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崇翊的身子似乎震了一震。她有點不忍心,但是卻沒有表現出要出手去扶他的意願,或是軟化的痕跡。
「那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很幸福?」他握緊拳頭問。
她釋然,知道他終於肯放手了。她苦笑了下。「恐怕不是那麼明白,不過我會讓他明白的。」
「那麼如果他一直不明白,或許你可以考慮我。」
「別又來了……」好不容易說服他的!她煩惱地抬頭一瞧,才發現他眼底滿是捉弄的笑意。「臭小子!」
頓時周圍的人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原本有些緊繃的氣氛馬上散了開去,大家又開心地、興奮地期待起情人節的晚上。
銘銘銘
「老大,我走了,你也不要弄太晚。」杰森興沖沖地跟嚴承御道別,轉身正好踫上上樓來的沐樺。「段小姐,你來找我家老大啊?」他調皮地偷偷跟她眨眨眼,表示他之所以有這麼「怪異」的稱呼,完全是因為坐在辦公室里面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是啊!你快去吧,我看小芳在樓下等你。開車小心點!」沐樺笑得婉約。
「你真是體貼又溫柔哪!難怪那個大學生老是糾纏著你不放,他年紀小遍小,可頂識貨的。」杰森老早就听小芳在電話里「實況轉播」下午發生的事情啦!
不過他這一喳呼可有人下爽了。
「看來你不是很想放假嘛!」嚴承御的撲克臉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絕對沒有這回事!」杰森馬上拔腿就跑,根本無法幫忙收拾他捅下的樓子。
沐樺搖搖頭走進他的辦公室。「我幫你買了晚餐,今天外面餐館都客滿,所以你將就點吃吧!」
「你可以不要做這些事的。」他皺起眉頭,想起杰森說他把她當專屬小女僕的話。
「怎麼忽然這麼說?」她愣了一愣。「又不麻煩,反正我下班了,再說我喜歡幫你做這些小事啊!」只要不是毫無存在感,她其實很願意做這些事的。
「你不要太累了。」他的語氣僵硬,但意思是不要她太過操勞。
沐樺不是很會計較的那種人,她可以忍受他那不佳的表達方式。「我們吃飯吧!還是你工作還沒告一段落?」
「沒關系。」他有點心煩意亂,想到另外一件讓他困擾的事情。「有人纏著你?」
沐樺一愣,听出他語氣里的不悅。「我已經跟他說清楚,應該沒事了。」是杰森告訴他的吧!其實她原本下想多說的,一來他夠忙了,二來她不知他會如何反應。上次他不也一點都不在意?
「是什麼樣的人?」他狀似下經心地問,表面鎮定地挾了口菜吃。
「還在念書,是個頂聰明的男生,美伶她們喜歡叫他小帥哥。」提起他,沐樺就像想到弟弟一樣。
「小帥哥?」他嗤之以鼻。「男人不是靠臉蛋的。」說得好似很鄙視臉蛋不錯的男人,完全忘了自己可能也會被歸類為同一類。
「他還小,只是錯把感情植在我身上,加上個性上的固執,所以才會不肯放棄。」她談著,漫不經心的。
她倒是挺了解那男孩的嘛!
嚴承御忽然覺得悶了起來。
他把食物兩三口解決,推開便當宣布道︰「我吃飽了,你慢慢吃。」他沉著一張臉回到電腦前面去坐定。
沖樺莫名其妙,無言以對。
不知道他是不是不高興,或者不高興什麼,於是她只好把晚餐吃完,然後整理好東西。
嚴承御幾乎就這樣埋首工作,接下來的時間連休息一下也沒,就一直敲打著鍵盤、支顎沉思等動作交替著。
她看了一會兒書,不小心拿東西時還模到那包著領帶跟領帶夾的紙盒,心里一酸,知道自己拿不出來了。
看著他嚴峻的臉,她忽然心酸酸地有種落淚的沖動。
她悄悄地走到外面茶水間,由那邊看著下面的街道。路上行人不少,每個人都成雙成對,甚至行色匆匆,他們正準備去度過屬於他們的情人節吧?
