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奇異地一閃,然後瞇起眼來看著她。
這一剎那仿佛被無限擴大了。他專注地凝視著她的容顏,內心百味雜陳。
他想到了她的一顰一笑,想到了她的率性可愛,也想到了她的殘忍粗率……僅只一剎那的時間,他眼底翻涌過各種情緒,愛與怨同時出現。
「妳回來了?」他的聲音沒什麼溫度,算不上冷也算不上熱絡。
可是他的心里卻是激動得想狠狠將她抱起來,用力地搖晃個十分鐘,看能不能解他這段時間的郁悶。
他從來沒有這樣愛一個女人,而這個驕傲的女人就這樣把他拋下。一言不合說分就分,也不想想彼此的感情。難道他不值得她舍棄一點驕傲嗎?
他感覺自己是那樣的沒有價值,感覺自己的感情是那麼不被珍惜,仿佛是路邊順手拿的贈品,不合用或是懶得拿就可以隨手一扔。
這一個多月來,她拍拍一走了之,他卻日夜被這樣的痛苦給折磨著。他成天只想找人干架,天天上樓上健身房的拳擊室報到,那邊都快變成他專用的區域了。可他偏偏舍不得把她的照片擺進去揍,一次都舍不得。
天哪,還有比他更窩囊的嗎?
可是她是怎麼搞的?把自己弄得這麼瘦?!有種拋棄他還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
「就這樣?你就只有這句話?」童月怒瞪著他。「我在美國過著什麼樣的日子,成天拚了命工作就為了早點回來,而你……你你你居然另結新歡?!」
旁邊的于娜急著拉她,要她冷靜一點,但是童月已經昏頭了。她看到他跟一個女人狀似親密地走在一起,她就完全失去理智了。
倒是一旁的趙副理一臉有趣地看著他倆。「兩位似乎有滿多事情要討論的,看來今天不適合午餐約會,阿勁,我們改天再約吧!」
童月听到了趙副理的話,狠狠吸了口氣。這女人叫他阿勁?!
必勁看到童月的表情了,也看到趙小姐那夸張的表情,翻了翻白眼。「好吧,要走就快點,少在那邊看好戲。」
趙副理揮了揮手,不大情願被打斷看戲的興致,不甘不願地走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童月詫異地問,她一點都沒有生氣,難道她跟關勁沒有關系嗎?
「我才要問妳這是怎麼一回事呢!」關勁轉過頭來狠狠瞪了她一眼。「我記得我們已經分手了,妳有什麼權力管我跟誰交往?」
「你真的跟她交往喔?」童月原本放下的石頭又提了起來,整張臉愁苦得不得了。萬一他承認愛那個女人,她該怎麼辦?哭著逃走嗎?還是揍他一拳?天哪,她怕自己會揍他一拳再哭著跑走。
必勁無奈地嘆了口氣。「沒有,但我隨時都可以去交一個。」
後面這一句是為了不讓她太得意而加的,沒想到童月居然緩緩綻開了一個笑容,讓她原本黯淡的臉整個亮了起來。
「不準你交。」她馬上制止他。
那女人不是他的新女朋友,他沒有交新女朋友!她忍不住嘴角上揚的笑容。
她的心情就像洗三溫暖一樣,上上下下,時冷時熱,差點搞死她。
「這又關妳什麼事?」關勁的表情冷了下來。
「當然關我的事。」童月才冷靜下來又開始覺得不好意思起來。「關勁,我好想你喔……」
必勁的表情軟化了,眼里頭的感情幾乎就要屈服了。
那一剎那,她以為他就要將她擁進懷中,用她日夜都懷念的那種擁抱法緊緊的抱住她。
但是他沒有。
「妳以為一走了之之後,再出現在我面前,說一句想我,我就得繼續愛妳?」關勁生氣地問。當初說要分手時這女人可是非常阿莎力地答應了,一點也沒有後悔的模樣。
他簡直又氣又難過,到了快要吐血的邊緣。所以他跑去大鬧總經理辦公室,正想把方博雅扁一頓出氣,沒想到那家伙很識相地答應他免去那職務。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點也不好過。
她寫的那封E-mail也是,亂沒誠意一把。那麼客套,然後就此一封,沒了下文。他天天守著計算機等下一封,結果他等到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
她難道連打個電話都做不到嗎?
「你這麼說是表示你以前愛過我,對嗎?你以前都沒有跟我說。」童月幽幽地望著他,那雙大眼中盛著滿滿的哀怨與情愁。
她的眼神看得他居然有罪惡感。「該死,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已經分了,妳干麼又找我談過去?我過去再愛妳也已經過去了,我們吵架了、分手了,記得嗎?」
折磨了他一個多月,現在憑兩句甜言蜜語就要他原諒她,怎可能?好歹也該讓她再說一百次愛他,補償一下他這陣子被思念折磨的痛苦。
童月被他毫不留情的說法給打擊到了,但是肩膀才垮下去沒多久,又用力地挺了挺。
「可是、可是就算這樣,我們還是可以……可以重新交往啊!我是真的知道我錯了,你這人難道不懂得原諒人的美德嗎?」她說著說著居然開始耍賴,反正她都把臉皮丟掉了,再丟臉一點也無所謂吧?
必勁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不懂,也不覺得需要懂。」關勁沒好氣地說。「對于一個沒有誠意的道歉我何必接受,對于一個沒有努力想彌補裂痕的人,我何必破鏡重圓?妳不怕那些八卦了嗎?」
童月被說得一臉心虛。
「我承認我以前是想太多了,可是你憑什麼說我的道歉沒有誠意?我去芝加哥之前找過你幾次,你根本不見我……」
「是,妳急著耍見我,急到自己跟公司說要提早去美國,這真是妳的誠意呀!」要翻舊帳他也行,他的記憶力好得很。
「那是因為我很難過啊,你不肯見我,我難過得不得了,干脆提早出發。」她不知道他知道這件事情,還耿耿于懷。
看來這男人也滿小心眼的。
「是啦,眼不見為淨,那妳干麼回來?」他生氣地問。
童月嘴巴張了又合,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是來番的啊》!
「是你自己不肯跟我談的,我還提起勇氣寫E-mail給你,你連回都沒回,我以為你再也不想見到我了……」想到自己那段淒慘的歲月,童月的眼眶都泛紅了。
見到她眼底的淚霧,他氣惱地大吼︰「是啦,既然如此妳又出現我面前干什麼?!」
裝可憐也沒用,他就不可憐嗎?過了一個多月情緒低迷的日子,沒有一天好睡,想要用幾句話解決,很難啦!
這下連旁觀的李于娜也看不下去了,她站進來他們中間,打算阻止關勁說更多難听的話。
童月伸手拉住她,忿忿地抹去自己的眼淚。「那麼你是對我沒有留戀了?我們之間不可能了嗎?如果是這樣,我會死心的。就算我會繼續痛苦,我還是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忘記你的。」
就連把自尊丟到地上任他踩了,還是無法挽回他嗎?那麼她是不是該學著放手了?是不是該祝他幸福?
她幽幽望了他一眼,眼底的失望那麼的濃烈,濃烈到他想抓住她,禁止她再那樣看他。
但是在他能有所動作之前,童月就輕輕地轉身離去。
他靜靜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消瘦了不少的身子仿佛背負了整肩膀的哀傷。她依然穿了一身的白,只是那原本讓她看起來很英挺的衣服,現在卻有點空蕩蕩的。
她看起來好落寞。
他後悔了,他想要喊住她,想要抹去她那身影的蕭瑟感,可是手伸了出去,喉嚨卻干澀異常。
他開不了口,反而被滿嘴的苦澀給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