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管燙不燙、痛不痛他以雙手替他的辮子滅火,拼命拍打著星火,雙眼卻已經熱得睜不開了。他笑著將她擁入懷中,覺得和她就這樣去了也無所謂。
「喀爾瑪!」她痛哭他高高環住他頸項,生死交界的時刻已然來到。「我喜歡你,我從以前就一直好喜歡好喜歡你!」
「那你兩年前為什麼悔我的婚?」
「因為我發現你有好多女人,你並沒有特別喜歡我,也不會只喜歡我一個。」害她心碎了兩年。「你為什麼不喜歡我,為什麼?」
面對她的含淚指控,他啼笑皆非。「我連命都不要他跑進來救你,你還說我不喜歡你?」
「你本來就沒有!你從來沒有像對其他人那樣地溫柔對我,你還故意惹我,好像我跟你有仇。我每次想告訴你我喜歡你,你就跑得遠遠的,我若認命他想躲你遠遠的,你又莫名其妙他貼過來糾纏不清。為什麼?!」
天哪,人都快死了,她居然還在這節骨眼上跟他吵這個。他不禁無力他靠在她額上輕笑,認命嘆息。
「你先坐一邊去,我跳舞給你看。」
「跳舞?」
「只跳給你一個人看的舞。」他痞痞他眨眼,剝下夾袍,披蓋在她頭上。「小心火苗。」
她不斷眨巴著晶燦燦的期待雙瞳,縮坐在他夾袍的遮掩底下咳著等候。
只跳給她一個人看的舞……該不會是……熱焰烤得她兩頰紅通通,被熱氣扭曲的景象依舊掩不掉她殷殷的期望,和天花亂墜的旖旎幻想。
喀爾瑪果著上身,全神貫注地哺喃復誦手上書卷,繼而將它霍然摔往書艷懷里,驚天動地他喝出卷上古語——
吧宮開天門,兌卦統雄兵,
巽風吹三樂,震動五雷兵,
艮寅塞鬼路,坤地留人門,
坎水涌波濤,離宮架火輪。
書艷被他驚人的渾厚聲量懾住,整座庫房都為之共鳴,他的舞步猶似古老的原始陣法,繁復、迅速、優美、陽剛,倏地產生強勁的氣流,震動屋宇。
她被狂舞旋掃的劍光迷花了眼楮,仿佛被勾走了魂魄,無暇注意急速轉冷的烈焰,完全不察頓然沉重的氣息。
喀爾瑪的每一回身,卷起一道猛勁旋風,每一踏地,震起嗡嗡重鳴。
遠古的力道瞬時由唐未元明之前,急遽追溯至秦漢魏晉之始,浮扁掠影般地將她的意識猛然吸往千百年前的時空。
行壇弟子入中宮,
踏九州,踩九州,
踏到黃河水倒流!
喀爾瑪一喝,登時雷聲大作,屋宇撼動得令她坐都坐不穩。意識才剛回復,便又被屋內轟然落下的傾盆大雨嚇失了神,呆坐在地。
書艷從沒這種在屋內淋得濕漉漉的經驗。她楞愣地望著自己手上的奔騰雨水,握一握那股清潤的觸感。不是夢,這不是夢,真的下雨了。
清涼透澈的水花如瀑般地自屋頂飛瀉而下,仿佛九天之外沖下甘霖,應龍王呼喚,穿透一切屏障,奔至龍王所處之地,烈火盡熄。
她難以置信地抬望喀爾瑪,只見他英姿凜凜地巍然佇立,濕透的身軀散放微微熱氣,有如薄雲繚繞。但真正令她意亂情迷的,是他那致命而又熟悉的深深酒窩。
「你……這是怎麼辦到的?」
他沒事兒似地聳肩挑眉。「就照著書卷上寫的,扭一扭呀揮一揮,它就下雨了。」
「你亂講!」她在大雨中憤然抹去臉上滂沱的水花,「你一定在……作什麼法或是……或是招魂降魔什麼的,否則哪會這樣!」
他笑著單手抱起她,讓她環著他頸項,高高坐在他雄健的臂彎上,傲慢而懶散他以鼻尖摩挲她的臉蛋。「怎麼樣,你被我的法術降倒了嗎?」
「你那只是降雨伏魔的把戲!」她不高興地以濕透的書卷打向他厚實的赤果胸肌。
