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她不要他再踫她!
她的沉默抗拒惹得他恨上加恨。她應當以歡喜來迎接他的歸回,可是她沒有。打從他返台,就躲他像躲瘟疫一般。現在更惡劣地相應不理,六親不認。
她以為只有她一個人有脾氣?
好啊,那就來試試看誰比較強硬。
不要!
她驚恐地拒絕自己逐漸燃起的回應,可是沒有用。她痛泣著,討厭自己妖嬈起伏的身軀,隨著他的玩弄顫然起舞。他的暢快申吟麻醉著她,讓她的立場包加薄弱。
「你想念我。我也想你,感覺到了嗎?」
她趴伏在地,嬌聲驚嚷,哭著承受不了他歹毒的撩撥。
她不要這樣!
他一點一滴地對付她殘存的抗拒,再三捉弄。
狂亂的欲焰灼灼焚燒,反反復覆地折騰,綿綿長長地折磨,耗損她的意志。
這是一場對決。
她也很想他,可是……
她無力思考,完全陷入另一波混亂,因為他而極盡,做出她想都不曾想過的事。他們像是遇到失散多年的另一個自己,瘋狂地融合彼此,與靈魂急遽交替,分不清誰是誰,共享著最親昵的自己。
他們的靈魂早已合而為一,卻強烈地呼求著對方,仿佛那份合一還不夠完整。她不明白,她絕不可能為世上任何一個人做的事,她竟甘願為他辦到。她什麼都不在乎,宛如不再是自己。
酣倦。
他們一起享受疲憊,沉淪在放縱的氣息里,相偎相依。不知道這是他的體溫,還是她的熱度。不知道這是他的心跳,還是她的搏動。
他們深深依戀彼此,分不清是誰在愛誰,誰在佔有誰。
「不要看她一副楚楚可憐,很好欺負的樣子,她一旦倔起來,比斗牛還強硬。」
他又在講她壞話了,老愛掀她的底。
「我早求過她好幾次,搬來這里跟我一起住,她就是死都不肯,硬要擠在那種公寓小房間獨居,擠扁了都沒人知道。」
「喔,然後你就霸王硬上弓?」哼。
誰的聲音?
「沒辦法,我急啊,她又死腦筋。我想八成是受了她家里的事影響。」
他在跟誰串門子?听起來像在房間的紙門外。可是她好困,眼楮睜不開……
「她爸把外頭的女人帶回家住,一住就十幾年。因為長得像SKII女星一樣妖嬌,又很有生意頭腦,結果愈待愈像女主人。」掌握經濟大權。
他為什麼會知道?
「後來她爸決定跟她媽離婚,給SKII正式的名分,繼續過和以前一樣的日子。荒謬吧?正宮娘娘變做小的,做小的反而變做大的。麗心忍無可忍,就跟她爸吵起來,最後干脆搬出老家,以示抗議。」
哎呀一聲,百般疼惜。「這孩子……為這點事,連好好的大小姐也不當了。」
「所以嘛,她哪願意沒名沒分地就住到我這兒來,步上SKII的後塵。」
「喔,所以你就有理由佔人家便宜,強娶民女?」
「我不來硬的,萬一她給別人搶跑了怎麼辦?」
「哪有你這種流氓,欺負了人家還理直氣壯。」呿!
「不然要怎樣?反正她就是我的,也只有我這個男人。」
「你呀……」低醇的女嗓,完全拿他沒辦法似地寵溺。「居然這樣欺負人家家的黃花大閨女。我看就算人家不依,也打不過你,才會被你這混帳一口吞進肚子里。」
「你不要老站在她那邊講話,站你兒子這邊幫幫腔行不行?」
「不行。人家那麼嬌貴的小泵娘,給你折騰成這樣,就算你是我生的,我也不幫腔。」絕不輕饒。「我要替她討回公道。」
「媽……」無賴漢大耍無賴。
媽?!
