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小忙了好半天後,終于甘願地下了樹。「上面還有好多呢!吃不了這許多,你應該摘了送人吃的。你瞧,這李子長得真好,肯定好吃的!」
他瞪著她,這丫頭竟很自然地差使起他了,剛剛也不叫他王爺,就「你你你」的喊來喊去,真是大膽哪!
「喔,真的好吃耶,酸酸甜甜的。來,這顆看起來更好,給你!」她左手拿著顆李子,自己咬了一口,嘴角還留著紅色的汁液,讓他看著一陣恍神。然後她右手又挑了顆,在身上隨便擦干淨,就伸手遞到他面前了。
他兩手還拎著袍子,袍子上是滿滿的李子。遲疑了一下,在她催促的目光下,他咬下那顆李子。
因為汁液太多,他這一口咬下去,唇邊流下了一道痕跡。她格格笑著,伸手替他抹去。「好吃吧?」
他看著她笑咪咪的臉,她的臉上還黏著胡子,頭上還戴著那頂丑丑的寬帽,但是眼珠子圓滾滾的,燦亮異常,就連那嘴兒都因為李子汁液的洗滌而顯得紅艷艷的。見她又咬了一口李子,他卻感覺那一口咬在他的心坎上,像是被什麼撞擊了一下似的。
「再來一口?」她又把右手的李子舉到他面前。
他沒咬下那顆李子,反而避開她舉高高的手,低頭吮住了她紅通通的嘴。
「唔……」
筱小瞪大了眼珠子,兩手都還拽著李子,一手還舉得高高的,全身都無法動彈。他的嘴先是輕輕地吮住,然後在她呆愣愣的目光之下,他再度張嘴咬住她的嘴。
他的吸吮輕輕的、軟軟的、甜甜的,又有點酸酸的。她覺得有股熱度在臉頰邊蔓延開來,忍不住閉上了眼,沒想到這一閉眼,他身上的氣息竟漫天而至。他探索的唇舌更是令她繃緊了胸口,心狂跳不已,像是要跌出胸口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被放開,然後她低呼一聲,把手里的李子塞進他嘴里。
「筱——」他被塞了一嘴李子,還沒能喊出聲,她就氣急敗壞地轉身要離開。
「筱小泵娘,這個籃子給你裝李子。」巴格不知道何時去而復返,手里提了一個提籃。
筱小的腦袋亂哄哄的,听到巴格的聲音,被動地接過他手里的籃子,把樊仰極兜在懷里的李子全給倒進籃子里,然後一聲招呼也沒打,提著籃子就晃了出去,腳步還有點凌亂。
「十四爺,要不要小的護送筱小泵娘回去?」巴格低聲問。
樊仰極扶住自己的額頭,瞪著手里那顆被塞進他口里的李子,擺了擺手,然後嘆了口氣。
這丫頭真是……讓他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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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仰極坐在偏廳里,桌上擺著一碗甜粥,才吃了兩口就一直擺著,現在都涼了。他起身將窗戶全給推開,望著外面那棵依然結滿果子的李樹,眉頭微微攏了起來。
已經兩天了。
從那天他沖動地親吻了她,她腳步凌亂地離開這兒後,已經又過了兩天。
她銷聲匿跡了兩天。
原本想到那天她那有點傻愣的模樣時,他的嘴角還會浮起一抹笑,笑她那天真又惹人憐的表情。他想自己肯定嚇到她了,但是他卻不後悔自己的孟浪。
從第一次踫面開始,他就被這丫頭吸引了。不是因為她的容貌多麼美麗,而是她那活潑的性子、樂觀的天性,還有她身上那溫暖的氣質。他想把她擺在身邊,所以在她訝異的目光下借了她銀兩。
一百兩對他來說雖是不痛不癢,但其實他並不是很有同情心的那種人,會借她銀子僅僅是因為還想再見到她。光听她說話,他都覺得有趣。
那天的沖動其實也出乎自己的意料,他雖然不若坊間流傳的有斷袖之癖,但是對也沒什麼特別的喜愛或需求。跟他熟一點的人都覺得他是個情淡的人,對人對物都少有,所以朝廷里面想結交他、依附他權勢的人,總模不清他的好惡。其實說穿了,他對這些都沒有。
他不想要權,不想要利,這世上也少有讓他開心的事情,所以見到她總是為小事笑眯了眼,他就很想了解那是什麼感覺?為了一碗甜粥笑眯了眼,那是什麼滋味?
