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益?」他傲慢地挑挑眉。「所謂助益,也不過是在我全力應戰時替我找麻煩,讓我更加手忙腳亂。」
「我……我之前不就在問你是否得罪了哪些人嗎?那正是在幫你找出刻意在夢中害你的元凶啊。」她紅著臉為自己的功勞抗辯。「而且我很肯定對方對你的事絕對了若指掌。」
海東青的面部肌肉微微抽緊。對他的事了若指掌的家伙……「這的確把可疑者的範圍縮小。」
「對方刻意要置你于死地的企圖已經很明顯了。而且就我這兩天在你夢境的觀察,對方恐怕連你的生辰八字都模得一清二楚了,所以能自由使用這種讓人無法安眠的咒術。」
「咒術?」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怎會發生在他身上?
「我是剛才確定的。」若把之前在水缸里的怪事解釋給這家伙听,他鐵定不信。「所以我們必須找出背後下咒的元凶是誰,才能終止這場夢魔。」
他是很期望終止整團混亂,卻並不期望連帶終止了和她相處的機會。
「你打算怎麼找出對方來?」
「我也不知道。」她大言不慚地聳聳肩。「我想我們多少可以由和那些鬼怪交手的經驗中,抓出一些蛛絲馬跡。」
「是啊,說得好極了。」
「你要對我的提議有信心!」
「我對這項提議是有信心,我對你卻沒什麼信心。」一個頤指氣使的小東西。
「你又好得到哪里去!打從我們踫面起你就自以為了不起地主掌大局,結果有比較好嗎?那些惡鬼還不是照樣把你整得不亦樂
乎。可是我不僅指引出很多條可能的生路,還很機智地為你舉出許多盲點。你該對我表現的是感謝,而非不屑!」
「是嗎?」她眯起雙眼緩緩跨近她。「你知道一般人若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她突然想起唇瓣被他咬破的教訓,連忙向後跳離他兩
「你……有話好好講。」何必這樣冷冷地逼向她?
「我一直都在好好講,你卻從沒好好听。」
「那……那你說啊,我這不就在听了嗎?」她開始繞著桌子躲避他的逼近。
海東青努力不把心頭微微的得意展現在臉上,他感覺到自己似乎抓到了制住這個小暴君的方法。
「當我們處在危急的狀況時,必須以我的命令為行動依據,不可以發生像剛才那樣的事。」
「我又沒有怎樣,我只是給你一些更好的建議。」難道好心替他帶上五鏈保命也有錯嗎?
「緊急狀況下只能容許一個命令存在。」她非但不听話,還不知死活地大發謬論。
「為什麼要我听你的命令才行?你可以以我的命令為準啊。」
「你!」才不到一秒鐘,他就想狠狠掐死她。「要我听一個女人的命令行事?」
「又不是要你去死。」干嘛擺一副殺人表情嚇人?「難道你從沒听你母親的旨意做事嗎?」除非他母親不是女人,或者他根本就是個不孝子。
一提到母親,他原本的震怒立刻化為奇異的沉默。臉上的表情是痛苦還是無奈,她分不出來。
「喂……」玲瓏愧疚地停下和他兜著桌邊轉的腳步。「對不起,我是不是說了什麼冒犯的事?」
他沒有回應,甚至連看她一眼也做不到,兀目沉思在寂靜里。
「我不是有意要說那些話的,如果我觸到了你的過往傷痛,我跟你道歉就是了,好不好?」她已經不只一次因為心直口快而導致類似的局面。
「我沒有什麼過往傷痛。」只有沒齒難忘的教訓。
「喔。」他要逞強就隨他去吧。「可是我看你剛才好像很難過…•」
