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采辦的采辦,準備嫁妝的準備嫁妝,夏居庸這下也不假手他人,準備幫女兒辦場風風光光的婚禮。
只不過並不是所有學士府的人都開心的,至少墨湖的二娘就非常不開心。
「老爺,你真不公平,就只幫墨湖找好婆家,若煙也到婚配的年紀了,怎麼就不見老爺有把這事情放在心頭上?」夏二娘忍不住就當著夏居庸的面抱怨起來。
「夫人,墨湖的親事是皇上指的,這你也知道的。」夏居庸已經忙翻了,根本不想處理這種小心眼的事情。「若煙的婚事我會處理,你放心,一等忙完了墨湖的親事,我就給她找個好人家嫁了,這樣可以吧?」什麼時候了還來吵這事情,真是一點氣度也沒有。
「也要跟墨湖一樣好的對象才成,就算不是鎮國大將軍,也要是個王爺才行。我們若煙琴棋書畫都在行,文采可是比墨湖好得太多,沒道理配不到好人家。」夏二娘硬是要丈夫承諾。
「夫人,婚配要看緣分,只要人品好就好,家世不見得是主要的選擇。」夏居庸嘆口氣道,何況有些事情不是承諾就可以辦到的。
「我不管,我不管!」夏二娘咬牙,前幾天還听女兒說她被寧郡王的馬踩到,還被帶回王府療傷,她原本還指望可以攀上這門親,沒想到竟讓墨湖那丫頭捷足先登了。
「你別鬧了,老夫沒空理你。」夏居庸一甩袖子,人跟著走開,留下一臉不甘的夏二娘。
「真是愈想愈不甘心,誰不知道老爺心里真正疼的是墨湖那臭丫頭。」偏偏那丫頭還很聰明,就算她想使什麼小動作整她,通常也不見什麼效果。
這些年來原本也相安無事,反正那丫頭也不跟她娘倆爭什麼,不過這次真的大便宜那丫頭了。
想著想著,夏二娘的腳步就轉往墨湖住的院落。
原本冷清的院落現在多了好幾個僕人進進出出,起居室中也堆滿了禮品跟嫁妝,看得夏二娘心里一陣不舒服。
「哎呦,我說夏大小姐啊,這排場可愈來愈大了。」夏二娘的聲音忍不住夸張地拔高起來,引來大家的注意。
依然埋首在整理帳冊的墨湖抬起頭來。「二娘,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邊坐?是有需要額外支出什麼銀子嗎?」通常二娘會找她都是來要錢的。
「銀子?哼,我又不是乞丐,老跟你要銀子。」說到這個夏二娘就生氣,夏家的錢都握在夏墨湖手里,這件事情她可郁悶很久了。
偏偏她去跟老爺吵了之後,墨湖也說只要她或若煙學會管帳,她可以把權力交出來,沒想到那些數字弄得她灰頭土臉,更別說柔弱的若煙了。
她對使銀子有興趣,對賺錢的辛苦差事可半點沒興趣。不過好在這丫頭也確實有兩把刷子,把夏家的生意愈弄愈大,所以她後來才沒繼續鬧下去。
「那麼二娘找我是來聊天的嘍?」墨湖看她臉色也知道來者不善,不過她並不怕二娘對她張牙舞爪。「如喜,幫夫人泡杯好的冬茶來。」
旁邊還忙著張羅墨湖嫁妝的如喜嘟著嘴,不大甘願地餃命而去。
「听著,我可不是來喝你那什麼茶的!」夏二娘一坐了下來。
「府中的帳我將會移交出去,未來二娘跟妹妹要是有額外需要,可以跟總管申請,一段時間之後總管會把這些需求匯整給爹,由爹自己來管帳。」墨湖說著,手里可還忙著圈點帳簿中的幾筆帳款。
「早該如此了。」夏二娘明明是來找碴的,可一時間竟找不到地方好說嘴。
場面霎時陷入尷尬的安靜中。
「如煙妹妹最近好嗎?」墨湖好心地幫她找話題,總不能兩個人呆呆地對看吧?
