,一直一直在台灣等著你,等你哪天願意倦鳥歸巢時,張開雙臂等你回來。」
他的話讓她動容,嗚咽一聲,她撲進他懷里痛哭失聲。
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樣的決定,一切的抉擇都了然在胸口。
她背後的照片其實已經說明一切,那是她與朱譽己當年的婚紗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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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哀怨的小人兒窩在牆角獨坐,面對的是與他有同樣感受的父親。
「爸爸,媽咪這下子連我都放棄不要了?」帶著哭腔的語調讓聞者莫不感到心疼不已。
元元好想大哭,好想跟媽咪一起飛到那個什麼意大利去,但是爸爸告訴他,如果媽咪沒親口說要帶他走,那他就不能吵鬧,不然媽咪會舍不得離開台灣去學習更棒的畫畫技巧。
爸爸說,媽咪是個好學生,她很用功的,所以誰都不能影響她。
但是他覺得現在的媽咪已經很厲害了啊!他不懂為何媽咪會為了畫畫,連他都可以不要?
「爸爸也沒辦法,因為你媽咪什麼都不肯講。」朱譽己將兒子抱到腿上,兩個人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可是那個佛什麼的落腮胡先生,他今天晚上就要搭飛機走了啊,我也在媽咪的桌上看到機票,爸爸為什麼不留下媽咪?」
元元不斷的控訴父親不采取行動。
「我不能留下她,那是你媽咪的理想。」朱譽己望向牆壁上的時鐘。已經五點鐘了,該是他們去機場的時間了。「所以我們必須尊重她的意願,對吧?」
元元的小小腦袋什麼都不懂,但當他發現父親秀出兩張機票時,尖叫的吶喊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