玲瓏滿懷憐憫地繞過桌面想安慰他,卻突然整個人被他一手拉至身前。
「抓到你了。」他露出懲戒意味濃厚的微笑。
玲瓏足足愣了好幾秒,才意識到自已被他擒住了。「你……卑鄙小人,竟敢用這種手段騙取我的同情!」
「我什麼手段也沒用。」
「你有!你用你母親的不幸——」
「我從沒說過我母親有什麼不幸,她活躍得很。」
「可是你剛才明明一副很難過的樣子。」害她愧疚得要命。
「我或許真的很難過,因為一想到她,我總是一個頭兩個大。」
玲瓏當場氣結,卻又講不過他。「那你放開我!對一個黃花閨女動手動腳,成何體統!」
「你現在只能拿這種話題來吼吼了?」
「你給我放尊重點!」看他帶著勝利光彩的眼神就討厭。
「如果你已經無話可吠,就輪到我來質詢。」
「別妄想我會乖乖合作!」尤其是她的真名、來歷、家世之類的敏感問題,她絕對寧死不招,不留任何把柄在他手上。
「之前你坐在我家台階上時,在愁些什麼?」
她腦袋空白了好一會兒,沒想過他會注意到那些。「就……發發呆而且,沒愁什麼。」
「是嗎?」原本鉗在她手腕上的鐵掌邪惡地往上爬,改錯在她圓潤的上臂上撫揉著,滿意地感覺到她青澀的顫動。「反正這是在夢里,你心里有話何不直說?」
「你……先放開我的手行不行?」被他這樣抓住的感覺好奇怪。
「我問問題的時候,你只能回答。」他更加放肆地改鉗她的雙肩。
「我……我只是在為早上去拜訪朋友的事生氣,就這樣而已。」他的手怎麼還在繼續往上爬?
「為什麼生氣?」
「不為什麼。」
「我不滿意這種含糊的回答。」
「是蓉格格她太過分了,我才會心情那麼沮喪!」她一邊花容失色地反抗捧著她臉蛋的雙掌,一邊趕緊把早上在平成郡王府受的氣全招出來。
「看來你的陰陽眼能力讓你丟了不少朋友。」
「不是我的陰陽眼有錯,錯的是莫名其妙就夸大渲染的人!」
「你的確有資格怨那個蓉格格,但听她胡扯後當場疏離你的家伙們又算得上什麼好東西?」
「他們只是……害怕而已。」但那時大家的表情令她頗感受傷。
「要怕也應該是怕鬼,而不是怕你。」
玲瓏登時卯了起來。「那又怎樣?我只是把事情的過程告訴你,可沒請你在這上頭大作文章!」居然批評她的朋友們像批評仇人似的。
「你何必替他們講話?那些家伙沒一個稱得上夠義氣的朋友,一有麻煩馬上拔腿就跑。」她居然還浪費心思為這些人難過。
「別把話說得這麼殘忍。我就不信如果當時換做你在場,你的表現就會比他們英勇、夠義氣!」
海東青不予置評,反倒犀利地識破了某項秘密。「你是不是根本沒多少朋友?」
「胡說!我…我朋友多得要命!」她的手心突然不停發汗。
「那又何必眷戀那些個膽小人渣?」還努力替他們找台階下。
「我哪有眷戀,我只是設身處地為他們的立場著想。有陰陽眼本來就是件很奇怪的事,他們會有那種反應很正常!」
「目前為止,你被多少朋友還以排擠的手段?」
一這句話問得她當場啞口無言。她努力想要編個完美的襲口,卻發現自己實在缺乏這方面的天分。「這個……只是偶發事件而
已,是特例!—……一點也不常發生。」
「很有趣的特例。」
「你笑個什麼勁兒!」讓她很有被人著穿的狼狽感。
「幼稚的丫頭,那些棄你而去的朋友正是人性丑陋的寫照。不過雖然丑陋,卻很真實。」這一點他再熟悉不過。
「我不要听你說我朋友的壞話!快放開我!」她羞憤地扒著捧在她頰邊的大手,可惜徒勞無功。
「你該學的人生課程大多了,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