「原本是很好的。」說到這個夏二娘就想到自己要說的話了。「她遇上了寧郡王爺,原本王爺待她多麼好啊,不小心弄傷了她,小心翼翼地抱回府中又是補藥又是大夫的,說不定過段時間就會來提親了,要不是你……」
「才不是這樣的!」端著茶出現的如喜一听到這段話就打斷了她。「我們小姐老早就認識王爺了,無論二小姐什麼時候認識王爺,王爺的心早就給我家小姐了。」
被如喜這一搶白,夏二娘驚訝得搭不上話。
「你這臭丫鬟,這邊有你說話的余地嗎?真不知道怎麼教的,連下人都這麼沒大沒小的,可別讓王爺府的人看見了,還以為我們夏家的下人都這麼沒樣子。」夏二娘原本就是來尋晦氣的,沒想到一口氣沒出到,還被如喜給堵了回去,這下當然拿如喜開刀了。
「我說的是實話。」如喜也不怕她。「還有,我會陪我們家小姐嫁過去,王府中的人怎麼看我,我想就不勞二夫人費心了。」她硬把「夫人」改為「二夫人」,讓夏二娘活生生矮了一截。
「你……」夏二娘氣結。「墨湖,你就是這樣教下人的?」
墨湖好像一點也沒受到這兩人拌嘴的影響,好整以暇地合起帳簿。「如喜跟我親如姊妹,我從不當她是下人。」
「你、你……」夏二娘接不上話,只好氣唬唬地指著她。「我跟你爹說去,看看這樣的女兒怎麼端得上台面,怎麼進得了王府?!」說著就這樣走掉了。
「小姐,這樣好嗎?二夫人會不會故意搗亂哪?」如喜又有點後悔了。
「你現在才來考慮這個,不嫌太晚了嗎?」墨湖橫她一眼。「二娘只是心情不好,沒必要跟她多計較,來,把這幾本帳本送去前廳給我爹。」
「好的,小姐。」如喜只好乖乖從命。
反正小姐很聰明,天塌下來都有小姐頂著,她就無須擔心了。
今天是寧郡王博爾吉濟特德碩的大婚日子,整個王府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初春的夜里天氣依然冷得教人打哆嗦,不想出門,但今晚王府卻是賀客滿門、絡繹難絕。一來因為德碩方自準噶爾凱旋而歸,想要藉此機會上門攀親帶故的大有人在。二來這是皇上親自指的婚,新娘子又是一品官員的千金,大家都想來沾沾喜氣,湊點熱鬧。
「爺該休息了。」阿巴勒看著德碩送走一些賓客,今晚還喝了不少的酒,擔心地勸道。
「唉,阿巴勒,你說我是不是自找麻煩?推得掉一個,也躲不掉成親。」德碩喝了不少酒,但卻仍無一點醉意。
「王爺早晚要成親的,將來福晉有了小王爺,府里自然熱鬧了。」
「罷了、罷了。」做都做了,親也結了,總不能後悔吧?德碩拍了拍阿巴勒。「剩下的客人你就幫我送一送,我也沒精神去跟這些八百年沒見的親戚周旋了。」
「爺慢走。」阿巴勒恭謹地說。
德碩走進內院,他所居住的院落現下還亮著燈,大紅的燈籠還高高掛著。他吐了口氣,推開房門進去面對自己的新娘。
如喜一見到德碩進來,馬上福了福。「王爺,奴婢是福晉的丫鬟,隨福晉從學士府嫁過來的,往後有什麼吩咐,可以直接命奴才去做。」
「你叫什麼名字?」德碩在桌旁坐了下來,接過如喜倒的茶喝了一大口。
「回爺的話,奴婢叫做如喜。」如喜看著英挺俊爾的德碩,真心為自己小姐感到開心。「爺還有哪里需要如喜服侍的,請爺吩咐。」
「沒有了,你去休息吧。」德碩揮了揮袖子。
「那麼如喜退下了,小姐……呃,該改叫福晉了,王爺、福晉晚安。」如喜竊笑著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