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法退到一個客觀的位置,審慎評估。他自她身後俯伏深吻,一只大掌就鉗在她整個下顎上,掌控了她的行動,只能全然迎向他的狂放侵襲,沒有其它余地。
猝不及防地,她在他唇中驚叫。他咬她!
他邪氣地在嬌女敕的口里咬起她的下唇,吮扯著玩,弄痛了她,才百般疼惜地來回舌忝撫,仿佛不舍,卻又隨即咬回去,再度折磨。像上了癮,愛不釋手。
直到一聲嬌嗔,泄漏了她的耽溺,情勢霎時翻轉。
她喜歡他的吻,喜歡這樣反復琢磨的游戲,就開始復制他的行動,唇舌激切地彼此吸引、糾結、挑弄,兩人都沒有閑情顧及呼吸,瀕臨窒息。
她學得快,甚至太快,沉淪得更快。小手反抓在他鉗制的手臂上,不準他離開或放松。他只能順勢玩弄起她頸邊的細女敕肌膚,貪婪撫揉,撩撥她易感的神經,整個人坐立難安地扭動起來。
還有呢?還有呢?
她不甘不願地讓他離了她的唇,他卻很快地回來了,覆上她的饑渴沒多久,小嘗兩口,又緩緩離開,但舌頭仍舌忝揉在她唇上,惹得她煩躁不已。引頸期盼,他再次帶她回到目眩神迷的奇幻世界。
他為難一笑。他不是在玩欲迎還拒的游戲;他早該收手,只是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又回到她的柔女敕甜美中——
「媽,有事嗎?」
媽?恍神中的嬌憨雙眼,豁然大亮,彈身筆直坐起,就看見敞開的房門口佇立的尷尬身影︰高媽媽正端著一盤點心及飲料,不知如何是好。
她之前在高媽媽面前與戈寧大演戲,純屬惡搞,被看到也無所謂。可是這個……不一樣,不可以被看到。
赫柔簡直無地自容,超想鑽地洞。
「大家……」咳,高媽媽勉強笑一個。「大家決定等爸爸回來後,再一起開飯,可能會到晚上七點多。你們如果餓了,我有烤一些點心。」
「太好了。」戈寧欣然上前接過餐盤,順手塞了整片餅干入口,吟哦品味。「有加肉桂,我喜歡。喔,媽,有件事跟你談一下。」
他嚼了嚼,神情凝重地和母親暗暗私語,听不太清楚他是在打什麼小報告,只見高媽媽有些詫異地仰望戈寧,遠眺赫柔,視線來來回回,氣氛詭異。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
「小柔要求的。」他一副沒轍樣,甚至有幾分失落。
斑媽媽喜出望外,卻按著胸口,壓下情緒,不想表現得太明顯。「好好好,我去跟你嫂說,重新做個安排。」
興奮臨去之際,她忍不住再回望呆坐在房里的赫柔一眼,堆了滿臉笑意,像是心照不宣地結為同一陣線的盟友。
赫柔也還以傻笑,不明所以地目送媽媽離開。這是在干嘛?
「恭喜,你的策略奏效了。」戈寧朝她展著餐盤,優雅服務,同時不忘再塞一片熱呼餅干入口。
「什麼策略?」
「跟我分房住啊。」
她哪有耍什麼策略?分房住不是很理所當然的事?
「沒想到我媽還真的吃這套。」他坐回計算機前,繼續方才的作業。「看來你對我媽的了解,比我還透徹。」
「不然咧?」她假作俏皮,暗暗刺探。「她之前對你帶女客回家住同一間房,是什麼反應?」
「沒反應。」他快手輸入,眼不離屏幕。「所以她剛剛的開心才讓我感到奇怪。」
原來媽之前對他與女客同房而住的毫無意見,只是在順著大家的意、沉默容忍而已,不代表她心底就贊同這種事。赫柔突來的這怪招,竟又恰巧打中媽媽的心坎。是瞎貓踫見死老鼠呢,還是……
屏幕上逐行鋪排成形的文章旁,悄悄開了另一個窗口,不動聲色地同步作業。
「小柔?」怎麼沒聲音了?
