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耶,很舒服,可是有點太高,這樣電視看起來太低了點,要是少個五公分就好了。」她邊試坐邊評論著。
「五公分是嗎?」他撫著下巴,思索著。
「咖啡好象煮好了,我去倒。」她興致勃勃地拿出新買的一對杯子,就像是慶祝新關系的開始,她慎重地將咖啡倒進杯子里,然後從廚房端來。「天牧哥?」
她回到客廳時,客廳已經沒了季天牧的身影,並且連剛剛她試坐的那把椅子也不見了。
「怪,總不會馬上就送回去店里頭換一張椅子了吧?」她邊咕噥著邊從窗戶探頭出去找人。
結果季天牧居然在院子里面,手里拿著什麼工具,正在整治著那張椅子。
筱墨才推開門走出去,就看到他在鋸椅子的腳,事實上有三只腳已經短了一截,他正在完成第四根腳。
「啊,那把椅子很貴耶,你居然就這樣隨隨便便鋸了它?」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腳邊的殘尸,眼楮瞪得大大的,從來不知道他是會干這種事的人。
季天牧朝她咧嘴一笑,還一副得意的模樣。
「妳說的啊,五公分。」他拿起鋸下來的椅腳給她看,炫耀似的。
筱墨猛翻白眼。「下次我會閉上嘴的。」
居然把一張上萬塊的椅子就這樣鋸了?萬一鋸不好成了長短腳,那不就毀了?
季天牧接過她手里的馬克杯,喝了兩大口咖啡後,又把杯子塞回去給她。「拿著。」
她詫異地看著他又回頭忙他的椅子改造計劃。「現在我又變成活動杯架了?真有創意呀,季先生,季大師。」
沒想到他絲毫不把她的嘲諷當一回事,朝她驕傲地挑挑眉,好象她剛剛是開口贊美他一樣。
筱墨這才知道,原來她的季哥哥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似乎開啟了不同的關系之後,她也慢慢的看到了一些以前不曾見過的他。
她的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開始在院子里面散步起來。
院子里面有一棵高大的玉蘭樹,樹上的玉蘭花開了,空氣中飄著玉蘭特有的清香。雖然院子因疏于整理,以至于有一些植物都枯死了,但是這棵樹依然挺立著,看起來格外有種穩重的氣質。
她的手輕撫著樹干,細摩著樹的紋路。
「在想什麼?」他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她直接抬頭,往後仰看著他。陽光從他身後透過來,只看得到他的輪廓,看不清他的臉。
「傻瓜,脖子會斷掉。」他將她的身子轉了一百八十度,讓她面對著他,不用看得那麼辛苦。「做什麼發呆啊?」
「我喜歡這棵樹,我在想坐在樹上看下來,不知道是什麼風景。」她抬頭望向上面茂密的樹葉。
「呃,妳千萬別想。記得妳有一次被一群同齡的男孩子帶去爬樹的事情吧?有人從樹上摔下來,哭得可慘啦!差點沒讓屋子淹大水。」他取笑地說。
「干麼提人家的糗事!」她噘起嘴瞪他。
他哈哈大笑出聲。
他習慣性地伸手揉揉她的發,這才細細審視起她的臉。他的手指撩起額上的發,拇指的指月復摩擦著她眉角的位置。「疤痕怎麼不見了?那道疤不淺,應該不會消失的。記得妳當時哭得好慘,好怕嫁不出去了。」
「對啊,還好你一直安慰我,不然我肯定繼續哭下去。」她想起了那個情景,想起她從傷心到安心的過程,是因為他讓那道疤變成了季哥哥新娘的印記。「那時候我還想,那個疤痕就是跟你的約定,誰想到你居然忘了那約定,娶了別人。」她玩笑地說。
季天牧原本還帶著笑的眼神一斂,敏感地捕捉了她玩笑底下的某些情緒。
