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女乃女乃!」她居高臨下地狂傲一笑。「我會把這些放肆家伙全擺平——」
大話還沒說完,她就被後腦重重撞上的門楣震得眼冒金星。還搞不清到底出了什麼事,就兩眼一花地自那人肩上向後摔下,擺平在磚地上。
「小舞!」
「災情實在太過慘重。」鳳恩感嘆。
「而且全都是舞格格的功勞。」
鳳恩佇立小舞床邊,不爽地瞪向大說風涼話的左護法,卻發現這點確實無可反擊。
「不管這團混亂到底是誰的功勞,此處都必須加強戒備。」
「不行,舞格格和老福晉只是被安養在這座親戚府邸,沒有他們允許,我們這些外人無權派人護衛。」
「我派不派人干嘛要得到那票廢物的允許。」鳳恩不爽地冷瞥左護法。「整座小跨院,除了小舞和老福晉這一老一小,就只有個煮飯燒茶的老嬤嬤和不知跑到哪瞎混的一名護院師父,能防得了什麼外敵?皇上命他們安養小舞祖孫倆,每年多給的養贍銀可一毛也不少。他們領了錢,卻給人住什麼地方?!」
一看到這間破屋他就火大。
「那又怎樣?舞格格和老福晉住了這麼多年都沒啥抱怨,你惱個什麼勁兒。」左護法一如往常地猛潑這火爆浪子的冷水,伸張理性。
「對呀。再說,要找護衛的人應該是我,你干嘛浪費人力去保護小舞?」禧恩頂著前額未消的大腫包怨道。
「若不是小舞出手救你,你早被人抓去當肉票。你以為我會願意拿藏寶圖換回你這團肥肉嗎?」鳳恩冷哼。
「她哪有出手救我,她幾乎沒親手宰了我!」圓滾俏麗的禧恩怒火中燒,肥嘟嘟的臉蛋氣得紅通通,像極了剛出籠的熱呼饅頭,秀色可餐。「她先是狠狠把我從凳上推倒到地上,又害我被花瓶砸昏了腦袋,差點破我的相,你還替她說話!」
「對,所以小舞不該救你,應該讓你被歹徒擄去,然後因為我寧死不肯交出藏寶圖而害你被剁成肉醬做餃子,從此天下太平,耳根清靜。」
「大哥!你胳臂為什麼老向外彎?」禧思痛吠。
「先別吵。」左護法疏離地側身切入兩人之間。「玄武,舞格格對藏寶圖的事知道多少?」
「她知道個頭!」智力幾與韭菜不相上下。「她到現在都還堅稱那是封情書。」
「真是可愛。」
鳳恩眯著陰毒雙眸斜睨左護法。
「可惜可愛的女圭女圭向來不合我的脾胃。」左護法冷挑俊眉瞅向鳳恩。「你不也向來如此嗎?」
「我沒興趣跟人談論我的私人感情。」
「哦,原來你和舞格格已進人私人感情的境界。失禮失禮。」
「我只是基于保護嫌犯的立場替小舞設想。」
「當然,絕沒有人認為你是在覬覦這小妖姬且假公濟私企圖把她弄到你身旁去。」
「沒錯。」他只企圖把自己弄到她身旁來而已。
「那麼舞格格曾潛到你房里盜寶的事,怎麼處置?」
「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可是現在所有人都知道藏寶圖在你手上,雖然沒人有膽敢從你身上奪寶,你周圍的人卻相對地陷入極度危險。」
「對啊。」差點被搶走的禧恩委屈道。
「放心吧。」鳳恩溫柔而堅定地按向禧恩的肩頭。「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一定不會忘記每年到你墳前多供點燒鴨烤雞糖蒜冬菜和果子餑餑。」
「大哥?!」居然如此大義滅親?「不公平!你為什麼對我和對小舞完全是兩樣態度?」
「因為她太笨,笨到敵我都分不清。」
「那我咧?我也有危險啊!」
「古有名訓,禍害遺千年。你死不了的。」
