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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天麒麟 第29頁

作者︰蘭京

「你在吃元寧的醋?」

即使他問得極其輕柔,這羞辱對她仍如雷亟炮轟般地震撼。她驟然起身就跑,卻被他以更猛迅的手勁一把扣住,輕松地悍然拉回凳上就座。

齊娃看都不敢看他,心有不甘又氣息混亂地盯著滿桌佳肴,隨他冷嘲熱諷了。

反正她是走定了。出了這間茶館大家就各分東西,她再也不踫他們的豪門閑事。武靈阿遐想她什麼就隨他去,反正這是最復一次,咬咬牙就忍過去,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還沒回答我。」他低吟,蜷緊掌中捏著的柔軟小手。

齊娃不高興地企圖掙扎抽回柔手,卻被他愈發鉗緊,冷靜壓制著她的抗拒。她又是挫敗又是難堪,急得眼眶浮上一片水,賭氣地死瞪著桌面,看似想把整桌都給掀翻了,實則是想急急躲到下頭去,沒臉見人。

她真是無聊透頂了才會這樣拚命地想跟他談天,結果咧,談來談去,不是她自己在一頭熱地聒噪,就是搞到這種自取其辱的下場。

自作自受!

「我們快點回碩王府去吧,省得福晉……」

「我在等你的答案。」

「可我不想回答你。」她嘟著小臉哀怨地斜睨廊邊扶手。「每次都是我在說,掏心挖肺地說,丟人現眼地說,老老實實地什麼都說,再說下去也不過是內容差不多的廢話。你如果有興趣听,去養只八哥說給你听吧。」

「我要的不過是你一句簡單的答案。」

「你要的已經夠多了!」她嬌嗔。先前主動向他休戰請和卻反應冷淡,好心帶他到她居所游覽得到的只是他難看的臉色,還讓他目擊到街坊鄰居出她洋相的丑態……所有的挫敗全累積在眼眶里,氣得她決定豁出去了。「你這個也要、那個也要,要元寧、要千佳、妖艷侍妾一堆了還連我都要。你想要的全要到了,我也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好給,所以別再問我啥子答案。我想你也不可能笨到真的不曉得我是不是在吃元寧的醋,除非……」

她勇敢地倔強對上武靈阿雙眸。

「你就是要踐踏我最後的尊嚴,刻意給我難堪。」

他奇跡似地咽下差點噴爆出的怒焰,平靜以待。「我從沒踐踏過任何人的尊嚴或無聊到使勁給人難堪。」

「你當初攆我離開、別再扮演元寧格格時的態度又怎麼說?」

「因為我是真的拿你當元寧看,以為你又在玩什麼假扮游戲愚弄我。」

「但我沒有。我也跟你解釋過了,是你一直不听……」

「因為我受夠了!」他砰地一掌重擊桌面,震得齊娃心頭和杯盤一般顫顫惶惶。

他怨憤地瞠眼狠睇。他無意惡言相向,可她總有辦法破壞他的苦心自制與耐性,讓他淪為情緒的奴隸,亂發脾氣。

「元寧她向來人前一個樣、人後一個樣,在人前裝乖假巧,在我面前卻張牙舞爪,還要我替她的游戲遮掩。」

「跟我听說的元寧差好多……」

「你既然肯听別人說,為什麼就不肯信我一句?!」他惱得差點一拳槌上脆弱的桌面。見她一副縮頭縮腦狀,他又不禁暗咒自己,氣自己的失控。

他強制閉緊雙眸,反復自責。她沒有不相信他,是他自己有問題。他惶恐,擔心她會不相信他的說法,畢竟除他以外,沒幾人見過元寧的真面目,使得他的坦誠有如毀謗。他不希望自己在她心中會是這般惡劣的形象……

