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單純的認為,她只想看看櫻花罷了,因那株近似紅色的吉野櫻,有著讓人不愉快的傳說。
蘭鄀在舞動中,忘記自己惱人的頭疼,忘記自己甚至連名字和身世都還不知曉的困擾,她只想在這樹下笑著,忘記所有身外事。
「是誰那麼大膽,敢在東苑囂張的狂笑?」老邁的聲音硬生生打斷蘭都飛舞旋轉的身影,也嚇壞兩個放她進去的衛士。
此時只見兩個高大、威猛,平常人見到都會忍不住雙腿打顫的男人,卻在見到一位只到自己胸線的年邁老太婆後,二話不說,咚一聲直挺挺的下跪。
「老……老太太……」他們早已被嚇得不知所措,只能求解救他們的人趕緊出現。
「那野丫頭是打哪來的?沒人告訴她東苑是禁區嗎?」風彌老太太斜睨蘭都一眼,而後略顯刻薄的薄唇一抿,銳利的眼更加不饒人。「你們兩個,把她帶離後,各自到黑堂接受處分。」
完……完蛋了,老太太親自下命令,他們都知道自己未來在風族將難有立足之地。
「小……小姐,請你離開。」
蘭鄀不知道她只是想看看花兒,又沒做啥見不得人的事,為何會有人被處罰?雖不曉得黑堂是什麼地方,但光看那兩位好心人的表情,她就可以猜想到黑堂絕對不是個好地方。
「等等,」蘭鄀不想連累無辜,便止住自己欲離去的腳步,勇敢面對冷若冰霜的風彌老太太。「我要知道他們為何受罰?就因為我堅持要去看那棵櫻花的緣故嗎?」
「哪里來的野丫頭?這里豈有你說話的余地?」風彌老太太僅用斜眼覷她一眼,然後便鼻尖朝上的甩頭準備走人。「如果這丫頭片子是你們帶進來鬼混的話,就趕緊帶走,免得我連她一起懲罰。」
「我……」蘭鄀還想說什麼,卻被其中一位男子給捂住嘴巴。
「蘭鄀小姐,我們不會有事的,你就別再開口。」他猛擦冷汗的說,就怕一個不好,讓她也要受處罰,那少爺怪罪下來,這更是他們擔待不起的。
「蘭?」老太太乍听到蘭鄀的名字,立即認真打量她,「她就是阿澈收在屋子里的女人?」
「是的,老太太。」
「難怪,」她再度仔細打量蘭都,眼神中多了一分不悅。「狐狸精一只!我說嘛,被收在屋里的女人,會有多正經?既然是阿澈的人,這回我就姑且不處罰你們,但下不為例。」
「謝……謝謝老太太。」兩人像求到聖旨般,立刻抓住蘭鄀的手,飛也似的將她送回風彌澈所屬的屋子里。
在送她回東苑,確定她會安全待在東苑後,那兩位守護東苑的衛土立即拔就想走,卻被蘭鄀喚住。
「等等,剛剛那位老夫人是誰?」
他們兩人互望一眼後,決定讓她知道比較好。
其中一位走到外頭,雙手抱胸,站崗監視其他人;而另一個猛清喉嚨後才開口。
「她是風族的大家長,阿澈少爺的祖女乃女乃。」
他的話,很容易就解釋為何那位老太太看人的目光教人不舒坦的理由。
「祖女乃女乃……」她整個人陷入沉思中。
「小姐若是沒事,那我們必須回去東苑。」他微微鞠躬後偕同伙伴離去,留下蘭鄀對著空蕩蕩的屋子發呆。
她很清楚的听到老太太喚她狐狸精……狐狸精?她是狐狸精嗎?她就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怎會是別人嘴里的狐狸精?