「不公平、不公平!」鳳恩的和藹面容倏地閃出凶光,禧恩連忙高喝︰「大哥,你這麼疼我,對小舞來說實在太不公平了!大哥,你一定要多多照顧小舞的安危。除你之外,根本沒人能保護她不受歹徒侵害!」
「這是我應該做的。」他悲壯地點點頭。
「對對對!鏟奸除惡、濟弱扶傾,這才叫英雄!」
「很好,你總算懂事了。剩下的馬屁,以後慢慢再拍。現在,統統給我滾出去。」
他親切笑道。
禧恩看著床上被人吵得愈睡愈痛苦的小舞,滿心怨恨卻不得不牽起笑容地向外退去,左護法卻神情凝重地逼向鳳恩。
「玄武,別忘了,元卿貝勒有可能是在利用小舞想得到藏寶圖,她本身就是最大的陷阱。」
「噢,這樣啊。」他純真地眨著俊美大眼嬌吟。「謝謝你特地提醒我,不然我還真不曉得會有這麼大的危險呢。」
「你喜歡冒險是你的事,但舞格格從小生活單純,玩不來這種危險游戲。」
「你果然跟小舞早有交情。」鳳恩倏地與左護法眼對眼地深沉一笑。
左護法嚴厲回瞪。「沒錯,我甚至早和她有過一腿。怎麼,你何時開始在意起女人的情史了?」
「就從小舞開始。」
「和你有婚約的女人可不是她。」
「她愛的男人卻正是我。」
「你這是在利用她的感情玩弄她的人。」
「我從不需要利用女人來圖謀私利。」
「惟獨小舞除外。」左護法豁出去地與他怒目相視,幾乎瞪出火光。「你早知道她就是仙仙,卻一直佯裝白痴地陪她兜圈子。表面上既可傲慢地鄙視她,私下又可嘗盡她情竇初開的甜頭。如此低劣招數,你竟拿來對付一個愛慕你的小丫頭,我這些年來真是看錯你了!」
「面對感情,我再下流的招數也使得出來。」
這句低咒,不只震住了左護法,連鳳恩自身也錯愕。
什麼感情?他又是幾時變得如此不擇手段了?
「你的女人不缺小舞這一個吧?」左護法森寒挑釁。
「除了小舞之外,我目前不缺任何女人。」
「目前如此,以後呢?」
「那就不是你這局外人能過問的問題了。」鳳恩尖銳地輕巧反擊,成功地挫殺了對方高傲的自尊心。
等左護法與禧恩及一干閑人忿忿離去後,他才懊惱地重重坐在榻沿,橫掌掩住緊蹙的眉心。他在干什麼?竟和自己人因這種小事鬧窩里反。左護法喜歡小舞,讓給他就是了。小舞又不是什麼不可或缺的女人,左護法卻是難得的得力助手。怎麼會把重要的跟不重要的搞混了?
「你這笨蛋。」
鳳恩冷冷地越過肩頭狠睨身後一邊揉眼楮一邊咕噥起身的睡娃。
「把左護法那家伙惹毛了,只會讓自己沒好日子過。」呵啊……睡得好舒服,只是外頭天色怎麼黑黑的?
「你跟他倒挺熟的嘛。」
「從小一起混大的。」她眼楮半張地抓抓一頭披散的亂發。
「他跟你差了近十歲,怎麼一起混大?」
「我也不知道,反正以前我哥的朋友們來玩時,向來不介意我在旁邊跑來跑去,問東問西,大不了他們扯他們的,我玩我的。」嗯?她僵住伸到一半的懶腰。「你為什麼在我家里?女乃女乃呢?我又怎麼這麼晚了還在睡覺?」
「一,因為下午有歹徒侵襲。二,她和老嬤嬤溜出府看鬼月蓮花燈的熱鬧去也。三,你不是睡覺,是被門楣撞昏頭了。四,你什麼時候跟左護法有一腿的?」
「誰跟他有一腿了?」
「他不是會開玩笑的人。」其中必有奸情。
吧嘛眼神這麼恐怖?她又不是殺人犯。「他的確從不開玩笑啊,但我確實沒跟他怎樣,最切身的接觸也不過是常幫我洗澡罷了。」
鳳恩倏地起身,像孔武火山般地一臉凶煞瞪向她,將床榻上盤坐的小人兒完全籠罩在他巨大的駭人陰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