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碩直直地盯著她瞧,發現自己居然相當享受她這種嬌羞的模樣。
墨湖被看得臉益發熱了起來,只好掰開他手指,抽出自己的發絲。
「天氣涼,你讓下人去弄吧!」他知道他不喝了湯藥她是不會罷休的,所以沒有叫她干脆別熱了。
「何必呢?都這麼晚了,別把人挖起來。我去去就來。」她說著拿起藥碗就推開門去。
德碩看著她消失的身影,發現自己實在不曾好好了解她。她不若他想像的跋扈驕蠻,她有時候看來凶巴巴的,其實都隱含著許多的關心。她是個聰慧的女子,沉穩大方。
墨湖果然好功夫,沒太久就把湯藥給溫好端進來。
「來,我扶你。」為了撐起他的身子,她得抱住他光果的上半身,然後使勁扶起,而他那寬闊的胸膛讓她心神不寧了好一會兒。
若說這動作對她而言有些為難,那麼對德碩來說也挺不自在。因為她身上若有似無的幽香老在他鼻端浮動,尤其她攙住他的時候,他居然有種沖動,想將她壓進枕被間好好地吻上一吻。
他八成燒還沒退。
讓他喝完了湯藥,墨湖似乎很滿意地拍了拍手。「好啦,你快點睡,說不定明天就會好許多了。」
「那你呢?」他眼楮依然睜得大大的看著她。
「我在旁邊看著,看看你還會不會發熱。」她坐在床沿說。
「然後再趴在床沿睡著,明天換你得風寒?」他促狹地說。
「我才不會再睡著。」墨湖困窘地紅了臉。
「上來睡吧,這床夠寬夠大的。」他辛苦地要挪動身子進去,好讓出位子給她躺。
「你做什麼?」墨湖哇哇叫著拉住他。「你這樣會把傷口撕開來的。」他就是這樣才受傷這麼久,傷口反而惡化。真像個孩兒!
「那不然怎麼辦?干脆你睡內側好了。」他老早就發現自己睡的正是兩人的新房,這房間平日大約就是她在睡的,現下床被他佔了,難道他真能叫她去睡客房?
反正逃避了這許久,從王府逃到東北又回來,他也懶得再逃避了。現在更懶得逃避自己對她日益增深的喜愛。
「內……內側?」那不就要從他身上爬過去?墨湖遲疑地問。
「是啊,快點吧,再不休息天都亮了。」德碩當然看得出她的羞赧,是故如此催促。
「喔,好……啦!」她先吹熄了蠟燭,然後拆下盤著的發絲,簡單整理了下才走到床邊。「那我……上去了喔?」
德碩沒有回話,僅在黑暗中直盯著她瞧。對練武多年的他來說,在黑暗中視物並沒有什麼困難。
不過對絲毫沒有武功的她來說,要爬上床繞過他,還不會踫著他,可不是簡單的事。
她必須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傷口,為了不傷到他,她只好先用小手模索一番,確定好位置。沒想到這一伸手就模到他光果的胸膛,嚇得她馬上縮了回去。
德碩倒是起了捉弄她的念頭,他一把攫住她的手貼到熱呼呼的胸膛上。「不用怕,是我的胸膛,踫不著傷口的。」
她被他握住的手腕很熱,貼著他胸膛的掌心更熱。「我……」她緊張得七手八腳爬過他身子,卻因此更顯得笨拙,在他身上踫來踫去的。
德碩申吟一聲,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居然發燙了,但他很清楚這無關乎傷口。
「怎麼了?我踫痛你了嗎?」她一躺進內側就緊張地要察看他的傷。
「沒事,我沒那麼脆弱。」他咬牙拉起被子蓋住她蠢蠢欲動的身子。
「是嗎?」他以為她听不出來他正咬著牙根說話嗎?男人,就是愛逞強。
「是的。」他不耐地將她按回枕頭間,讓棉被將兩人團團圍住。
墨湖起先是渾身僵硬地躺著,但隨著時間慢慢地過去,她也放松下來了。
「為什麼?」
