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又能如何呢?她就算想逃也逃不了。那紙工作契約綁住了她,她不在這邊做上一年是無法了結的。除非傅梓耀先厭倦了她,放她離開。
但是一想到要與他分開,她心里涌上的那種惆悵感又讓她自己很受不了。她決定一有機會就要跟他談清楚,最好不要逾越了工作伙伴的那條線。
但是話說回來,傅梓耀這幾天對她真的滿好的。他簡直成了她的私人快遞,或是私人送公文小弟。她打好、整理好的文件,只要按內線電話給他,他有空就會出來拿了。中午時間也都是他去買便當,萬一他出去外面開會或餐敘,也會幫她弄一份午餐回來。這一點讓她很感激,工作也更嚴謹賣力。
因為這樣,她的腳傷終于好了,又可以繼續穿正常的鞋子來上班了。
但是她今天早上一來,就發現氣氛不大對勁,送咖啡進去給他時,剛好听到他在講電話,聲音充滿了不耐煩。
「……別再跟我提這話題了。我對婚姻沒興趣,這位女士,顯然妳年紀太大,忘記了教訓。我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不必要的改變……」
真葉看著他緊蹙的眉頭,有點好奇他在跟誰通話。雖然他的語氣听起來很不在乎,但是他的表情卻說明他被這人給困擾了。如果猜得沒錯,應該是他家中的女性長輩。她想起了他那維持不久的婚姻,納悶是什麼讓他說到婚姻會用這種厭惡的語氣。
她第一次見到他是在薩斯特堡,在他的婚禮上。他娶了一個法國女人,也是個有貴族背景、血統優良的世家閨女。但是等到她開始查西爾斯集團的資料時,已經看到他妻子過世的消息了。
不知怎地,她的心情忽然變得很沉重。
她將手里的咖啡放到他桌前,對他點了點頭,默默地退了出去。
「我不想再跟妳討論這個了,西爾斯女士!我要忙,先掛電話了。」傅梓耀掛掉電話,撐著額頭揉捏了幾下。
那個老巫婆,這麼多年了,她還沒放棄控制他?在她把所有事業都交到他手中之後,她還妄想繼續控制他?他已經受夠了她那永遠無法達成的標準,他再也不需要任何人來幫他打分數。
正焦躁得想掏出煙來抽時,辦公室的門響了兩聲,真葉探頭進來。
「傅先生,如果沒其他吩咐,我要下班了。」她關心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臉上焦躁的痕跡還在。
「去吧,再見。」他揮了揮手。
她又看了他一眼,然後無聲地退了出去。
暗梓耀伸出手去想要叫她回來,這時候他莫名的想要她在他身邊。但是下班時間到了,就這樣把人留在這兒,實在也很奇怪。所以他只好放棄這個想法,掏出懷里的煙盒,卻發現煙盒里沒煙了。
他在自己抽屜找了半天,最後終于放棄,他身上一根煙也沒有。他惡狠狠地喝了口咖啡,卻差點被燙到。「可惡,干麼泡這麼熱?」
他完全忘記愛喝熱燙的咖啡是誰的習慣了。
看著外面灰蒙蒙的天空,陰雨的天氣讓他心情難以好轉。他忽然又極為後悔放真葉下班了。早知道就找她去吃頓飯……
他起身,決定到對面去買包煙,再決定是要繼續工作還是回家。
下了二十七樓,他卻在公司大門看到撐著那把紅色蕾絲花邊傘的真葉。這女人對艷麗的顏色跟蕾絲花邊有偏好,她的傘都這種類型的,他好笑地想,並訝異地發現自己的心情在這一笑中好轉了許多。
「真葉,等等我。」他朗聲喊。
真葉撐著傘轉身,看到他時詫異地睜大了眼楮。她剛剛撐開傘,莫名其妙地站在大門口發愣,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他,也想起了他剛剛臉上的抑郁與焦躁,不知怎地好像踏不出去,而他竟然就這樣出現在她眼前了。