緩緩起身,現在她的心情早已失去在櫻花樹下舞動的愉悅,取而代之的卻是惱人的煩憂。
她信步走到風彌澈特地為她放置的梳妝台前,掀開紅妝鏡,她在鏡中瞧見一個蹙眉、不開心的女孩。
「你是誰?」伸手觸著光亮鏡面,她又開始對著鏡子喃喃自語。「有人說,你是狐狸精呵,你到底是誰?」
額邊隱隱抽痛,眉頭愈皺愈緊。
「你是誰?我是誰?」她彎下腰,用手臂緊緊圈住自己顫抖不已的身軀。「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她沒有發現自己早己淚流滿面。
「該死的!」風彌澈一早就感覺心頭怪怪的,于是他匆匆忙忙處理好公司重要事物後,便親自開車飛奔回來,沒想到他的預感竟然成真。
「別再想了,」他甩下公事包,整個人直沖到蘭鄀身邊,使勁的搖晃著她。「該死的,給我停止!」
「啊!」蘭鄀睜著回神的大眼,一時之間還無法讓神智回到腦子里。
「我不是要你不要再胡思亂想嗎?」風彌澈口氣不佳的沖著她的耳朵吼著。
她滾動眼楮,瞳孔的焦聚終于和他擔憂的眼神對上。
「我的頭,好痛。」像撒嬌的小貓咪,她讓自己毫無牽掛的偎近他暖暖的懷里。
「你,活該!」不知道為何會這麼寵愛她,風彌澈從來不向自己或任何人解釋他的行徑。「都要你別東想西想的,就是不听話。」
蘭鄀探手環腰抱住他精壯的腰桿,小臉緊緊貼住,讓他胸膛傳來的熱度熨燙她對未來不安的心。
兩人親昵的相依,在外人眼里,他們就像執手相伴已久的夫妻那般和諧溫馨,誰會知道他們其實從相遇到現在,不過才短短十日而已。
「我真的叫蘭鄀嗎?」她懷著揣測不安的心問道。
不是她愛胡思亂想,而是她總覺得听到這名字,她會很自然的聯想到……自由,而且還是英文的自由。
「那是你昏前告訴我的,」抬起她哭得可憐兮兮的小臉,風彌澈意外的發現自己的感覺又多了一種——不舍。「我已經要人去查辦,你就安心住在這里。」
「如果我不是叫蘭鄀呢?」她憂心忡忡的問,「如果有一天,我必須離開這里,而我卻不知道自己可以何去何從的話,那我怎麼辦?」
面對她的疑問,風彌澈想回答,卻被外頭傳來的聲響給打斷。
「什麼事?」外頭隱隱可見有跪下的影子。
「老太太要你去東苑。」透過紙門,風族管事沙啞的聲音清晰可聞。
蘭鄀一听到老太太和東苑的字眼,便開始止不住的在他懷里顫抖。
風彌澈望向懷里的小人兒,他有點明白今天蘭鄀的失常和東苑及老太太月兌離不了關系。
揪住風彌澈衣襟的小手握得更緊,一張原本就白皙的臉蛋更加慘白。
他凝住眉,開口問︰「老太太有說什麼事嗎?」
外頭回話的聲音明顯的頓了頓,而後才訕訕地說︰「沒有。」
風彌澈這下更加確定某些事,他淡淡地說道︰「回話去,我隨後到。」
彬下的影子倏地拔高,「是。」
「你今天去東苑?」風彌澈直到外頭腳步聲全無後才問,他的語調平穩,沒有半點不悅。
「我去了,」她不想隱瞞,也不想欺騙,所以她緩緩點頭。「我不知道東苑不可以接近,但那里有一棵好美的櫻花樹,我好喜歡,所以我去了,也害得兩位先生差點為我受罰。」她叨叨絮絮的說著先前發生的事,語氣之急,仿佛怕自己又被誤會什麼。
「老太太呢?她老人家說了什麼嗎?」他注意到她回憶事情時,幾乎嚇到的模樣,他知道這件事,絕對和老太太有關系。
「沒有,真的沒有。」她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回答。
她心虛隱瞞他某些事實,畢竟罵她狐狸精的人是他祖女乃女乃,為了尊敬她老人家,她是絕不會向風彌澈打小報告。
「那好。」他雖不喜歡她對自己有所隱瞞,但也沒多說什麼,「等我回來,不要亂跑。」說完,他轉身就離去。
在這些相處的時間里,他總在離去時會親吻她,可剛剛他卻沒這麼做,這種感覺讓她有些失落,她相當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