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我們家氣數盡了……」鳳恩的阿瑪成天昏在榻上哀聲申吟。
「慘了,這下禧恩鐵定嫁不出去了……」鳳恩的額娘鎮日夫唱婦隨,了無生趣。
禧恩倒無所謂,輕松自在地逍遙度日,可總有討厭的家伙來破壞她的好心情。
「我有請你來參加我們詩社的活動嗎,舞格格?」
「我有要事跟你商量。」小舞嚴肅道。
「我不想跟你商量任何事。」
「事關你大哥安危。」
「哼,我管他的咧。」這就叫殘害胞妹的報應。
「禧恩,你就讓小舞說嘛,我也挺為鳳恩擔心的。」已成為詩社成員的華陽嬌聲勸道。
「你幾時為我哥擔心過?」華陽這只跟屁蟲,看人做什麼就跟著做什麼,鬼影子似的,老喜歡抄別人的言行舉止。「小舞擔心是她天性雞婆,你擔心我哥什麼了?吃好睡好閑閑亂晃,問都不問候一聲,你的擔心在哪里?」
「我……你明知我天生內斂,情緒都藏在心底的。太露骨的擔心,實在不夠含蓄……」
「那請繼續含蓄下去,少在我面前表現露骨的演技。」
「禧恩,你……」華陽委屈得雙眼一泡淚。
「禧恩,我要談的是很緊迫的事!」小舞再次警告。
「你急,我不急。而且我對你的話題,沒、興、趣。」
「這可是你逼我的。」小舞眼神一銳,悍然抽出一柄藏在袖里的秘密,直指禧恩嚇壞的圓臉。
「小舞?你……這……在干嘛?」拿這東西指她的鼻子做什麼?
「這是元卿用過的摺扇,上頭有他兩年前的親筆字畫。」
「小舞!」禧恩神情肅殺而嚴厲地緊緊握住小舞持扇的手。「我為我大哥的安危幾乎快急白了頭發卻怎麼也想不出解決之道可如果你有任何點子請你務必告訴我,我誓死幫你到底!」
「我也是。」華陽急急呼應。
「你煩不煩哪!」禧恩回頭咆哮。
「我家也有一把前明王室收藏的扇子,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
「你不必!」
「禧恩,快,借一步說話。」小舞拉著她的蹄膀催促。
「我也要去!」華陽哀叫。
「滾開!」禧恩可沒小舞那麼好講話。
「小舞……」她轉而哭喊。「我是誠心想幫忙的……」
「好啦好啦,要來就快,我沒時間了!」
三人急急躲往池心的小石亭里,嚴禁任何人接近。
「我知道是誰在散布藏實圖的流言了。」小舞鄭重懾人地瀏覽了禧恩與華陽的呆眼數趟,森寒低吟︰「是左護法。」「啥?」禧恩挑起已泄氣大半的眉毛。「這就是你火速趕來要知會我的要事?」
「我請女乃女乃動用了好些過去的手腕,從內務府總管衙門和戶部尚書跟協辦大學士及內閣中書探到了朝中實情,確定是左護法搞的鬼。因為在朝堂上參劾鳳恩的就是他,最清楚我和鳳恩兩家秘密的也是他。他知道鳳恩祖父那年出使西域的內幕,知道寶藏一說,也知道那封情書的存在,就把事情全兜在一塊,來陷害自個兒的拜把兄弟。」
「他為什麼要陷害鳳恩?」華陽和小舞一同板起慎重緊迫的正義神態。「不是同為拜把兄弟嗎?」
「那又怎樣?連我這和他打從同個娘胎生出來的都很想陷害他了。」只是老被鳳恩狡猾且殘忍地反推回她自己設的陷阱里。禧恩冷哼。
「我在想,左護法背後可能還有更大的陰謀。」小舞一臉焦慮地咬起指甲。
「你省省吧。左護法和我哥是一掛的,他們之間鬧得再怎麼不愉快仍是好兄弟,不會為了你的事出賣交情的。」
「他們和小舞怎麼了?」華陽一怔。
「爭風吃醋。」
「什麼?!」為什麼這麼精彩的事,她竟像個局外人般啥也不知道?「左護法喜歡小舞?小舞,你呢,你也喜歡他嗎?」「干嘛你也跟鳳恩一樣老逼供我這問題?誰像你們這些小鼻子小眼楮的家伙,除了自己看順眼的人之外其余都是討厭鬼。我既然沒理由討厭左護法,為什麼不能喜歡他?」她和左護法可也算是挺有交情的拜把兄弟。
