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費毅擎心里的煩躁卻不曾稍減,他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出于下意識地保護裘旭婕,他明明恨透了她呀!
心情煩躁之下,他喝酒的速度快了點。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傅梓耀幫他倒酒的速度也快得不可思議。
不管怎樣,如果醉了可以解干愁,那他也下必太抵抗,不是嗎?
第五章
裘旭婕原本已經換上睡衣準備睡覺了,但因為費毅擎一直沒有回家,讓她不大放心。晚餐她有煮,但他沒回家吃,她也沒打電話給他,她知道一個小小的動作,可能會惹得他不悅,並且借題發揮,羞辱她一番。
而現在已經超過十二點了,她開始擔心了起來。正當她皺著眉頭拿著自己的手機猛瞧,在客廳大踱方步的時候,門鈴響了。
啾……啾啾……
她困惑地拿了件罩袍套上,然後先打開一層門,就看到了竇至中攙扶著顯然已經喝醉的費毅擎,然後旁邊還站著一個無論何時看起來都非常優雅高貴的傅梓耀。
「毅擎?怎麼了?喝醉了嗎?」她一打開門,目光焦點就一直放在費毅擎身上。對于竇王中偷瞪她的動作,半點也沒注意到。
「他今晚喝太多了,我們不敢讓他開車。至中,把他弄進屋子。」
「他的房間在這邊。」
她趕緊領路,讓他們把人攙到房間去。
費毅擎看來好像真的昏迷了,神智不是很清楚。旭婕拉開他的床罩,讓他們把人放上去。
「睡一覺就沒事啦!我們走吧,至中。」傅梓耀拉了拉竇至中。
竇至中卻盯著裘旭婕看了好久。「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還會願意讓你住在這里,但是我希望你別對他太過分了,你知道你的行為已經傷透他的心了——」
「好了啦,你說太多,明天會被那家伙揍喔!」傅梓耀阻止了他,他的看法跟竇至中不同,覺得兩人之間的糾葛不是他們簡單可以明了的。
自從毅擎認識她之後,再也沒交過其它女朋友,光憑這一點,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在好友生命中肯定佔有重要地位。再說費毅擎不是那種喜歡把自己的事情不斷拿出來討論的人,如果他需要建議,他會提出來,否則少對他的事情發表評論會比較好。
竇至中怎會不知道這一點,但是自己過得幸福,看到老友受盡折磨回來後,還每天痛苦過日,怎樣他也吞不下這口氣。
「沒關系,傅先生。」旭婕朝傅梓耀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們是他要好的朋友,會站在他那邊是自然的。」
「重點不是意氣之爭,我只希望他能快樂。如果你就是那個能讓他快樂的人,那麼我也會支持你。」傅梓耀頗有深意地說。
「喂,姓傅的,你這家伙有沒有義氣?」竇至中推了他一把。
博梓耀猛搖頭。「我問你,當你跟小茜吵架時,如果大家都勸小茜離開你,那你爽嗎?」
竇至中被堵得差點回不了話,好在他腦筋不笨,趕快反應過來。「這哪里一樣?我又沒有對不起小茜。可她,她打算嫁給別人耶。」
「如果毅擎死了,她為什麼不可以嫁別人?」傅梓耀涼涼地問。「就算是老婆也能改嫁,更何況只是女朋友?你倒是說說?」
「這……法律是沒規定不行,但是心情上就不會爽嘛!以前看起來就是很愛,怎麼才一年就有辦法接受別人,這一點我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
旭婕看他們兩個差點要吵起來了,趕緊打斷了他們。「對不起,我可以插句話嗎?」
于是正在對瞪的兩人終于轉過頭來看她。
滿意于自己得到的注意力,她緩緩地開始說︰「其實我並沒有真的要嫁給別人。我一直都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他真的死了。那天跟我訂婚的武勝堂是我的朋友,我只是幫他躲過家人的逼婚罷了。」
「朋友?這麼說你不愛那家伙嘍?」竇至中問得很直接。
旭婕搖了搖頭,態度很坦然。「另外一個原因是……毅擎曾跟我開玩笑地說,如果我變心愛別人,他就算從地獄也要爬回來殺了我。我想……萬一他真的死了,那麼讓他回來帶走我,那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她的話很淡,卻回蕩在兩個男人之間,一抹哀傷的感覺悄然掩上。忽然間兩個男人都靜默了。因為他們體會到了當她毫無費毅擎音訊時,那種無助的悲哀。
原本張牙舞爪的竇至中也失去了稜角。「這些話……你得跟他說,跟我們說也沒用。」
「他听不進去。我有解釋過了,但有些心境上的變化,沒有遭遇過這些的人恐怕不會懂,況且他還在氣頭上呢!」旭婕輕聲說。
是啊,沒有遭遇過的人不容易理解。傅梓耀跟竇至中都很清楚她的意思,當他們得知好友的死訊開始,這一整年對他們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可怕的折磨?