「唉呀,你的椅子鋸好沒?我要看一下尸體,肯定被你毀了。」她轉身去找他剛剛在弄的椅子,手卻被他一把扣住。
「小筱。」他的手握住她的,溫暖的箝住了她。「告訴我,那道疤怎麼了?為什麼不見了?」
他記得她母親幾次說要帶她去弄掉那道疤,她一直不肯。好在後來疤痕沒那麼明顯了,她母親才沒繼續再提。
她抬頭望向他,眼楮里面盈滿了來不及掩飾的情感。她淡淡地笑著,黑白分明的眼楮卻像是浸在水中似的,開始有了水痕。
「那道疤是季哥哥新娘的印記,所以當季哥哥有了真正的新娘後,就沒必要讓那個痕跡繼續存在了。」想到當時她的心碎,她的情緒很難不波動。
他大約從來沒想過,他結婚的消息就像是把她的世界翻過來似的,讓當時的她沒有躲藏的空間,沒有苟延殘喘的機會。
那個痛是那樣的深,直到現在想起來,呼吸還是會困難。
「小筱,原來妳……」他的話消失在喉嚨涌起的硬塊中,霎時間的了然讓他充滿了酸楚。如果她那麼早就喜歡他了,那麼當時她的痛肯定讓人畢生難忘。
他彷佛看到了那個听到他婚訊的小筱,一手撫著眉角的疤痕,一手放在心頭,好確認心髒是否還在跳動的模樣。
他從來沒想過,也沒察覺到,她的愛情的根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埋下了。而他兜了好大一圈,才回到她的身邊。
頓時間季天牧的心里五味雜陳,既訝異她的情感之長久而感動,又心疼她曾有過的那些必然的心痛。
看著他激動的神色,還有他眼神中流轉的情感,她握住他的手,投入他顫動的懷抱中。
「現在,那個印記是印在我心中了。」她淺淺地笑了。
「小筱!」他將她揉進懷中,密密地將她摟抱在懷里,感覺到一種堅定而溫暖的情感,從心底的深處源源不絕地冒了出來。
他想,恐怕他的心里也被刻了印記,而那個印痕是越來越深了。
第七章
筱墨跟天牧真正開始交往已經將近兩個月了,兩人的相處模式跟生活都有了一些改變。而其中最大的改變,就是眼神交會時那種溫柔的感覺,有時候只是彼此遠遠地對望一眼,就有種莫名其妙的甜蜜泛上心頭。
如果這就是戀愛的滋味,她不得不說真的很令人興奮。
季天牧拍攝的專輯已經完工一段時間了,現在除了後制作業的問題之外,公事上很少再踫到面了。但是兩人的戀情已經在眾人的懷疑中,從台下浮到台面上來了。
雖然她白天依然忙著雜志的工作,而他手上還有其它正在洽談的案子,但是一到周末,兩個人就盡量聚在一起,以彌補平常不能天天見面的遺憾。
而今天又是周五了,他就快要出現了,筱墨在心中默默地想著。
「唉呀,好刺眼的笑容,我被閃到了。」坐在她辦公桌旁邊的秋亞夸張地拿出墨鏡戴上,發出好大一聲嘆氣。
正在想著季天牧的筱墨差點被秋亞給嚇到。她看了眼秋亞臉上的墨鏡,臉蛋就不爭氣地紅了。「妳干麼啦!」
「還能干麼?不就是避免被妳幸福的光芒閃到嗎?五點多了是吧?哇啊,再過十五分鐘,季先生就要出現了,今天要去哪里約會呢?穿這樣夠不夠漂亮呢?人家今天新的耳環他不知道喜不喜歡?唉呀,好緊張好緊張哪!」秋亞唱作俱佳地吐出一大段話,句句切中某人要害。
筱墨模了模耳朵上的新耳環。
「這個買很久了都沒戴,早上出門時剛好看到。」筱墨看到秋亞的臉浮起了曖昧的笑容,忍不住拿了一本雜志扔她。「卓秋亞,妳好討厭。」
「哈哈哈,干麼這麼計較?幸福的人本來就有義務被還沒找到幸福的人虧一下。我以前就懷疑你們兩個有曖昧,記得當時妳是怎麼說的?只是小時候認識的鄰居?這個鄰居還真的滿好的,常常打電話來噓寒問暖,還會來接妳下班,我怎麼都沒這種鄰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