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他扯那麼多干嘛?!」
「小姐,妳一佩月房租才幾千塊而已,卻老是死拖活拖。可是妳下手買高跟鞋和皮包什麼,幾萬塊就這樣砸出去,從不猶豫。」豪邁得要命。
「那是當季的限量品,我怎麼可以猶豫?」一失手就會落到其它婆娘手中。
「妳也不過只有兩只腳而已……」唔,漂亮。肉質鮮女敕,線條出色。「可是小小一間套房卻堆了滿坑滿谷的鞋子,整個地板都被淹沒,連個踏進去的空隙也沒有。我要是妳的房東,才不會等妳欠繳房租三個月了才趕人。」馬上就叫她滾。
「妳自己在診所二樓樓梯一路擺滿的鞋子又怎麼說?」五十步也敢笑百步!「什麼羅馬鞋軍靴牛津鞋,堆到讓人根本沒辦法上樓梯!」
「至少我比妳愛整理。」
「也比我愛現。」
「拜托,我只是沒妳那麼愛假裝清廉好嗎?」超惡爛的。「妳如果夠坦誠的話,自己想想妳收藏的PRADA是我的幾倍!」
「笑死人,你怎麼不講講你收藏的IWC表款是我的幾倍?」
「你們離題了。」
「方醫師,請你不要插嘴!我今天非要--」
「叫我司真。」
「你弟老愛譏笑我奢侈,他自己又節儉到哪--」
「起碼我負擔得起自己的花費。誰像妳啊,死老百姓。」
「叫我司真。」
「你負擔得起是因為你爸在替你--」
「司真。」
「你吵夠了沒?!」嬌嗓狂嘯。「我講幾遍了我正在跟你弟講話,你干嘛還硬要在我忙的節骨眼上跟我玩什麼正名運動?!」
「因為,我們全家都是醫生。」他極具耐性地在兩頭狗咬狗之間安然解說。「我爺爺和大伯二伯三伯五姑六姑及堂哥堂弟堂姊堂妹還有佷子佷女以及我弟,全都是方醫師。除非叫我司真,否則沒人知道妳叫的方醫師是指哪一個。」
「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
「我可以理解妳的情緒化反應,但我們必須盡快歸回主題,否則無法解決妳的痛苦。」
啊?什麼痛苦?
「傅小姐,根據剛才妳與我弟的激烈對談,我大概知道妳目前的問題了。」
吧嘛?他義要開始診斷病情?「方醫師,我不需要你來--」
「妳缺錢。」
啪啦一聲,傅玉的腦門被他當場劈裂,腦漿爆泄,全然呆滯。
「哥,你不愧是外科武林高手。」一刀下去,又狠又準。
老弟含淚垂頭,欣慰地拍拍老哥的肩頭。
「如果不是因為缺錢,妳不會被房東攆出來,不會慘到無法生活,也不會為了要我弟供養妳一段時間而答應跟我相親,就不會導致現在這種局面。」
完全正確。但……
他是白痴嗎?他不知道她也有尊嚴、也要面子嗎?這樣大剌剌宣布她沒錢的事實,形同公然掀開她的裙子。
「我想先確認一件事。」壯士以斷腕的決心悲道。「妳和我弟同居了?」
「拜托。」老弟沒力地哀嚷。「我床上已經有固定的伴了,再多她一個會很擠。」
「她不是一直在追你?」
「是啊,可是我們都對彼此不來電。」雙方都是各自懷有其它企圖地將就著。
「她要你養她三個月又該怎麼解釋?」
「付房租、付水電費、手機費、健保費、交通費,最可怕的是還得供應她三餐!」這小祖宗嘴超刁的,有夠難養。
「原來如此。」大醫師驀然轉頭,堅決凝望。「那我也可以養妳。」
「我不屑給你養。」汪汪汪!
「有人願意飼養妳就該偷笑了。」還敢吠?