她渾渾噩噩地,在懶骨頭內試圖回神。「啊?喔……我想……」
瓣寧帶過其它女客回過這個家,而且是同房而住的關系。他對她,原本也是抱持這樣的心態︰她跟那些女人,同樣等級。但這與她何干?她在意個什麼勁?為什麼這麼在意?為什麼?
電光石火之際,她明白了,登時頭暈目眩。
她不曉得這項領悟會帶給她沖擊,但她不能露這個馬腳!絕對不行!
「我想吃點東西……」
「餅干在這兒。」他以視線指示,同時掃掠她一眼,觀測她在他秘密作業下的動靜。
「可是我想吃咸的。」不想拿點心填肚子。「我下樓叫人先弄個什麼給我吃。」
「好啊,反正你應付那些三姑六婆,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別搗蛋。」
「不會。」她心不在焉地起身。「我血糖一旦下降,就沒那個心情了。」
「你身體有狀況嗎?」
「只是不耐餓而已。」
離去前,她似乎還想說什麼,回首遙望。計算機後的他,雙瞳一片疏離的警戒,太過銳利的悠閑。她原本的小小期待,陡然落寞。
「我可以問你……為什麼帶我來你家嗎?」
屏幕一旁的窗口,傳來他伙伴查到的赫柔資料,他卻沒在看,專心注目著怯怯無防備的小人兒,遠遠杵著,好像隔著一段距離,她才敢問出心中的糾葛。
「三個理由。」他直言不諱。「第一,這段私人時間本來就是我的家庭日,而你的問題屬于我個人的私事,不能用上班的時間來處理,就只能在家庭日處理。第二,我有時會對這項業余活動太過投入,無法自拔,所以干脆用家庭來牽制我自己。否則我現在可能會是押著你飛往墨爾本,非善意地拜訪你經紀人的住處,要她招出那批貨的下落。」
「你知道我經紀人在哪?」連她都不知道的事,他卻了若指掌?
「你總不可能以為我閑閑沒事,都在上網玩game吧。」他好笑地懶懶開展原本交搭在唇前的十指。
「那第三個理由呢?」她急問。
「我想前兩個理由,就已經充分響應了你的問題。」他並不打算毫無保留。
可是她真正想知道的正是——
「小柔,你到底想問什麼?」他深邃地呢喃。
他難道不是因為她滿耐人尋味的才帶她來?不是因為對她有意思才格外禮遇?不是想跟她展開公事之外的私人交往?
他是看中了她的本領,還是看中了她本身?
他應該……多少對她有點好感才對,因為她……
「你不太對勁。真的只是因為肚子餓?」俊眸微眯。
嬌顏失落,空洞望著地毯上的織紋。他帶她來,純屬公事。他對她的好奇,純屬公事。他對她的親切及關注,純屬公事。他和她聊的每一句溫柔呢噥,純屬公事。
「我對新環境都會有段腸胃不適應期。」原本調皮搗蛋的動力,全然枯竭。「所以四處游走時,常常上吐下瀉,我也就盡量別在外面吃大餐,省得還得花力氣把它們全嘔出來。」
「我們在羅馬的那頓晚餐,你卻享用得很愉快。」
她淡淡抬眼,遠遠看著他,又仿佛看得更遠,所見的不是在計算機之後的他,而是在羅馬月光下、如詩人般迷離的夢幻王子。
「嗯,那時候我真的很愉快。」像作夢一般。
「同時,也成功截走了我整批貨。」隨即消失無蹤。
她悠悠瞅著他的笑靨,再次證實,他全神貫注的確實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的本領,和那批貨的下落。
那一吻,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你覺得,我請你媽先幫我煮一碗清淡湯面,她會不會很麻煩?」
「她會很開心。」廚房一直都是她的天堂。「她本來就偏愛中式料理,只是我們都習慣吃西式口味,害她沒得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