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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不淑 第14頁

作者︰蘭京

「他好像幾乎是兩個禮拜輪休一次吧。」

「所以我才問傅玉今天怎麼還沒看到他來接人。」都已經下班的說。

「可是好奇怪喔,傅玉。醫師應該滿有錢的,他為什麼卻開那麼破舊的小車?」

「而且那麼大塊頭的男人,縮在艷紅色的迷你奧斯汀里……」噗哧!歹勢,實在忍不住。「每次看到他蓬蓬頭上被車頂壓得平平的,我就好想噴飯。」

鎊路八婆狂笑,激切哈拉。

「我是不知道你們到底出了什麼事,但妳也該夠了吧。」美人同事假作專心補妝,隔著置物櫃鐵板低喃警告。「他已經很誠心地連連跑來跟妳道歉,給足了妳面子,妳還要讓他繼續丟臉到幾時?」

暗玉一肚子委屈,嘀嘀咕咕。

她也沒有意思要害司真淪為大家的笑柄,是他的表現太生猛有勁,粗魯得讓每個櫃台同事笑到沒齒難忘。

他每次輪休趕來,一定像急救小組醫師般大步沖到她的櫃台前,氣勢驚天動地,沿途旋風大起,彷佛這公司大廳已化為門診手術室,只差沒拿電擊器狠狠蓋到她身上去,刺激心搏。

他第一次這樣從公司大門、橫越大廳、震撼奔騰地急急殺向她時,她差點一由滾輪椅子往後翻倒,摔個四腳朝天。

心髒都會給他嚇到休克。

他無聊啊,沒事干嘛跟她道歉?她又沒說是他的錯,何必拚命做濫好人?

其實他這樣也確實讓她有點小斑興,至少自己受的窩囊氣有得發泄。雖然做法滿笨拙的,不過……嘻。

「傅玉,妳腮紅會不會刷太重了?整張臉紅得好像酒鬼。」美人同事皺眉怪惡。

啊!怎麼會這樣?她什麼妝都還沒開始化啊。

真是……鬼月快到了,怪事特別多。

「要不要一起去吃飯?」同事號召。「然後去唱KTV。」

「好啊好啊,我有帶卡!」會員特價。

「傅玉,去不去?」

「她禮拜五下班後都要去教會啦。」

「喔,對……」

大家的笑容稍稍一斂,又嘻嘻哈哈起來,相約同往餐廳,順便call幾只公司帥哥,插花助興。

烘烘鬧鬧一群人,艷光四射地同去歡度小周末。衣香鬢影散去後,更衣室變得格外空曠冷清,徒留她一人。

每個人似乎都很清楚自己的方向。

她呢?

她知道很多同事都在找其它工作,找到還不錯的就離職,或等著調單位。畢竟櫃台小姐靠的是門面,不可能做一輩子。也有人是等著結婚,期待新的生活、能有個伴。

她卻沒有想過她要做什麼。

沒有特別的專長,也沒啥特別的野心,就這樣。

其實她還滿多才多藝的,從小成績就不錯。她英文日文都有一級檢定的程度--只是沒去考而已,還會德文--三句、法文--兩句、西班牙文--一句,學過指甲彩繪,上過初級烹飪,學過珠算心算,上過兩期社交舞課,參加過一次登山隊--打死再也不去第二次,學過一滴滴油畫--現在顏料已經放到變成化石,上過催眠課稈--枯燥到當場昏死,好像還報名學過太極拳還是女子防身術之類的……

樣樣都踫,樣樣不通。

大家定義她這中看不中用的世代,叫草莓族。還好,她滿喜歡草莓的,听起來感覺還不壞,沒想過要不要抗議這種主觀的惡毒標簽。

好餓喔。

她莫名其妙地,跑到公司附近的典雅烘焙坊,買了一大堆各種不同的草莓糕點和草莓女乃昔跟草莓酒,坐在整棟已熄燈的公司豪華大樓前庭中,吹著涼爽夜風,獨自享用。

平日繁華的金融中心地帶,到了小周末卻荒涼幽寂。遼闊的八線道林蔭大馬路,蜂擁的車流量也明顯稀疏,只有昏黃的盞盞街燈忠實佇立。

才晚上八點多,就這麼冷清。

他怎麼還沒來?

