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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幻格格 第11頁

作者︰蘭京

「你又為什麼老怕人提到靈異的話題?」

尖銳的矛頭霎時對沖在一起,凝為一股緊張氣息。

「要不要試試看?」他眼中隱隱閃動奇異的光芒。「看是我先回答你的問題,還是你先被我扔出去。」

「你敢?!」明知他那副冷漠的笑容代表什麼意思,她就是不願乖乖認輸。「我並沒有違反任何規矩。我既沒有說我是三百年前死于邊關爆炸的亡魂,也沒有說我是因為氣你刻意忽視我而一路死纏爛打到台北,更沒有說我是為了向你證明我的存在而附身神阪玲奈的軀殼里,你憑什麼攆我走?」

海棠微微瞇起雙眼。「你這是在跟我玩游戲?」

「誰跟你玩游戲來著!」她可是卯足全力地決定和他斗。

這種耍嘴皮子的小把戲,他只消一句話就能把她打得落花流水,但很奇妙的,他竟然不想拿商場上

他最擅長的凶狠手腕來挫殺她。

為什麼?

他饒富興味地摩挲著下巴的胡碴。

女人不都很擅長裝腔作勢嗎?裝嬌嗲也好、裝蠻悍也好,都是裝,散發著一股意欲吸引雄性獵物的搧惑氣息。而她,卻是真的在和他火並。宛如一只對凶猛巨獅張爪示威的小貓咪,明知對手的強大卻寧死不認輸,硬要呲牙咧嘴地展示逗人的猙獰相。

這或許是她無聊的新把戲,他倒覺得有趣。

神阪玲奈是如何自創出「鈴兒格格」這樣的角色?她又是從哪探知他在外蒙踫到的怪事?是她昏迷時下意識接收到的訊息,還是神阪一家人在聯手演出這場戲?或是純粹基于她腦部重挫的原因而產生的人格異變?

令他好奇的不是這出鬧劇,而是神阪玲奈不為人知的這一面。

等他回神至她身上時,她早已被他神秘兮兮的沉默逼得陣腳大亂。

他不會真的準備攆她出去吧?

「坐。」見她愣愣地僵在原地,他微揚下巴比了比對桌的單人大沙發。「既然你不急著上床,就坐下慢慢談。」

她先是警戒而防備地盯著海棠,而後才慢慢侵向那張可疑的沙發,像只接近不明物體的機伶小豹,試探性地伸手踫了它幾下。

當她發覺沉入這張沙發的感覺是如此不可思議地柔軟與舒適,警戒的焦點立即轉移至海棠臉上。

他的態度為什麼突然改變?他在打什麼主意?

「我不是有意要用扔你出去的方式恐嚇你,只是覺得有必要讓你搞清楚觸犯我的禁忌的嚴重性。」

她怔怔地望著他。

「我非常厭惡靈異的話題,原因之一,可能正是因為我父親非常沉迷此道。」

「這樣……有什麼不好嗎?」

「就個人信仰來看,沒什麼不好。但當他的個人嗜好影響到了大局,就非常糟糕。」

「影響大局?」

海棠不以為然地仰頭靠上背墊,垂著視線冷睇她。「從他開始沉迷陰陽玄學、搞些奇奇怪怪的把戲後,就把家族事業完全丟一邊,讓我叔叔和姑姑們忙成一團。他為了供養那些江湖術士,幾乎賣光名下所有的房子。為了搜集無聊的靈異寶物,幾乎把所有金錢全砸進去。在我未接管家族事業前,我們家差不多已經被我父親搞垮。」

