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這麼多嘴!」他低吼。
她攤開手中的小照片。
「我在書桌上看到的。」攤開他的手,她把照片交還給他。「對不起,沒經過你的允許就拿照片。」
收回父母的照片,風彌澈這才發現母親和蘭鄀乍看下還真有些相像,只是蘭鄀柔弱中帶著堅強的眸子,是像菟絲花倚靠父親而活的母親所沒有的。
「我母親,她是台灣人,」連自己都感到意外,他生平第一次開口對別人說起自己的過往。「父親是在某個商社中對她一見鐘情。」說著,他深邃的眸子就直勾勾瞧住她,告訴她,他們也是相同的情境。
蘭鄀听出其中的巧合,卻不願多想的迅速移開視線。
「他們認識三天就結婚,沒多久,我外婆家的人殺到日本來要人,這時候父親才知道母親的背景如此不簡單,他娶到蘭集團的唯一繼承人。」他邊說邊笑著回憶過往。
蘭鄀在听見蘭集團時,臉色突地刷白。
她終于知道自己為何會被人不斷催眠,甚至被帶到日本,最後還被下指令,要她想辦法讓風彌澈愛上她。
因為她是蘭集團在當年失去蘭沁後的第三年所撫養的孤兒,蘭集團里的人,要風彌家也嘗到失去摯愛的哀痛,他們的目標是不知道自己還有另一個故鄉的風彌澈——蘭沁的獨生子。
好冷!蘭鄀突然全身發冷的顫抖,嫣紅唇瓣在一瞬間變得慘白。
「你的父母呢?」她小心隱藏自己的顫意,輕聲問。
蘭沁的下落,一直是蘭家秘密,因為從沒人在她耳邊提過蘭沁,但據她側面了解,蘭沁在將自己許給風彌澈的父親——風彌堿後,就一直下落不明,就連蘭家在世界各地派出情報網也是同樣的音訊渺茫,唯一能讓蘭家長輩安慰的信念是——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我的父親……」
此時風彌澈的思緒飄到遠處,蘭鄀從他突然握緊的手中察覺到他心情的起伏波動。
「他在一場被人事先設計的火場中喪生,那時我還沒滿周歲,而母親在父親走後的七天也因承受不了這天人永隔的痛楚而自縊,跟著離開人世,那天我剛滿周歲。」
此時不舍的啜泣聲已從蘭鄀嘴里逸出,眼淚就這麼無法受控制的滾落,原來蘭沁自縊這個秘密終究是解開,而可憐的是,他要承受這麼大的傷痛。
「我好抱歉……」她出自真心的說,為他可憐的遭遇感到萬分不舍與難過。
「別哭,都過去了。」為她拭去成串的淚水,他很意外她會為那些事哭泣。
蘭鄀用力搖頭,輕輕啜泣,就是不說一句話。
其實在她深深的歉意中,不只是為了他可憐的童年,最重要的是,她想替風彌澈無緣的外祖父母向他道歉。
她還是不停的哭泣,弄得風彌澈也跟著焦慮而將她移到腿上摟著。
「一切都過去了,」他不在乎擁僕們的眼光好奇打量他怪異的行為,相反的,他還以蜻蜓點水般的吻,飛舞在她臉上,可這舉動卻惹出她更多的淚水。「別哭了,好嗎?」
他近乎懇求的語調,終于稍稍減緩她落淚的速度。
蘭鄀不舍地撫上他結實胸膛,顫抖的小手說明她有多麼難受。
若說蘭都的動作讓他感到驚奇,那她接下來的舉動則更讓風彌澈感動萬分。
她突然提高身子,一雙藕臂攀住他,濕漉漉的臉貼住他跳躍的脈動。
風彌澈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對他滿心的疼惜,所以索性不開口安慰她,只是由上而下緩緩撫著她不住起伏的背脊,安撫她。
「我好抱歉……好抱歉……好……抱歉……」
風,依舊如此輕柔,吹拂在兩顆心不經意緊緊被系牢的兩人身上。
