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怔怔塞入靠窗的座位,他的座位靠走道,兩人肩並肩,挨著彼此與整批經濟艙的擁擠人群飛離此境,前往廣播預告之地——
北非的花園︰摩洛哥。
怎麼會流浪到北非的?在耶路撒冷被他悠然逮到之後,她知道,自己越界的下場,就是誘使這頭餓獸也越過虎視眈眈的安全界線,凶猛撲噬眼前的鮮美。她實在不願回想,因為太難面對。他很……可怕,對付她的手段非常陰狠。他的邪惡不在于肉欲上的百般折騰,而在于他極盡所能地,強迫她享受被欺凌的快感,違反她意志地馴誘她耽溺于他的蹂躪。
可是她不是那種人!謗本不是!
「但你已經是了。」他曾充滿憐憫地苦笑。「而且我從來沒有踫過像你這麼可怕的對手,顯然我太小看沒有經驗的人。」
不要再想了,停!
她努力抓回自己的思緒,卻一直想起許許多多不堪的畫面。她不想承認自己曾張著的丑態要他繼續玩弄,也不想面對自己曾在他的凌辱下狂喜哭喊,乞求他更多的殘酷。
不可能,她不可能這樣!
「貝翎?」
她駭然轉頭,驚見座位旁的他一派漠然,交搭十指擱在身前,冷眼睨她。
「空服員在問你要什麼飲料。不要讓人家卡在你這里問個不停,她還有很多乘客要服侍。」
她什麼都不要,只想靜一靜。
「真難伺候。」他的好笑嘀咕,惹動了她的怒氣。
「你什麼意思?」
「就是我剛才說的意思︰你、很、難、伺、候。」了嗎?
「你憑什麼這樣說我?」
「因為我親自伺候過。」他不把她當回事地,逕自以法語向空服員要薄毯。
他和她講話的時候,怎麼可以這麼心不在焉?但他的法語,勾起了她先前就存在的許多疑惑。
「你到底會幾種語言?」就她記憶所及,起碼听他說過四種不同的語言。
「不知道。」沒去算過,能用什麼就用什麼。「但我多半只在日常溝通的層次,不一定具備閱讀能力。」
「你真的是……商人?」
「說是仲介,會比較精確。」
「那你這一路上四處銷毀的是什麼東西?」交易資料嗎?
他俊眸彎彎,笑意詭譎。「我還以為你這一路上都在神游太虛,根本沒注意到周圍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懂,為什麼要笑得這麼曖昧?
「你啊,每次縱欲過後都收不了心,整個人魂不守舍地,一看就知道你滿腦子還停留在銷魂狀態,舍不得跳出來。」
「我沒有!」她羞憤反駁,惹來周遭隱約矚目。她趕緊收斂自己的失控,切齒低語。「你不要拿這種話題來轉移焦點。你既然有膽在我面前處理你的私人公務,就不應該——」
「我沒有轉移話題。只是覺得比起那些無聊瑣事,你還比較有趣。」
「我不覺得那些瑣事真有那麼無聊。」畢竟她就是被這些瑣事中的某一部分拖累,?入這淌渾水里。「你若不想給我知道,就不要故意收拾給我看,好像我跟你是一掛的。」
「你似乎忘記了,是誰死巴著我不放,讓我抽不了身去處理正事。」
「我從來沒——」
驀地,她的怒斥被腦海中一閃而過的什麼打斷,目瞪口呆。
啊,是她,確實是她,撒嬌撒賴地黏著他不放,不準他離開她的身體、她的視野。他被迫當著她的面處理緊急公務;緊急的不但是要銷毀的資料,也是他被她挑逗得愈發激昂的。
不對,那些不是她會做的事,應該是別人。
那女孩太不知羞恥,總是赤身露體,在他忙于公事時,她也忙于她的事,以唇探索著他男性的每一處秘密,不解地試著吸吮這個,或好奇地舌忝弄著那個,或是張開自己以柔女敕的女性去摩挲看看,卻就是不讓他進去。
