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她如何去跟朋友說?去跟家人說?只有擺在心中煎熬自己了。
‘好啦,你哪一天要回南部啊?’孫其敏擺明了懶得听她扯。‘除夕嗎?’過幾天就要放年假了,今年年假也有好幾天哪!
‘初二啊!’她的眼底浮上憂慮。
不知道今年該用什麼理由瞞騙家人?去年她推說他出國出差,今年呢?爸媽見他沒出現大概又要大大失望了吧?
或許她該拿出一點勇氣,告訴父母離婚的事,但她會不會在大過年的被趕出家門啊?爸媽可把他當兒子一樣的疼呢!
每到這種團圓的節日,都是她最苦惱的時候了。
別人歡天喜地放假,拿著年終獎金過著年假,快樂得很。她以前也是這樣,過年簡直快樂得跟個孩子似的,但自從離婚後,她變得只能強顏歡笑了。
‘初二?你以為你回娘家啊?那大年夜要在台北過?’孫其敏訝異極了,不知道她是哪根筋不對勁。
伍書玫無奈地看了孫其敏一眼。‘我只能訂到初二的機票。’說了一個不算謊話的謊話,她確實是訂初二的機票,但她是故意的,不是被迫的。
‘那你大年夜要不要來我家?’孫其敏的家在台北,可以省去通車之苦。基本上她覺得大年夜一個人怪可憐的,伍書玫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忍心哪!
‘我再看看。’跟著孫其敏的腳步,她走出了面店,往公司的方向走。
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讓她停下了腳步。
‘……所以我們今晚去百貨公司買個過癮,反正都已經打折了,剛好年終獎金入袋……’孫其敏忽然停住,因為她發現伍書玫已經不在身邊。‘你干麼忽然停下來啊?’還一臉困惑地東張西望呢!
‘我覺得好像有人在看我。’書玫困惑地搜尋著人群,發現午休時間還沒過,街上往來的人群還挺多的,並沒有看見有人在盯著她。可是那種感覺很鮮明,難道是她太過敏感了?
‘你哦∼∼該敏感的那麼粗神經,不該敏感的這麼神經質!’孫其敏拉住她的手,繼續往前走。‘順便買杯咖啡回去。’
兩人才踏入咖啡館,就看到行銷部的經理笑眯眯地走過來。‘書玫,來買咖啡啊?’
‘呦喔∼∼余經理眼楮真大,只看到書玫啊?’孫其敏忍下住調侃人。
‘其敏!’書玫頂了頂她腰側,忽然想到余經理對她有意思的說法。‘余經理奸,我們趕著回辦公室。’說完趕緊到櫃台去點咖啡。
沒想到余經理跟了過去。‘書玫,听說你家住南部?快過年了,要不要搭便車下去?省得去買票。’
‘我已經買好票了。’書玫趕緊說。天哪∼∼不會被孫其敏說中吧?
‘這樣啊……’他的表情黯淡了幾分。‘沒關系,下次有機會回老家,可以搭我的便車,我也是南部人哦!’人不親土親,光這一點可以拉近一點距離吧?
書玫只好笑著回應。‘謝謝余經理,我們先走了。’說完拿了兩杯咖啡,拖著孫其敏就走了。
進公司之前,那種被窺視的怪異感依然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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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夜,台北冷清下少,近年回南部過年的雖沒有過去多了,但原本就擁擠的都市竟也有種違和的空曠感。
書玫婉拒了孫其敏的好意,沒有去她家圍爐,選擇自己度過這個孤獨的年。
走進超市采買了一堆火鍋料,有些東西一個人根本吃不完,但不買又不像吃火鍋的樣子。就算沒人陪,她也要跟自己圍爐,至少自己跟自己團圓吧!
‘總共是一千三百八十元。’超市的小姐看起來有點哀怨,是啊,大年夜的,雖然還不晚,但誰不想回家團圓呢?
