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妳勇敢一點。」還要閃躲到什麼時候才甘願?
小手倏地狠狠握成拳頭,卻又拚命忍耐,切齒怒顫。
直到手機設定的鬧鐘鈴聲慌張嗶嗶叫,她才霍然張眼,由平躺的診療椅上火速彈起,沖往盥洗室。
「你這個王八蛋!」
一陣胡亂沖洗後,她邊揩著小毛巾邊破口大罵,重步殺來。
「你講話就不能看看場合、選選時機嗎?」他是豬嗎?啊?!
「我這是很重大的事──」
「既然是很重大的事,你早不說晚不說,干嘛要在我敷保濕除皺凝膠面膜的時候說?」趁她整張臉皮動彈不得的時候拚命嚴刑逼供。
「妳最近一見到我就閃,不然就是擺臭臉,妳說我還有什麼時候可以跟妳談?」
「多的是時候!是你自己──」
「別再哩叭唆的,快點給我妳的答案行不行?」
「你看!真面目露出來了吧?」還裝什麼委屈可憐小德行,根本是大老奸一只!
「那妳到底要不要嫁給我?」
啊?在場的人將近半數差點滑倒。他不是要談分手嗎?
方老弟哈哈哈,得意地朝賭客甩手掌。「我猜對了吧?給錢給錢,願賭服輸!」
「傅玉,這已經是我們第二次吵同一個問題了。」他沒那個耐性再來個第三次,消磨他這條老命。「妳提出的結婚條件,我都響應了。我不跟妳再唆什麼感情不感情的,我今天也帶來了完整的具體數據。這是我去年的各類所得扣繳暨免扣繳憑單、我的存款簿、我名下的不動產跟有價證券──」
「你這是干嘛?申請銀行貸款嗎?!」有人是這樣求婚的嗎?
「至于妳要的信用卡,我的原則是︰只能使用結婚以後以我的名義去開辦的附卡。」不準獨立于他之外。
「你這簡直比發卡銀行的條件還苛!」
「因為我值得!多少女人想要我這種身高高、學歷高、收入高的三高男人──」
「笑死人,你的收入比得過科學園區那些鐘樓怪人的股票分紅嗎?」
「但是醫生的專業地位仍然崇高!」用力自我推銷。「一個醫生的養成不易,尤其是外科──」
「尤其是外科,又忙又累醫療糾紛又特多,而且紅得要命,天天出事上報,地位當然崇高!」掛在那里給人K。
「我們是站在生死邊緣的關鍵者,拯救生命。」
「那你的地位跟個童乩也差不多。」
「那只是民俗醫療的──」
「怎麼樣?人家也是在拯救生命,很偉大啊。」瞧不起本土產業嗎?
他簡直……都快被她搞瘋了!「妳到底要怎樣才肯給我一個答案?!」
「你都不肯給我要的東西了,我干嘛要給你要的!」
「妳要的資料我全都已經帶來──」
「我只是要你給我一滴滴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你卻吝嗇得跟什麼似的。好像我有黑死病,單獨跟我在一起你會被傳染到鼠疫。我的要求有很過分嗎?而且我全都是配合你的時間表來要求、配合你的興趣、配合你的環境、配合你的水泥腦袋!」
「原來妳講的是這個?」皺臉怪叫。「我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小潑婦扠腰大罵。「你如果喜歡大隊人馬團體聯誼,根本就不用求婚了,大家當朋友就行!」
「傅玉。」哎……「我有我的苦衷。」
「噢,好可憐。」干脆去死算了。「如果沒事了請快點滾蛋,少在我旁邊礙眼!」
「跟妳單獨在一起會強化我的性沖動,我不能不避免啊。」
「誰管你什麼性──」啊?!杏眼呆張,啊啊啊?
「其實我也很想跟妳獨處。」不過是以限制級的方式就是了。「但我沒膽挑戰自己的意志力。為了預防擦槍走火,我只能盡量把妳帶到安全的場合。」
「我有這麼危險嗎?」致命的吸引力?
