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常沒什麼朋友嗎?」難怪她總覺得他眼底偶爾會浮現一種令人心酸的寂寞。總覺得在他的心中似乎掩藏著不欲提起的往事,仿彿過去的傷口都還存在,只是他不想喊疼,不想張揚,假裝沒事地過下去。
「王爺……外人看他總覺得冷淡,所以知交並不多。加上宮里環境復雜,想要有真心的朋友,實在是奢求。」巴格無聲地嘆息。
「是啊,那環境確實不是我們尋常百姓可以想像的。」筱小深吸了口氣。「好吧,王爺有沒有什麼愛吃的?」
巴格想了想,困惑地搖了搖頭。「王爺不重吃,也不是太挑食。」
「連吃的也沒覺樂趣,生活對他是不是挺沒意思的?」筱小吐了口氣。「好吧,我就露一手,讓你們吃吃粗茶淡飯的好滋味。」
看她又開朗地笑了,巴格嘴角也掛著淡淡笑痕。王爺就是需要這樣一個女子,一個開朗一點,達觀一點的女子,偶爾可以讓他大笑,讓他氣得大吼,活得更有人樣的女子。
這天,這對主僕在蕭家吃了頓便飯,意外的是樊仰極的胃口挺好,足足吃了兩大碗飯。就連生病多時的蕭士朗似乎都有元氣多了,還堅持下床跟大伙兒一起吃飯,頓時間一向冷清的小屋子熱鬧了不少。
只是樊仰極到底都跟她阿爹聊了些什麼,她怎麼問他都不說,氣得她想推他一把。
吃過飯後,樊仰極帶著巴格走了,還交代她等阿爹身子好了,就上王府報到。可是樊仰極才走沒多久,巴格竟然去而復返,還領了個大夫來。
「蕭先生,這位司馬大夫是我們家公子跟您提到的那位。讓他幫您瞧瞧吧!」巴格直接跟蕭士朗說。
「那就麻煩司馬大夫了,請這位壯士務必跟樊公子表達老夫的感激之意。」蕭士朗難得沒有拒絕。
筱小訝異地看著這一切發生,一直到大夫都走了,巴格也把藥抓回來了,她都還不懂樊仰極怎麼說服她阿爹接受幫助的。這位司馬大夫開的藥跟之前大夫開的都不一樣,不過單看他只幫阿爹針了幾處穴位,阿爹的精神就好上許多,她忍不住斑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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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姓司馬的大夫果然高明,才兩日,她阿爹的病就好了大半。
今天早上,她到茶館去道歉,但是茶館老板把她臭罵了一頓,還說不準她再去茶館說書。她早料到這結果,所以連換上老人家的袍子、黏上胡子都省了,直接冒充「蕭老師傅」的孫女。
沒了茶館的工作,她還是決定上王府一趟,起碼她欠樊仰極一個道謝。老實說,他不僅借了銀子給她,還親自找大夫幫她阿爹看病,可說是她的恩人。如果不是他伸出援手,她現在可能已經分身乏術了。
才踏進王府,下人就領著她去見王爺。遠遠地就看到他坐在後院的涼亭中喝茶,那熟悉的身影教她駐足凝望。
他依然穿著淡色長袍,那抹身影怎麼看都有點寂寥的味道,或許是他本身氣質使然,總使旁人覺得不好親近。其實他心腸不錯,大家都不懂!