「你又沒帶傘喔?你車子不是停在地下停車場,那不需要雨傘啊!」真葉輕聲問。
她剛剛明明因為想到他曾有過的婚姻,心情跟著不好了,現在一見到他,居然又忘記了自己的決心。她應該在他喊她時,當作沒听到快點閃才對。
「妳要去搭捷運嗎?順路送我一程,我要到對街的便利商店。」他站到她身邊,自動把頭伸進她的傘下。
她的傘又被頂高,同時感覺到那屬于他的氣息襲上她的感官,讓她每個細胞都張了開來。「可是這樣你回頭還不是會被雨淋?我記得你樓上還有一把傘……」
「我可以在便利商店買傘。」他打斷了她的建議。
「還買傘,辦公室的傘已經很多把了,每次都買了就放著,出去又買新的。」她忍不住開始念了起來。
「走吧!」他涼涼看她一眼,打斷了她的嘮叨。
他扶著她的肩膀走進雨中,他第一次跟她撐一把傘,把她擱在傘邊緣,讓雨淋濕了她半邊身子。但是這次,他的手圈住她的肩膀,像是要避免她被雨淋,他手掌心的熱度讓她跟著發暈了起來。
他的氣息包圍著她。她還記得他胸膛的觸感,那天他抱著受傷的她走來走去,對于他的懷抱,她還記憶猶新。這樣的親昵讓她不安,蠕動了子想要掙月兌他,卻引來他的瞪視。
「你不要這樣。上次我就想跟你談談,那天我們被看到在辦公室……接吻,我知道你沒其他意思,可是那些同事看到肯定都誤會了。所以我們應該保持距離,不應該再這樣,萬一被看到就不好了,誤會可能會更深。」真葉皺著眉頭說。
在公司門口跟老板合撐一把傘,而老板的手還摟著她的肩膀,這怎麼看都很曖昧。
「誤會?沒其他意思?那妳倒是說說我閑著沒事干麼吻妳?」他眼底的氣憤來得如此洶涌,讓她招架不住。
「不……不是嗎?」她的心跳又漏拍了,她心里因為那迅速冒出頭的希望小芽而起了波瀾。
但他馬上澆熄了她的希望。「隨便,妳說怎樣就怎樣。」
他的態度變得非常冷淡,手也松開了,人跟著離她一步遠。這次是他的肩膀被雨打濕了。
「傅梓耀……」她看著他冷淡的模樣,那像是受了傷的表情,她不禁後悔了,想要緩和氣氛。
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但他沒有發現。
他這下連看她都不願意了,徑自往前走,那雙長腿跨開步伐還走得挺快的,讓她得小跑步配合,不然兩人就有一人會淋到雨。
「對了,妳的腳應該好了吧?」他忽然停下了腳步,讓她差點撞到他。
「好了啊。」她正在納悶他問這做什麼,這一、兩天她已經能正常行走,他也看得很清楚,不是嗎?
丙然他朝她綻開一個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魔鬼笑容,然後緩緩地說︰「那好,我們明天就去騰格飯店,把該做的事情做完。」
她呆住,不可置信地瞪著他那幸災樂禍的臉。
「你這人真的……你故意的!吧麼逼我騎馬?!」她忍不住朝他吼。
他聳了聳肩。「對,我故意的。」
看著他刺眼的笑,又想到他時而對她好,時而對她凶,那反復的情緒搞得她也跟著上上下下,忽然,她覺得她實在吞不下這口氣了──
「傅梓耀,你這個流氓!你以為你自己就代表一切規矩嗎?你想怎樣就怎樣嗎?我又不是你家的狗,高興模模我頭,不高興踹我兩腳。我告訴你,我受夠了。」她一手撐著傘,一手緊握著拳頭。
他被她突如其來的怒氣給嚇到了,但是才愣了一下,隨即繼續露出那可惡的笑容。「妳不會是告訴我妳要勇敢地辭職了吧?違約金準備好了?我期待著妳的勇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