這有什麼好樂的?「妳也不想想這陣子妳有多努力招蜂引蝶。」
「因為我想勾引你啊。」
郁卒的鐵面霍然大驚,瞠眼凝睇。秀麗的美貌和氣韻,與這大膽宣言之間的沖突感,刺激到他壓抑已久的原始渴望。
「你都不會想踫我嗎?」小小食指咚咚他的強壯胸肌,有著甜甜的邪惡。「我可是很懷念你踫我的感覺喔。」
「我……我踫過妳?」腦部嚴重缺血,全都沖往另一個部位。「我不記得我有……」
「有啊。我夏天穿無袖洋裝的時候,你超愛抓著我手臂的說。」在掌中揉個不停。
「喔。」喉頭艱困一咽。「我以為妳說的是另一種踫法。」
「哪一種啊?」好好奇喔。
「婚前不太適合的踫法。」可是他很想,非常想。「我就是為了這個問題去找教會輔導,看該怎麼解決。」
對于她,他並不想用自己年少輕狂時的態度處理。可是認真面對被她挑起的渴望時,他完全失措,笨拙得連個小學生都不如。
「好可憐喔。」哎,都怪她長得太美了。兩只小手高高環掛他頸窩,故作無心地歹毒挑逗。「那輔導怎麼說?建議你自力救濟,DIY?」
「不,輔導給了我一段聖經經文……」嗯嗯嗯嗯嗯。啊,好懷念這紅唇的滋味。「所以我就跑來找妳嗯……」
然後,兩人都沒空說話了。
旁邊三只老賊興奮地切切翻書,還真找到聖經里有這句話──
與其欲火攻心,倒不如嫁娶為妙!
新人嶄新的豪華臥房里,羽毛滿天飛,兩人笑得直不起身,各自抱著破敗的枕頭,穿著襯裙和四角褲,癱在大床里暫時休兵。
司真笑到肚子沒力。這大概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跟人打枕頭仗,明天早上佣人來打掃時,真不知他們會怎麼想。
「我跟你說喔……」歹勢,再讓她喘一下。「言情小說最高潮的部分就是性高潮的部分,其它部分只是用來填塞的而已。」
兩人陷在床褥的雲朵里,橫七豎八地,望著天花板璀璨奢華的古董水晶吊燈哈拉。
「我每次看小說都用翻的,翻翻翻,看到激情戲才慢下來,然後這本書就算看完了。所以沒有激情戲的話,那本書也就沒什麼好看的。」
「妳這是在暗示我嗎?嗯?」魁偉壯漢翻身撐肘,俯在仰躺的小人兒身上,笑得好邪惡,呢噥得好撩人。
不知道是剛才枕頭仗玩太瘋的緣故,還是因為之前喝了太多美酒,她的臉蛋紅通通、暈陶陶,豐唇水女敕欲滴,讓他忍不住埋首品嘗。
一身滑膩嬌女敕的肌膚,只悠哉穿了件雪綢細軟的連身襯裙,並沒有增添多少女人味,反倒像個小女孩。
他喜歡踫觸她的感覺,從細膩的觸感中可以撫模到雪膚深處有著熱情的悸動,偷偷傳遞著她對他撫觸的喜愛。
婚禮的忙亂和慌張,讓他根本沒空好好欣賞他的新娘。之後的各樣雜務,足足暈頭轉向了兩天才搞定,讓他們可以獨處片刻。即使年年月月,對熱戀中的人,都不過是一瞬間。
這是他好小好精巧的寶貝。
他以停不住的吻表達深深的眷戀,巨掌四處游移,企圖燃起濃烈的火焰。她天真的好奇與大膽,更勝隱隱的羞怯。當軟軟的小手心試探性地在他的擁吻中撫上他胸膛時,意外發現他的心跳竟跟她一樣急、一樣強烈。
她好樂,大眼瞠得亮晶晶,害他忍俊不住,噴笑出聲。
「拜托……我吻妳的時候眼楮不要張那麼大。」
「可是我想看你啊。」
「有什麼好看的。」都已經天天在看的說。
「反正我喜歡看你。」任性的小臉跩跩一哼。「誰也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