麗心駭然起身,驚惶發現自己竟又一絲不掛地窩在他房間被筒里,渾身酸痛。
「喔!醒了。」門縫外的郎格非欣然拉開門扉招呼。「小懶豬,都中午了才起床,快穿上衣服出來吃飯吧。」
麗心氣到幾乎絕命,顫聲輕斥︰「把門關起來!」
「干嘛,你低血壓啊?」下床氣這麼旺。
看他一副神采奕奕的饜足德行,她火到氣血逆流。
她咬牙忍著被他色迷迷目睹更衣的恥辱,迅速穿上衣物,低聲怒道︰「我要走了,永不再見。」
「走得了嗎?」他閑閑環胸,觀賞她剛起床的嬌態。「我爸媽、爺爺女乃女乃、嬸嬸堂弟都一早就自己從機場回來羅。沒辦法,你把我摟得那麼緊,害我根本沒辦法抽身開車去接他們。」
「不要再跟我開玩笑了!」
小人兒放聲痛斥,完全不再壓低聲量,也不阻止怒淚翻騰。
頓時一室死寂,連廊外也不敢有動靜。
情勢驟然緊繃,火藥味四溢。
「誰跟你開玩笑了?」他仍和先前一樣的調調,但話語甚冷,抽人背脊。
「你鬧夠了吧,也玩得差不多了吧?你還要拿我的面子踐踏到什麼地步才甘心?!」
「你再講一次。」
「我已經講夠多次了!」她憤然佇立,瞪著地面恨道。「我不管你對我有什麼看法,但是跟你有男女關系的事已經讓我夠難堪了,你竟然還不當回事地隨口亂串!」
她受夠了,一定要徹底了斷。
「你也許不在乎,可是我不是。我打從跟你發生關系後就一直覺得自己沒臉見人,沒有資格教人,沒有膽子面對教導我生活要聖潔的長輩,沒有立場再去譴責我爸的行為。我已經努力假裝自己仍和以前一樣,卻還是一直在怕被人看出了什麼不一樣。就算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真心甘願跟你一起,我還是承受不了!」
笑死人。「我有給過你什麼壓力嗎?」
「就是因為你什麼都沒給過,我才受不了!你給過我什麼?你的手機號碼嗎?你的生日嗎?你的行程嗎?我連我算是你的什麼都不知道!」
「我都已經跟你求過婚了你還不知道?」還敢跟他含淚申冤?
「你哪時求過?」鬼扯!
「媽的,我第一次跟你做的時候就直接講了!」她還有得賴?
「你哪有講什麼?你只在那里胡扯什麼我有權保持沉默,我說的話會成為呈堂證供——」
「然後呢?」他狠吟。
然後?淚娃傻住。
「下一句是什麼?你說啊。」
還有下一句?不就是好萊塢影片中警察逮到歹徒時宣讀的那些權利嗎?你有權保持沉默,你的話將成為呈堂證供……
「你有權請律師,如果沒有自己的律師,法院將指派給你……」
「我是這樣講嗎?」換他發飆。「你自己耳朵沒帶,還敢罵是我沒說?!」
她不知道,她也不記得……
「我說你有權請『牧師』!如果沒有,『教會』將指派給你,完成婚事!」
「誰教你在這上面玩花樣?!」她冤到羞嚷。「你沒事在這種重要時候搞什麼創意?」
「在這種時候嚷什麼『請你嫁給我吧』才詭異!」
「你都要娶別人生孩子了,還有臉跟我談求婚?!」
他惱到面頰抽筋,森狠地叉腰冷吟,「我不想濫殺無辜,所以我建議你,講話最好有點憑據——」
「你要憑據?」好!
她含冤拉開紙門,嚇開門外不少閑人,直直沖往雁非房間,狂亂翻找她自己的大包包,挖出皮夾里鄭重收藏的剪報,回身朝跟上來的他憤恨譴責。
「是你自己親口跟全世界的媒體說,你要將你得獎的榮耀獻給你親愛的孩子,而且要盡快完成婚事,免得你的小孩沒名分!」他是這樣狠毒地傷她的心,踐踏她付出的一切,以為她還會甘願被他耍,樂意做小伏低?
他不可置信地反復細讀剪報,愕然望向她淒風慘雨的悲憤淚顏,凝滯好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