鈴兒張大錯愕的小嘴,一時不知該如何響應。

這實在太夸張了。

「至于我接管公司後是如何把局面救起,已不是重點。重點是,只要是在我的地盤上,絕對嚴格禁止靈異話題!」

他冷淡卻有力的語氣重重打入她心底,讓她整個人像被灌了鉛似的一直沉下去。

她就是個幽靈,一個確實飄泊在百年時空的孤魂。可是在海棠那樣慘烈的故事下,她找不到一絲力氣為自己辯駁。

「就算這項禁忌很嚴重,你……也犯不著拿扔掉我這種方式來威脅啊。」看他如此坦白,她也忍不住苞著坦白。

「你這麼怕被人扔出去?」他之前也不過隨便找個法子嚇她罷了。

「怕啊,當然怕。我從小就一直怕被家人扔出去。」她將兩腳縮上坐椅,整個人蜷成一團。

「為什麼?」

「沒辦法,我們哈喇沁部並不富有,實在負擔不起過多的人口,所以有好幾次都想把多余的孩子送走。」

「哈喇沁部?」

「雖然阿爸、阿娘從沒說要把我送走,我……還是會怕。」她將小臉縮在膝頭上。「畢竟我的兄弟全是有力有用的男孩子,就我和姊姊兩個女娃。我姊姊她很漂亮,也很有靈性,是我們全族最引以為傲的福星。我卻什麼才華也沒有,什麼也不是。」

「你怕自己因此被丟掉?」

「我小時候不听話時,大人都會這麼說。所以我拚命學習、拚命努力,絕對要做兄弟姊妹中最有用的一個!」

「好保障你在家里的地位。」

「啊?」這句話太深奧了,有听沒有懂。「反正……生得不夠美麗,就只好憑實力。」

「那現在呢?」半沉入桌後陰暗座位的他盯著鈴兒。「你還覺得自己不夠美麗?」

面對他隱約的專注視線,她居然局促不安起來。

偌大的書房雖然只亮了桌上小小一盞鹵素燈,卻無損于他迫人的氣勢。幽暗的光線,反而更增添他強烈的存在感。

「這……這副皮相是很漂亮,可它不是我的。」三百年前的她,平凡得簡直讓人記不住。「你喜歡這副漂亮軀殼嗎?」

「我對女人向來沒什麼判斷力。就像你說的,與其看表皮,不如看實力。」

「是嗎?原來你也這麼認為!」先前的困窘馬上被興奮取代。「我很有實力的,我也向來很用心學習,你恨我相處久了,自然會發覺我的好處!」

「或許吧。」

「我跟你說,我發覺我們的相遇不是偶然的,而是你身上有某種感應吸引著我。或許這正是你听得見我的聲音的原因。」

「那你快找出這原因是什麼吧。」好讓他知道攆她回去的關鍵在哪。他是基于道義責任而勉強陪她耗,但沒興趣一輩子陪她耗到底。

「三百年前,就在我剛死之後,姊姊對我說其實我陽壽未盡,所以一定能找到活過來的方法。只是沒想到這一找,找了整整三百年。所有我認識的人都走了,只留我一個還在塔密爾飄蕩。那種感覺……比孤單還要深好多。」

「塔密爾?」海棠霍然挺直坐起。「你知道它的舊名?」

「它就是你在外蒙住的那塊區域嘛。它原本是大清將軍的駐防地,誰知道竟會遭準噶爾埋伏,炸了咱們的彈藥庫,害我也翹辮子了。」

「是嗎?」他只知道清史上確實有位將軍終生戍守塔密爾,卻不知有準部埋伏的這段爆炸事件。「你還知道些什麼?」

「很多很多啊。知道我在家鄉的親友們,知道我在塔密爾的那群士兵伙伴,知道我……很想念他們,很想再見我的家人……」

沙發上的身軀蜷成更小一團,低低的細語幾不可聞。

海棠靜靜走向她,將她拉入懷中密實地擁抱著。他什麼也沒有說,只用厚實的大掌不停撫著她的脊背。

她很少流淚,也從不為自己的死亡傷悲。可是他低沉有力的心跳和體溫讓她的心變成小小的泉,三百年來的孤寂和滄涼,靜謐地汩汩涌現,泛濫在他胸膛間。

被他擁在懷里的感覺很奇怪,彷佛流浪已久的人終于回到了家鄉──回到她終生歸屬的地方。

第四章

當海棠帶著鈴兒一同前往飯店頂樓的餐廳赴約時,把和他約見的人全嚇了一跳。

「海棠,你……怎麼會帶她一起來?」大卓愣得有些結巴。「她不是應該在醫院做檢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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