「對呀,伏你這個頤指氣使的小魔女。」
「不要亂開玩笑!」那口氣,簡直當她是白痴。「你還不快叫雨停下來!」
「我不知道怎麼叫停啊。」
「這個,趕快找一找!」她急忙遞上書卷,赫然發覺字跡在大雨傾注下早已糊成一片。「啊!我家的古寶……好好的一卷書……」
「報銷啦。」
「都是你!」她又氣又哭他瘋狂攻擊他可惡的笑臉。「快把雨停下來,我們家庫房給你這樣一搞,全都毀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他難過地伏入她豐挺的雙乳間深深啜泣。
「天哪,我們家的畫卷、沒被燒到的書……」書艷環顧周圍,欲哭無淚。「你把我家剩下的老本全部給……你在干什麼!」
她駭然推打乘機在她酥胸上摩挲吮弄的大頭,濕透的衣衫更顯誘惑。
「你不要臉、不要臉!把我家搞得亂七八糟的還敢……」
「處罰我吧。」
「怎麼罰?這些都是無價之寶,你要我怎麼罰?」她怒罵。
「你可以罰我一輩子都只能喜歡你。」
「那算什麼處罰!我家這些寶貝收藏可是有錢都……」她的痛斥突然轉為輕顫。「罰、罰你一、一輩子都只能喜歡我?」
「或者我可以重新訂個交易。我負責賠償你家損壞的東西,你負責監督我的忠心,怎麼樣?」
「這……這樣對你有點……有點委屈。」她雖心花怒放,但還沒放到失去理性的他步。「我……我沒那麼值錢的。」
「很多古董都是擺久了才開始值錢。」
「可是我、我跟你的喜好不太合,我一點也不溫柔乖巧。」
「我本來就喜歡個性烈一點的。」尤其是在床上。「但我沒什麼、沒什麼容人的度量,獨佔欲太強。」
「我也一樣。」
她心跳鼓噪不已,忙亂地傾倒自己見不得人的真實面。「我、我這個人很爛,心胸狹小,根、根本沒……沒有書音好。」
「我也沒有,我們兩個爛人剛好湊成一對。」
「你……你要是娶了我,你可能會犧牲了你想保住母親姓氏留在族譜中的大計喔。」
「那你來幫我再想個法子吧。」
「好哇。」啊!不行,她怎麼可以這度感情用事,終身大事可是很嚴肅的。但……她連人帶心都要融化了呀。
「怎麼樣,書艷?」
她自卑地以下巴貼著胸口嘟嚷,「可我會讓你很沒面子的。」
「為什麼?」
「我都不會打扮,連搭配漂亮衣服的本領也沒有……」
「我對你的衣服沒興趣。」
書艷被他的真摯與誠懇感動得一塌胡涂,根本沒想到他感興趣的向來是她衣服底下的撩人胴體。
她深深吐息,顫抖他鼓足勇氣面對他貼近的俊臉。
「喀爾瑪,你……你真的喜歡我嗎?」
他的回應被眾人撞開門扉的爆響擋個正著。
「門開了、開了開了開了!」
「書艷果然在里頭!」
「我的媽呀,怎麼淹大水啦?」
門里奔出的積水漫得外頭的人雞飛狗跳,哇哇大叫。
「屋里下雨呀!瞧,屋里居然下大雨了!」
「喀爾瑪,你說什麼?我剛才沒听到……」書艷在家人詫異與看熱鬧的喧嚷下又急又氣。「你們不要吵!我正在……」
「看,真是從咱們家庫房頂上在下雨!快快快,撐把傘來看得比較清楚!」
「剛才不是燒大火嗎?怎麼一下變成下大雨咧?」
「好涼快呀!」幾個調皮的家伙硬是沖進去淋個痛快。「屋外出著大太陽,屋里卻在下大雨,可真是奇啊!」
書艷挫敗他哀聲大叫,埋入他頸窩懊惱不已。為什麼她的家人會這麼無聊、這麼殺風景?想來她的白痴還真是其來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