想必那會是一個又一個難忘的記憶。
那麼她呢?
坐在那里埋首工作的男人,根本不在乎今天是什麼見鬼的節日,她那天听到杰森問他,也听到他否認過節的需要,他不認為有必要。
有時候她在他身邊感覺自己就像一縷幽魂,毫無存在感的。如果哪天她忽然消失了,他會不會好幾天後才想到有什麼怪怪的?
甚至,如果她現在從這里離開,他會不會發現?
以前她隔著玻璃窗看著他,覺得有種心酸的浪漫。但是現在她不用再隔著窗追逐他的身影,為何她還會如此寂寞呢?
走回到他辦公室門口,發現他還在工作著,姿勢連變都沒變呢!
「嚴承御……你到底是不是一個有『心』的男人?你曾經想過愛是什麼嗎?」
她自言自語地輕嘀著。
當然她的嘆息他是听不見的。
那一刻當悲傷與寂寞堪堪襲來,她心里有了個決定。
她轉身往門口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發現他連頭都沒有抬一下,這一回她沒再回頭了。
一邊搭著電梯往下,她感覺到眼眶有種熱辣辣的感覺。
「一定是剛剛的排骨飯太辣了。」她抿著嘴說。
問題是排骨飯里根本沒有辣椒啊!
第八章
這個社區有幾家不錯的餐館,今天晚上恐怕要營業到很晚了。街上都是一對一對的情侶,低聲笑鬧著,在餐館、商店間穿梭。
她模了模赤果的手臂,感覺有點涼意。她把外套遺忘在他辦公室了,但她不想回去拿。
她感覺胸口悶悶的,眼里卻異常的乾澀。多麼渴望自己可以有個出口把這情緒宣泄掉,但是她就連哭都哭不出來呢!
他可能還沒發現自己不見了吧!溫柔、體貼、不吵不鬧?他的要求其實一點都不苛刻,不是嗎?那麼她為何有種心被挖了個大洞的感覺?
為什麼在體會到自己已經陷落到愛情的同時,又讓她看見兩人間這麼大一個洞呢?她能夠再裝聾作啞地繼續默默守著,當他身邊那個沒有聲音的女人嗎?不!
就像她父母的事情一樣,她不被需要了。
他需要的不是愛人,是沒有心的人。
「沐樺!」驚訝的呼叫聲在她不遠處響起。「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里?」
她愣愣地轉頭,發現季崇翊就站在幾步遠的地方,並且正大步靠近她。她扯出一個說服力有點不足的笑容。
「你怎麼在這兒?」她隨口問。
「我家住這附近啊!」他的表情有點受傷,好像沐樺從來不曾記得他的事情是一件很過分的事。
「是哦?」她只是虛弱地應一聲,不似平常的有精神。
「你怎麼了?生病了嗎?唉呀!怎麼穿這麼少,會冶的!」他看到她光果著兩只膀子,在有些涼意的夜風吹拂下毫無遮掩,他趕緊月兌上的薄外套遞給她。「穿上吧!」
沐樺瞪視著他拿著外套的手,緩緩地搖了搖頭。
她不希望再跟他有糾纏,他不該浪費時間在她身上的。因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愛上那個根本不在乎她的男人,即便失去了他,她還是無法愛上別人的。
「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精力了,去找適合你的女孩吧!」她嘆息。
不料他整個臉都變了色。「我不是為了跟你繼續糾纏才借外套給你的,你們女人就是這樣別扭,連這一點動作也想這麼多。這不是最基本的嗎?好歹我也是個男人,怎麼可以讓一個女孩這樣冶著而不伸出援手?」
看著他認真的臉龐,說得臉都脹紅了,她發現他其實是個好男孩,也比她想像的成熟穩重。
「你滿有自己的看法的,是個成熟的男人了。」她輕輕地笑了,即便笑容還有點虛弱,不過已經比剛剛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