他真想現在就見到那個活潑的身影,但是她人呢?為什麼沒出現?
思索間,巴格的身影出現,穿過院子抵達偏廳。
「爺,筱小泵娘今天也沒上茶館去。昨天听說有去,但是應該說完書就回家了。而今天連茶館都沒去,老板也挺氣的。看來店家也不知道她怎麼了,要不要屬下去她家看看?」巴格低聲說。
樊仰極皺起眉頭。這丫頭現在是完全不怕他了,是嗎?
昨日她沒按他的話下了工後到王府來,他想她是被那個親密的吻給嚇到,所以壓抑下想見她的沖動。但今日又等不到人,他就氣惱了起來,差了巴格去茶館看看,必要時要巴格把人給抓回來。好歹他還是她的債主,她也太不把他當回事了!
他難得對一個丫頭如此在意,但瞧這丫頭,是把他當洪水猛獸了嗎?他的心里一陣不暢快,連臉色都冷了幾分。
「這丫頭是越來越大膽了!」大掌在桌上拍了一下。
「爺?」巴格困惑地抬頭。「爺要親自去?」
「嗯哼!」樊仰極神色一斂,臉色又沉了幾分。
巴格暗暗替筱小捏了把冷汗,看來主子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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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格,帶路!」
穿過了好幾條窄窄的胡同,這一對主僕甚至還小小地迷了段路,才輾轉找到這戶據說姓蕭的人家。
屋子就位在胡同底端,推開木門進去有個小天井,屋子很舊,卻打理得很干淨。一眼望去,正中間是廳堂,兩側各一間房,廚房則是在旁邊搭起的一間小屋,此時還冒著炊煙。
「應該就是這家沒錯了,可怎麼沒見到人呢?爺,我去問問。」巴格正要去敲門,就看到筱小穿著一身粗布衣裳,手里捧著一盆水,從一間房里走了出來。
「筱小泵娘!」巴格趕緊喊了聲。
筱小一抬頭,就看到樊仰極那抹淺色身影,眼底先是出現一抹欣喜之色,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又困窘地垂下頭去。「你們……怎麼會來?」
「我不是讓你下了工到王府去嗎?你這樣不守承諾,究竟是原本就習慣食言,還是不把我放在眼底?」樊仰極臉色不悅地說。
他的壞臉色,還有那冰冷的話語,令她委屈地扁了扁嘴。「小的怎敢?」
認識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對她發脾氣,她竟覺得有些難受。再者,他說什麼承諾哪?根本就是他單方面的「命令」嘛!這兩天她又忙又急,因為阿爹原本有起色的身子又惡化,連燒了兩天,到今天早上才退了些熱度,她已經兩晚沒睡好了。
原本見到他是挺開心的,但他一開口就罵人,讓她像被澆了盆冷水般,頓時更覺淒慘。
樊仰極一見到她扁嘴的動作,又看到她眼底的血絲,不禁有點後悔。但是馬上又覺得這丫頭太不怕他也是件不好的事,因此還是決定繼續板著臉。只是,她的氣色看起來真差呀!
「嘴里是說不敢,但行為卻是這樣的。」他冷哼。
「我……我有點事……」她想解釋,又怕他覺得自己在找借口。「王爺可不可以先回去,我會盡快去王府的,不敢勞駕爺到這小地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