他們是如此沉醉在兩人世界里,所以經過他們身旁的人,不管是誰都莫不替風彌澈感到欣慰。
是了,風彌家的少爺,從未如此放縱自己內在情感,直到蘭都悄悄敲開他堅固的心房。
「老太太,您還反對阿澈接那女孩進房嗎?」風彌歲也被他們的舉動所感動,她拭拭眼角流出的淚水,哽咽地說。
「去!這樣就感動?」風彌老太太雖然也感到驚奇,畢竟她從未見過風彌澈如此的擁著女人,但她依舊不饒人的道︰「真是沒見過世面的家伙。風彌歲來,扶我回去。」
一個轉身,風彌老太太不想多看那對「交頸鴛鴦」一眼,因為他們讓她想起她那福薄命爛的兒子。
她也見過那女人和阿械如此親密過,而在阿械死後,那女人也跟著自殺,丟下阿澈一個剛滿周歲的兒子撒手不管,這是她最不能諒解那女人的最大原因。
再怎麼說,生者為大,就算她再愛阿械,也不能丟下親生兒子不管,所以自己生生世世都不會原諒她,甚至她的名字都懶得提。
風彌老太太的身子緩步離開風彌澈的院落,而風彌歲則一臉動容的看著他們,在心中無言的祈求。
阿械,你和蘭沁若在天之靈,那就請保佑你們的兒子幸福吧!阿澈他需要這女孩……
***
「眼楮腫腫的……」對著車穿反射的容顏猛看,蘭鄀抱怨自己哭腫的眼楮。
「會嗎?」捏著她的下顎,風彌澈將她的臉抬高檢視,然後飛快的在她兩顆水泡眼楮上印下一吻。「在我眼里,你是最美的女孩。」
他的甜言蜜語當場引來保鏢們壓抑不住的笑聲。
橫瞪一眼,風彌澈懊惱的察覺自己在手下心中的形象已漸漸破滅,但看看身邊的麗人,他的心又開始雀躍。
「真的嗎?」模模有些通紅的臉,她決定相信他的話。
在她大哭一場後,風彌澈說要帶她出來見識日本東京的夜生活,而她覺得自己在風彌家失態,不好意思留在那里和近百人用餐,所以她馬上點頭答應。
「當然是真的。」他用十分肯定的口吻說,「難道你不相信我?」劍眉一挑,更加重他話中的保證。
「相信。」她點頭如搗蒜,她怎麼會質疑他的話呢?
「呃……少爺?」
不識相的人硬生生插入他們倆不需言語的凝視中,惹來風彌澈不滿的怒視。
風彌澈憤怒的厲眸,差點把插話的人嚇得腿軟。
「那個……」吞吞吐吐間,高壯男人發現自己在他的怒視下,早已失去該有的勇氣,過了半晌後,才小心冀翼地回答,「餐廳說今天的訂位已經滿了,很抱歉。」
「訂位滿了?」風彌澈厲眉一緊,聲音也跟著嚴厲。「你沒告訴他們,是誰要用餐?」
這家餐廳登記在姑姑名下,向來都保留他的位子,好讓他隨時想晶啖美食,天知道餐廳經理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膽敢將他的私人座位賣給其他客人。
「有,可是……」他吶吶的開口,實在是因為他了解少爺如果知道原因,鐵定會更火大。
「一次說完!」風彌澈額上的青筋直冒。
「經理說,那位子是東少爺強行要走的。」語畢,他認命的等著風彌澈勃然大怒。
「澈,我們回家吧。」蘭都握住他的手,淡笑的說,努力化解他即將到來的怒氣。
「回家?」他斂眉不愉快地說︰「回家吃剩菜嗎?」
雖然嘴上孩子氣的嚷著,但他知道在家里沒人敢讓他吃剩菜。
「回家我弄給你吃。」她笑咪咪地說。
「你?」他狐疑的上下打量她,畢竟她是個連自己是誰都記不得的人,要他相信她會煮飯做萊是有點難。
「你少瞧不起人。」她扁著嘴,很不開心的抱怨。
一見她這模樣,他連忙迅速的說道︰「沒有,絕對沒有,我們回家去,你弄飯給我吃。」語畢,順便回頭吆喝手下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