「王爺!」她清脆的聲音如玉器撞擊,極為清亮悅耳。
手里拿著書卷的樊仰極轉身,一看到她,眼底竄過一抹欣喜,但很快地斂住。「你爹身子好點沒?」
雖然這樣問,但樊仰極其實很清楚蕭士朗身子已經好轉,因為司馬大夫總會回報對方的情況給他。司馬大夫是他認識多年的長輩,醫術十分了得。
「好多了,今天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謝謝王爺的幫助,阿爹千交代萬交代要我好好謝謝‘樊公子’。」筱小撇撇嘴說。
樊仰極笑了出聲。「樊公子有什麼不對?瞧你那一臉不以為然。」
「我差點被你嚇死了,還說呢!要來也不通知,我真怕你說溜嘴,讓我阿爹知道你是個王爺,還是我的大債主。」筱小忍不住埋怨。
樊仰極顯然不當回事,只是笑了笑。「我不是配合得很好嗎?你不要我說的,我半句也沒說,以後你可得做牛做馬報答我呀!」
「做牛做馬?」她眯起眼。「你缺匹馬拉車嗎?還是你也下田耕種?那我可以當你的牛幫你犁田。」
他還缺人差遣嗎?說是做牛做馬實在是太夸張了。
「小心,搞不好沖著你這句話,我就去種田了。」他一臉嚴肅地警告她,但是眼底的笑意還是泄漏了他的真正情緒。這丫頭不懂,只要她在他身邊,他就快活許多,比她做牛做馬都要有用。
筱小撇撇嘴,把手里的包袱放到桌上。「這給你的,伴手禮。」
「什麼東西?」他好奇地傾過身子。
她將包袱打開,拿出一罐淺陶罐,用手捏了一顆李子遞給他。「喏!」
他反射性地張嘴咬住,頓時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充斥著嘴里,他給酸出了一陣淚,臉還皺了皺,模樣甚是有趣。
「酸嗎?瞧你那表情。」筱小也捏了一顆塞進嘴里。「嗯,不會啊,酸度很剛好。這李子腌這樣超好吃的呢!那天拿了那麼多回去,都沒時間做,好在放著也沒壞。昨天我就把李子腌好了,我阿爹吃了好多。原來你怕酸哪?」
「哪……哪有?」他故作鎮定,把眼底那濕意眨掉。「是你給的那顆太酸了。」他不信邪地又朝她努努嘴,要她再給一顆。
「又要我幫你拿?」她噘起嘴又捏了一顆給他。
他忍耐地咬了咬,好在這次沒再酸到他想哭,而微酸的滋味也十分開胃。「這個就還可以。」
「還可以?拜托,我腌的李子可是聲名遠播的呢!棒壁的李大嬸想要跟我買,我都不賣她呢!虧巴格大哥還說你不挑嘴,其實他真是誤會大了,明明就挑嘴!」她還批評起他來。
「你跟巴格偷講我壞話?」他眯起眼問。
「壞話?你不了解巴格大哥嗎?就算世上所有人都說你是壞人,他還是覺得王爺最好。」她咬著李子說。
「喔,那麼你呢?你覺得我好是不好?」他的目光專注地凝望著她,害她頓時不自在起來。
筱小跋緊正襟危坐,但臉上那微微發紅的痕跡,卻泄漏了她小女人的心思。她竟在這種時候想起他親吻她的事情。「王爺借了銀兩給筱小,還請大夫幫阿爹看病,筱小怎麼會覺得王爺不好?」
但他為什麼要吻她呢?只是一時沖動?還是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對女人有感覺?
「可我怎麼覺得你常在碎碎念著什麼,其實都是在偷罵我?」他挑眉。
因為被說得太準了,她頓時露出心虛的表情,但再來否認已經來不及了。「我……哪有?你讓我來王府,我就來,筱小是很听話的。」
「喔?」他懷疑地看她一眼。「那麼……過來。」
她眨了眨眼,兩人就隔著一張石桌對面而坐,他要她過去干嘛?
「你瞧,哪里听話了?」他攤攤手。
筱小遲疑地起身,然後龜龜縮縮地蹭到他身旁。「王爺,什麼事?要小的幫你做什麼?還是要再摘李子呢?沒問題,我很會爬樹的。」
看她有點緊張,話還碎碎地說個不停,他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麼?」她懊惱地瞪他。
「你犯不著緊張,光天化日之下,我能吃了你不成?」他的聲音還帶著笑意。
「就算不是光天化日,你也吃不了我。」她不知道哪來的好膽,立刻就頂了嘴。
他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伸手握住她的手。
「王……王……王爺!」她頻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