「鳳恩呢?」華陽火燒地惶惶急問。「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誰喜歡那個迂回惡劣的老滑頭!」小舞痛罵,一想到他那天是如何挫殺她的真心兼污辱她的坦誠就有氣。「就算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作踐自己的品味去喜歡他!」
「那請問你大費周章地四處替他申冤求證洗刷嫌疑又是為什麼?」禧恩懶懶一哼。
「為了……伸張正義!」她不自在地傲然回應。
「哇。」好令人景仰喔。禧恩沒勁兒地以手指卷著鬢發玩。
「所以我得趕快來警告你們,別太信任左護法,也別給他太多機會自鳳恩這兒探到消息。我查出他目前還有另兩份奏本在手中,而且都跟鳳恩有關。我猜他很可能在覬覦玄武這個位子,不甘心老是做個護法,因此設計鏟除鳳恩。」「對!」華陽堅決地宣揚。
「利欲薰心的人,什麼都做得出來。」
「你既然喜歡左護法,又干嘛掀他底牌?」禧恩道。
「交情是一回事,正義是一回事。」他仍是她喜愛的兄長,但那份狡詐的心機,不對就是不對,她不會因交情就認同他錯誤的行為。
「我老實告訴你啦,左護法他根本沒興趣也沒辦法奪取玄武的寶座。」禧恩像對白痴曉以大義般地不耐煩。「左右護法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維護正主兒的安危。左護法連連參劾我哥,一定是他察覺有人要對我哥不利,所以他就得先對方一步下手。」
「自己人參自己人?」小舞傻眼。
「我也真服了你了,居然能查到他手上的那兩份奏本。不過坦白講啦,那兩本一定都是為我哥平反的證據。他若沒把握救回我哥,才不會出手參他參到丟官囚禁。」
「萬一左護法就是想借機篡位呢?」小舞悍然反擊。
「謝謝你這麼為我哥那痞子著想,但是左護法他若真想篡位,光對付我哥是沒用的。」
「為什麼?」
「你想想,玄武是什麼?」
小舞愣住。「呃……好像跟青龍白虎一樣,就是一種動物……」
「哪種?」
「龜跟蛇!」華陽興奮地參與機智搶答。「我家有四靈玉璽,玄武玉璽上面刻的就是龜跟蛇,是鎮守北方的水神!」「喔。」小舞不甚了了地眨著呆眼。「那玄武不就有兩種動物了嗎?」
「所以玄武有兩人。」
禧恩的話令小舞愣住。「你是說,鳳恩之外,還有一個玄武?」
「對,所以你的左護法圖謀篡位之說,無法成立。」
「可是……」她明明感覺到鳳恩目前很危險啊,她想太多了嗎?
「若真要說有人想對我哥圖謀不軌,元卿的嫌疑恐怕比左護法還大。」
「元卿跟鳳恩只是朝堂上的死對頭而已,他還沒惡劣到那種地步。」小舞不以為然地一哼。
「我暗戀元卿多少年了,我會不清楚他的想法?」
「那你拿出證據來啊!元卿哪里陷害鳳恩了?」
「元卿做事哪會笨到留下把柄給人逮著?」
「他若真有那麼狡猾,你哪會喜歡他!」
「我就是喜歡他!都已經喜歡到就算他再狡猾我還是喜歡的地步,你說我還能怎麼辦?!」禧恩痛聲大罵。「我連他不喜歡我的事我都知道,可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停下自己的喜歡!你厲害,你有本事,那你來教教我該怎麼才能不再喜歡一個對我根本沒感覺的冷血男人?」
「元卿他才不冷血!」小舞怒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