他會生氣,非常生氣,丟下東西就憤恨地把她的身子翻過去,害她撲倒在床邊,撞傷了牙齒,嘗到了血,同時身後遭他凶暴地進擊。那時的他會很可怕,格外粗壯,格外野蠻,深深地懲戒,重重處罰,任她再怎麼哭鬧道歉也沒用。
他的火氣超過了她的預期,原以為會是很好玩的游戲,淪為意料外的自討苦吃。你再玩哪,你再試試看啊。他對她很壞,嚇到了她,這才知道自己闖禍了,哭得淅瀝嘩啦,像個小女圭女圭。
不管管她不行,愈來愈爬到他頭上去了。
但她好可愛,真的好可愛,讓他反而懲戒上癮。
她後來變乖了,在他忙的時候總會躲得遠遠的,可憐兮兮地等待他處理完公務。他卻惡意勾引,友善得好像不再介意她不識時務的親近,疼惜地在原地伸手誘她離開角落,怯怯地步往他和藹的笑靨。她很難抗拒他的溫柔,也無法逃月兌他在她豪乳上細膩的捻弄。他不吝于流露他對她酥胸的痴迷,也不吝于在其上施展他的伎倆,陷她于酣軟中。
然後她才驚覺,她又被騙了。
他反手一把抓住企圖逃開的赤果嬌娃,拖回他身前,感慨于她的不听話,又在不該接近他的時候前來挑釁。她必須接受處罰。
「貝翎。」
她在靠窗的機位上,顫顫掩口瞠眼,終于搞懂了他的策略。
他是故意的。
他總是劃下界線,再誘使她越界,結果就是一頓懲戒。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誘導,使她習慣了他邪惡的蹂躪,甚至教她學會了期待,學會了享受被處罰的歡愉。
為什麼要這麼做?
相較于他起先的百般隱匿,現在的他形同刻意泄漏他的秘密。他讓她看見他銷毀了什麼檔案,讓她知道了他出沒不定的各地行蹤,讓她明白自己的手機已淪為他的個人工具,通訊紀錄雙向暴露。
這些行動背後有什麼意義?
她試圖冷靜地閉眼沉思,但是很吵,不斷干擾。
她耳中充斥著腦海深處傳來的龐雜聲響,是她的申吟,和他激切的沉重喘息,她的痛苦悶聲,他的咆哮,她的駭聲尖叫,她的惶惶求饒,他們撞擊的節奏,他舌忝噬吮弄的黏膩之音,她舒懶的嬌嗔,他咬牙切齒的戰栗,他們蜷曲沖刺壓迫下的床榻聲,隔壁隱約的斥責,他倆忘我的放聲吶喊,重復又重復,塞爆了她的思路。
吵夠了沒有?能不能安靜點?!
她憤然解開安全帶起身,正想回頭痛罵這些經濟艙的死老百姓,卻赫然發現,乘客稀稀疏疏,大家都安安靜靜地,在夜行班機的小燈幽微下暫且入睡。
並沒有人在吵她。
她僵著沒有血色的小臉,瀕臨痛哭失聲的邊緣,絕望而無助地癱坐回她的座位。她怎會這樣?該怎麼辦?
美眸焦慮地呆瞠,淚珠滾滾落下。身側的他溫柔地以指背撫摩著她臉龐,宛若在安慰她,實則在享受她的投降。
真是漂亮的女孩。他見識過各式各樣的佳麗,形貌才智都很出色,但很少有人像她這麼難搞、這麼潛伏著驚人的爆發力。
在她還沒有長硬翅膀、察覺到自己的威力之前,他得先控制她,把她捏入掌心里,以繁復的網絡重重交織,讓她逃都逃不出去。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你在找伴。」
他以機艙內的陰暗掩護神色,手指極其細微地一怔。
「我雖然不知道你在找的是公事上的伴,還是私事上的伴,但你的行為透露出的訊息就是如此。」
他一直很喜歡她說話的方式,充滿淡淡柔柔的旋律感。咬字很輕,像耳語。音頻很穩,不躁進。似乎不曉得嗓門也可以扯著用,或者是不覺得這世上有什麼事值得高談闊論。輕聲細語,就足以表達一切。但他總能成功地逼她怒斥、逼她哭泣、逼她嬌啼。對這位毫不覺得自己驕傲的矜貴公主而言,最難以忍受的,就是被迫面對自己不過是個凡人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