「給他一點時間吧,他遭遇的事情真的很可怕。」傅梓耀鼓勵地說。
「好,謝謝你們送他回來。」旭婕送他們出去。
竇至中轉身,臨走前把一串鑰匙交給她。「這是他的車,放在酒館附近的停車場,他應該知道,酒醒了再找時間去開回來吧!」
旭婕接過鑰匙,朝他們點了點頭,送走了他們。
回到費毅擎的臥房,她倒了杯水,擰了條熱毛巾,這才回到床邊。「毅擎,你要不要喝點水?」
費毅擎沒有回答她,眼楮依然緊閉著。她的手溫柔地捧起他的臉,輕輕地擦拭著,希望他能舒服一點。
但是幫他用熱毛巾擦過臉跟身子後,他仿佛醒了過來,眼楮眨了幾下,張開來了。
「毅擎?」她朝他喊著,聲音很輕柔,臉靠得他很近。
「旭婕?」他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听起來有一點惶恐。
「是我。」她握住他伸出來的手,覺得他的神態跟平常冷酷的模樣不大相同。
「你現在感覺如何?」
「天哪。真的是你,真的不是我的幻覺!」他的手激動地撐住媳的臉。仿佛在捧住什麼珍寶似的,眼楮里閃動著狂喜。
「是我,怎麼會是幻覺呢?」她一頭霧水。
他一把抱住她,將她摟得好緊好緊。她被動地趴在他胸口,感覺到他似乎輕輕在啜泣著。她訝異著,想抬頭看他,但是被他緊緊抱住的她,根本無法移動。
「你知不知道,我一輩子……從來沒花這麼多時間禱告。當我被槍打中的時候,我腦子里面都是你的容顏,是你溫柔微笑著對我揮手,還有你跟我說永遠都愛我的可愛模樣。我真的好怕,好怕我再也沒有機會跟你說了,旭婕,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
他的激動表白讓她呆愣住了。
他剛剛說……他愛她?
「我好痛……一直在發燒……腦子都不清楚,不知道死神什麼時候帶我走……但是我終于見到你了,就算此刻死去,我也……甘願一點了。」他像是囈語似地喃喃叨念著。
「你不會死的,你現在很平安了,平安了……」她驀然明白了,他並沒有清醒。他應該還停留在受傷的時候,神智並不是很清楚。
但是他說他愛她呀!
交往了兩年,雖然彼此關系親密,但他從不曾給過承諾。他也少說甜言蜜語,只是有時間時常會找她,且不少次要求她搬過來住。
她沒搬過來是因為害怕在他不在時守著空屋子,她怕她的思念會更難熬,她的堅強表象也會消失無蹤。她不希望自己成為他的負擔,因為他是那樣酷愛自由。她怕掐得緊了,他會掙月兌,飛到她再也構不到的地方。所以她妥協,妥協在他那限制重重的愛情模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