‘你們大過年的還要上班,真辛苦。’書玫隨口聊,她跟誰都有話說,或許是長得太和善,通常可以很快跟陌生人混熟,這個小姐也是來這邊上班的第二天就認得她了。
‘還好啦,八點就關門……呃,是打烊啦!’櫃台小姐偷偷吐了舌頭,望了一眼附近老板的蹤影,深怕一時月兌口而出的不吉祥話,被老板听見。‘所以還來得及回家吃團圓飯。’
‘那就好,祝你新年快樂!’書玫收妥找好的零錢,提起頗為沉重的購物袋,往回家的路上走。
還有一些商家開著,每一家店都播放著過年的應景音樂,她卻拎著一袋食材,
站在街角發呆。
那年他們也是吃火鍋吧!他舍不得她累,所以才提議吃火鍋的吧?他總是那樣維護她,怕她累著了。她知道很多次自己的爛好心所造成的問題都是靠他解決的,雖然她不知道細節,但她知道肯定跟他有關,她的神經還沒粗到那種程度。
說實在的,他真的是個很不錯的老公。
可惜就算買回同樣的東西,在同樣的屋子里過著節日,那歡慶的味道也不會抵達她身邊。
這個年過得有點淒涼。
‘不要想了!大過年的,搞得自己難過算什麼?!’她擰了擰自己的臉頰,制止自己再自怨自艾。
頹喪可不符合她伍書玫的人生態度呢!
一改之前的落寞,她蹦蹦跳跳地回到住所。開心地打開電視,讓聲音陪伴著她,然後就挽起袖子開始料理食物。
很快地,她把一堆東西擺到了電視前面的桌上,反正一個人,只好對著電視吃飯了。
這個兩房一廳的住所是她一畢業就貸款買的,跟他結婚後,他搬了進來,將貸款付清,自此後兩夫妻就擁有這麼一方天地。
可惜甜美的日子不長啊!那股熟悉的窒息感又涌上心頭,讓她痛得呼吸不過來。
‘笨蛋!’她敲了敲自己的頭,禁止自己再想起他。幾個深呼吸,她努力回復正常。
弄好了東西,順便把前幾天跟孫其敏逛百貨公司時買的紅酒拿出來。
東西才就定位,門鈴就響了。
‘啊!’她驚跳一下,差點把酒瓶整個打翻。
這時間誰會來啊?
腦中忽然想起稍早孫其敏在電話中的叮嚀。‘你要小心門戶哦!現在世道不好,過年期間闖空門的很多,萬一小偷要闖空門卻闖到有人的,小心他殺人滅口。’
天哪∼∼當時她還覺得听起來像是恐嚇,以為是因為她不答應去其敏家圍爐,才故意這麼說嚇她的,該不會一語成讖吧?!
她走到門邊,踮高腳想看看外面的人,但是卻看不清楚。正當她專心盯著門外看時,門鎖上竟然發出‘喀啦’、‘喀啦’的輕微聲響。
她整個人往後跳開。
天哪!他打算來硬的了,現在一定拿出萬能鎖匙,打算破門而入吧?
怎麼辦?
她開始在屋內急得團團轉,顧不得電磁爐上的水已經滾了,開始在屋子各處尋覓武器。
繞了屋子幾圈後,她模了一把掃帚,順便拿了把菜刀,將菜刀擺在門邊的鞋櫃上,打算先打人再拿菜刀自衛。然後趁空檔溜出大門,到巷口的便利商店前打電話報警!
‘不怕、不怕……’她顫抖著手握緊掃把柄,舉得高高的,等待門打開來。
‘喀’一聲,門終于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跨了進來。
‘啊!’她閉著眼楮使盡全力敲了下去。
‘你做……什麼?’高大的男人被掃把打到,因為這個意外的攻擊讓他斜倒在門前的踏墊上,幸好扶住了鞋櫃,才沒有跟地板相親相愛。
‘你不要過來!我跟你說……說……說我已經報警了哦!’她舉高掃把當武器,完全忘記要拿菜刀了。
男人申吟著扶著鞋櫃站直,眼角卻瞥到鞋櫃上那把亮晃晃的菜刀,他拿了起來。‘這……是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