就在她快睡著時,他開口了。
「什麼為什麼?」墨湖不解地問。
「如此執意地嫁給我,我有什麼地方值得你如此執著?」他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墨湖沉默了一下下,然後輕輕地、慢慢地開口︰「因為我已經太太喜歡你了,盼望你也能喜歡我。」更因為我的心早就失落在你身上,再也無法回頭了。
她的答案激起他心中一陣震蕩,他發現,或許她已經成功了。
「難道不曾後悔嗎?有一天我可能還是會休了你。」固執的他依然介意著娶錯人的這事,他需要好好想想,究竟要拿這樁親事怎麼辦。
「後悔能改變你的決定嗎?」她淡淡地說。「我很小的時候娘親就過世了,我爹爹一直都非常忙碌,我算是孤單地長大,因此養成了淡泊的性子,懂得很多事不是強求就能得來的。所以就算最終你還是沒辦法喜歡我,我又能如何呢?」
她的話听起來好像看得很開了,但那有些哀怨的語氣听來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她的聲音听起來有點委屈、有點難過,仿佛她已經被他休離了似的。
德碩沒有搭話,黑暗中他緩緩地勾起唇角,淡淡地笑了。
德碩在墨湖的照顧下很快地恢復著,但傷勢還未完全痊愈,他便已無法再悶在房里。
「我要出去。」德碩怒瞪著墨湖,只會重復著這句話。
「外面天氣都涼了,你的傷勢才好一點,不適合去吹風。」墨湖試圖說服他。
「我要出去。」他還是這句話,要不是她攔在他面前,他早就自己走出去了。
他日日被困在這一方斗室中,白日還好,一到了夜里,懷里抱著那柔軟的身子,簡直讓他受盡折磨。偏偏墨湖一入睡就愛往他身上挨去,他想推開又舍不得那美好的感覺,不推開又是自找罪受,每夜都這樣折騰,讓他的脾氣跟耐性也跟著變差了。
墨湖皺著眉頭瞪了他一眼。「那只能去後院走走,我讓人泡壺茶,送些點心過去。」她說著拿出他的披風給他披上,用眼神威脅著不準他拿下來。
德碩沒轍地任她擺弄,反正只要能讓他出去透透氣,怎樣都行。
確定好他不致受寒後,墨湖和他一起往後院走去。
沒想到原本是出來透透氣的德碩,在一踏到後院時,立刻爆出怒吼──
「這該死的是怎麼一回事?!」
德碩不可置信地瞪著完全看不出原貌的後院,那原本的假山假水都不見了,被挖出一座人造湖,湖邊還建了個暖閣,到處花花草草種得非常茂密。
「怎麼樣?不錯吧?這湖到了冬天就結冰,到時候我們可以在湖中間欣賞到不同時節的景致,很棒吧?」墨湖頗為得意地看著他鐵青的臉色。
「徐總管、阿巴勒,你們統統給我過來!」德碩拉開嗓子喊。
阿巴勒原本就在不遠處守著,很快地就過來了,可憐那胖嘟嘟的徐總管,在下人的通報下從前院咚咚咚地奔過來,差點沒跑掉他一條老命。
「爺有何吩……吩咐?」徐總管氣喘吁吁地問,看到王爺一臉難看的臉色,心里一沉,直呼不妙。
他早知道王爺會發火的,偏偏又阻止不了福晉。
「這是怎麼一回事?馬上統統給我回復原狀!」德碩怒吼著。
他的吼叫聲差點震破了可憐老人家的耳膜。
「這……回復原狀?」這要花多少銀兩哪?徐總管為難地看向旁邊沒事人般的福晉。
只見墨湖抿嘴一笑,走過去拍了拍徐總管的肩膀。「別擔心,王爺愛說笑,他悶太久了,所以才這樣。爺跟你說笑的,你去忙你的吧!」
「是……那奴才告退。」徐總管根本不敢看王爺的臉,鴕鳥似地低著頭猛退,退開幾步之後就飛也似地跑了,以他這等年紀來說,可說健步如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