「我是跟你弟達成互惠協定,不是跟你!」
「可是我不想養妳啊。」
「你敢反悔?!」
「錯,我不是反悔,而是妳並沒有完成相親的部分。」同理,他也就不需要執行負責養她三個月的交換條件。
「我哪里沒有完成相親的部分?」
「妳如果不是半途落跑,現在為什麼會跟我哥站在這里?」哼哼哼。
啊!她愕然一怔。半晌過後,才漸漸怨怒上騰。
太過分了,竟然這樣拐她……
但她現在根本沒得選擇。要不是搬遷的底限已經迫在眉睫,她也不會豁出去地一口答應方斯華的要求,跟他老哥相個親以換取短時間的安家費。
是,他老哥說得沒錯,她缺錢。她從不知道沒錢會這麼可怕,會把人搞得這麼狼狽,慌得幾乎拔光頭發。現在只要有條繩索可以丟下來救她一把,哪怕那是條蛇她都會死命攀著不放。
漫長的咬牙沉思過後,隱約逸出一聲挫敗。
「好吧。」
方氏兄弟沒敢搭腔,嚴陣以待她的下文。
她豪氣地昂首噴氣,扠腰遠眺,完全毀了平日在人前拚命賣弄的楚楚可憐。
「方司真。」
「是的,我很樂意接替我弟,供應妳這段期間的生活所需!」
「你省省吧。」誰要他來施舍啊?「我就是要你弟養我,而且他非得執行我們先前達成的這項條件不可。」
「少來,妳又跟我哥沒相完親!」
「好!方司真,我們繼續相親,直到雙方介紹人宣布這個媒做不成為止。」這不就符合標準結案動作了吧?
「沒問題。」他非常滿意,反正收買中間人包不是什麼難事。只要能和她保持聯系……「弟,你就乖乖拿錢出來照應傅小姐吧。」
「哇咧我干嘛--」
方家老人冷眼一掃,瘋狗立刻收斂囂張氣焰,沒膽撒潑撒賴。
「好的好的,傅小姐的生活費暫時由我負擔。」搓搓手,點點頭。
「還有一件事。」玉手狠狠一指。
「喂,妳煩不煩哪……呃,請說請說。您有任何需求的話,請盡避吩咐。」小的任憑差遣。
嘿,奇了,他居然這麼怕他老哥。
「我只是希望這件事的內幕僅止于我們三人,千萬別讓其它人知道。」
他們都在同一間教會內,要是事情傳出去,大家都別想繼續混了。她才不要!好不容易慢慢熟悉了環境,也有了固定的朋友們,怎麼可以為這對方氏豬頭二人組給犧牲掉。
「而且,絕對不可以讓教會的人發現我的真面目。」
「妳是指剛才的瘋婆狀和現在的茶壺樣嗎?」方小弟弟天真無邪地呆問。
「我的意思是,如果傳出我有什麼瘋婆狀或茶壺樣的風聲,某人,就會向大家爆料,某位方姓牙醫不小心暗中拔斷多少人牙齒的事。」
青天霹靂。
方老弟聰明一世,卻敗在一時。他竟忘了平日跟人哈拉時周圍總會默默潛伏的游離分子,鬼鬼祟祟地,得知他多少見不得人的爛帳。
「姓傅的,算妳狠!」
「好說。」難得看他這麼窩囊切齒。啊,好爽。呵呵!
「那麼正事就算搞定。」方司真依舊是全場最具高度理性的人類。「現在該盡快處理妳的痛苦了。」
什麼?
「不是嗎?」他還以充滿敬佩的憐惜凝望。「妳在相親的時候就一直鬧牙痛,卻始終忍著,努力處理這些後續問題。現在一切都解決了,我們可以來解決妳的牙齒。」
她悚然一驚。
「有人牙齒不舒服嗎?」方老弟狠眼霍然大亮。
「她牙痛。」
「我沒有!」
「別怕。」方司真的巨掌自她身後堅定地扣在縴弱的雙肩上。「有我在,我會替妳親自盯好我弟,將可能的診療風險降至最低。」
「我那只是--」
「來吧。」牙齒殺手陰森活絡十指骨節,喀啦作響。「讓我好好地為妳做徹底檢查。」
此仇不報,此恨難消。
「我不要!」懼淚狂飆。
「別擔心,我會陪著妳。」方司真強勢而溫柔地將嬌小北品悍然架往祭壇,任人宰割。「弟,我先前已經看過她的病歷,非常健康,沒有凝血功能方面或其它慢性疾病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