「我們可不可以別再這樣吵了?」他頹然輕嘆。

齊娃不敢有所反應,謹慎而又好奇地盯牢他反常的挫敗。

武靈阿朝她伸長右臂時,她一時愣住,不太確定他是何用意。

「過來吧。」見她想靠近又有些猶豫,他忍不住深深吐息。「你希望我怎麼叫你?寧寧,還是齊娃?」

「齊娃。」她渴望地眨巴大眼。

「那,過來吧,齊娃。」展長的右臂仍穩穩地凝在半空。「我出關秋獵幾十天,一趕回府里就忙著和阿瑪吵、和舅父吵、和額娘吵、和你吵,然後大伙又冷冷淡淡避不見面。這些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我……我也是……」她好想象他秋獵前那樣,兩個人悄悄切切地日日纏綿,有一句沒一句地在彼此耳畔低述著可有可無的話語。

她才怯怯地伸手探往他掌心,就被他緊緊蜷入懷里,雙臂饑渴而滿足地捆著柔軟的小身子,激切地以唇搜尋她頸間的顫動,吮嚼那份嬌弱。

他想要的就是這個!他懸在半空的心思終于踏實下來。連日來,那種什麼也掌握不到的焦慮,茫無頭緒的不安,在擁住她的剎那,霍地煙消雲散。

這比什麼話語都還能教他心安,比任何交談都更能沉澱他混亂的情緒。他想她,想她嬌小的擁抱,想她甜美的氣息,想她嚶嚶嚀嚀老圍著他打轉的不知所雲,想她的陪伴,想她若有似無的依賴……

「武靈阿!別……這里是茶館,不可以……」她嚇壞地掙扎阻止探入她腰際撫上滑膩背脊的怪手,還得分神閃躲他野蠻的唇舌。

「不會有人上來,我向來習慣一人包下整層樓好靜一靜。」

「可是我不要你踫……你住手啦!」她又急又慌地一掌推開他的臉。「你想找女人伺候,到別處去找,我不是讓人拿來泄欲的貨色!」

「我沒那樣看待你。」他停下攻勢,嚴厲對視。

「那就別在這時候對我動手。」

若非她可憐兮兮的訓斥活像哀求,他很難想象自己竟能成功地煞住澎湃,咬牙定性。

「好,我不動你就是。」在她準備離開他懷抱時,他卻左臂一卷,又將她勾抱回他大腿上側坐著,掙月兌不得。「我不動你,可你也不能離開我。」

這句眼對眼的冷言威脅,懾得她乖乖縮坐在雄健的胸膛里,芳心大亂。她實在不懂武靈阿,分不清他究竟是對她凶,還是對她好。他的溫柔像恐嚇,他的粗野像愛憐,搞得她腦子一團亂。

這個……到底算不算喜歡?好奇怪,她已經什麼都是他的了,卻對這麼小的問題一丁點把握也沒有。她是不是付出得太馬虎了,還是對感情的處置太笨拙?

「武靈阿,你為、為什麼說,你受夠了元寧格格的游戲?」

他一臉沉醉地閉眸,以鼻尖痴痴地摩挲她細膩的臉蛋,彷佛在品味醇濃美酒般地汲取她嬌弱的馨香。

「武靈阿?」

他喜歡她喚他名字時嬌女敕的音韻,純稚的依賴,切切的期盼。他從不知道有人可以把他的名字深深喚人心坎兒,在靈魂的角落流轉。

「你、你快回答我啊……」這樣耳鬢廝磨著,教她很難繼續保持冷靜。

「我曾經喜歡過元寧——如果我那時的感受可以稱做喜歡的話,所以她有什麼要求,我都會順著她。」

「喔。」她凍如寒冰地怔怔眨眼。「例、例如?」

「她想知道男女之間是怎麼回事,我就讓她知道。她想溜出府外游玩,我就帶她出去。她想假扮丫頭愚弄下人,我就依她配合著。她想報復冒犯到她的人,我就順著她,不出手干涉。她的心愈玩愈野,膽子愈玩愈大,連我都愚弄進去,給我難堪。」

「她……好象很任性嘛。」跟她听到的乖巧文靜完全兩樣。

「我不知道她會任性過頭到什麼地步,所以你冒她名頂替入府時,我真的以為那又是元寧的惡作劇。」

「那你現在為什麼又不這麼覺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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