滿滿一袋的點心,被她慢慢吃成一袋垃圾,裝滿空袋空罐空紙盤。

本來還覺得他滿有誠意的,道的歉也夠多了,打算今天就跟他和解,重新談談婚禮小樂團的事。

她好像想得太天真了。

深夜十點多。現在就算趕去教會,小組的朋友們也差不多散會,結束活動各自回家。那好,她也該回家了。睡眠不足,是美容大敵……

小人兒一只,垃圾一袋,就沿著廣大沉靜的金融華廈森林,寂寥步往遠方的捷運車站。這種時分,等公車來載,不如等死還比較快。

在漫漫長路上,也不知恍神閑步了多久。驀地一台急呼呼的暴躁小車自她身後追來,像個小火柴盒,里頭卻塞著個魁梧壯碩的魔鬼終結者。

「傅玉!」方司真急到快抓狂。

總算找到她了。‘

「嗨。」夜深了,她實在提不起勁來打招呼。

「抱歉,今天出了很多狀況,我完全沒辦法離開醫院。」

他原本以為她不會在乎他的雞婆接送,自己會去教會。直到晚上九點多他奄奄一息地踏出開刀房,撥電話到團契小組里問候一下,才赫然得知向來全勤的小玉兒,今晚竟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地缺席了。

他氣急敗壞地趕緊飆著迷你奧斯汀,從她公司四周做地毯式搜索。終于,在淒清的街邊,撿到落寞的小身影。

媽的,他為什麼老在犯功虧一簣的錯?每次跟她的關系好不容易有了點轉機,就猝地又被自己全盤搞砸。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他這種惡搞處之泰然,甚至還願意跟他打招呼,令他不得不再度敬佩她內髒機能的強壯,沒被他氣到吐血。

「傅玉。」他虔誠地緊緊尾隨。「妳要去搭捷運嗎?」

「嗯。」

「要不要我載妳過去?」

佇立半晌,寂然垂頭。「也好。」

不然再繼續走下去,她的胃可能會抽得更嚴重。

「妳還好嗎?」

一路上,他高度關注著駕駛座旁神色有異的嬌客。

她真的好小。坐在迷你的小車內,顯得車內空間好寬敞。她的骨架太縴細,整個人長得太精致,常令他手足無措,掌握不住恰當的力道。但……

深邃的雙眸微瞇,巧妙操控著車速,偽裝成安全的平穩緩慢,延長兩人相處的一分一秒。

他知道她並不像外表那樣嬌女敕柔弱,里面暗藏頑劣的鋼鐵性格。這性格內卻又悄悄隱含一顆天真爛漫的心,心中又藏有堅決的固執,固執中又包裹著柔軟甜美的夢--

我想要……彈鋼琴。

他常常暗自回味,那一刻驚見到她的扭捏嬌羞的另一面。

宛如俄羅斯女圭女圭,剝開一層之後,里面又是一個。一個又一個不斷向內揭開的華麗古樸女圭女圭,直到核心,為之驚喜。

他已經厭煩了精準的對話,句句悉心規劃,面回考量。出招同時得設想十步,全盤牽制,拿捏進退緩急的空間。他寧可冒著風險享受她的單純、乖僻、強悍、無心機的鮮活個性。

她一直在人前企圖偽裝,營造另一種形象。他不再打算揭發,倒想更深入她一個人的游戲里,尋找里面藏的秘密女圭女圭……

「好痛……」

「什麼?」他驟然煞車,身旁的小人兒已然縮成一團。

怎麼回事?

「我肚子痛……」

「肚子的哪個部位痛?怎麼個痛法?鈍痛還是刺痛?」

「你干嘛?!」嚇得她花容失色。「手拿開,不準踫我!」

「我是在--」

「不準就是不準!」與其給他模到塞滿糕點的圓滾小肚肚,她寧可死!

「可是妳不讓我知道確切的--」

「我只要上廁所就好了!」

「萬一是下月復的闌尾炎--」

「我知道我的闌尾在什麼地方,不是它在痛!我只要……噢!」要死了,腸子好像全在肚里打死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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