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他開心地看著蜷坐在岸邊遮眼的百靈,真是入浴最佳解悶良伴。如果她也一起下來永浴愛河就更完美了。
「你……你說說話嘛。」干嘛故意輕手輕腳地嚇唬她?
「好吧。大約在今年初春,這座糧倉的主人在這林子里看到一條白影吊在河岸旁──」
「不要說這個!」
「喔,那說說寶月坊吧。女圭女圭,妳知道嗎?寶月坊中被我寵幸過的女人雖多,但我最好奇的還是媽媽的胴體。她那對豪乳簡直讓男人無法一手掌握,但她的腰和臀──」
「我不要听你講那個!」
「妳很刁耶。」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那……你可以說說以前為什麼會去當山賊啊。」
北斗頓了一下洗滌的動作,眉宇間的微妙變化正好被偷偷抬眼的百靈瞥見。
「那件事嘛……」他以一貫的笑容打發掉剛才的神情。「只能怪我少不更事、脾氣火爆又憤世嫉俗,所以才會誤入歧途啊。」
「為什麼憤世嫉俗?」
「因為以前我兩個妹妹生重病時,沒錢延醫,借到錢時她們早往極樂世界去了。我阿瑪當年在鄉試高中舉人後,卻差點因沒錢進京參加會試而放棄大好前程。這種鳥事我受夠了,索性干脆當山賊去也。」
做不成大官,就做大賊!
「進京趕考……也需要用錢嗎?」她完全不知道,還以為讀書是好事,中了舉會有賞金可拿。
「光是中舉後要發給報喜者的紅包、祭祖的開銷、依照習俗開賀請客的花費就把我們一家整垮了。」
百靈錯愕地看著他開懷的笑容。
「我呀,那年還當場臭罵我阿瑪,沒事中舉做什麼,空有名分卻無利可圖,還得倒貼上全家家當,結果我被額娘狠狠甩了兩巴掌。」
她從不知道世上會有這種事,也從不曉得區區幾文錢的重要。
北斗說得雲淡風清,她卻听得黯然神傷。
「喂,妳還在陶醉什麼?」北斗浴畢著衣,牽她回到破宅草丘上休息時,她仍皺著眉頭沉思。「知道我當過山賊,怕了嗎?」
她微慍地瞪他一眼。「誰怕誰啊!」
北斗開心地撐頭側躺在柔軟豐厚的干草中,幫她彈彈肩上的小草屑。
「妳和容貴姑娘的事怎麼樣了?」
「談得很愉快啊,她還教我拿我二哥給她的信函向一位卿貝勒請求救援,我已經給淑兒去辦了。」
「元卿?」那個容貴姑娘對他的人脈居然也了若指掌?
「不過我仍舊不放心,還是親自出馬救你比較保險。」她轉身和他面對面地側躺著。
「妳在寶月坊學的那些嗲功還真管用啊,嗯?」他歹毒地擰擰她的粉頰。
「北斗,以後怎麼辦?」
「看著辦。先帶妳回京,逼妳跟我成親,生一堆女圭女圭兵,在鏢局和家里疲于奔命。如果妳喜歡冒險,說不定還可以跟我四處押貨,走遍大江南北、長城內外。就這麼辦。」他說得像吃飯喝茶似的輕松。
「你想得美!」可是她的笑容好滿足、好高興。「為什麼你都不怨我?」
「怨妳什麼?」
「我害你為我浪費好多心血,害你暴露了身為山賊的過往,害你被捕入獄,還有被小扮誤解為搶親惡徒……」
「我怎麼覺得自己好象變成一位可歌可泣的悲劇英雄了?」他擺起「妳饒了我吧」的神色。
「你是英雄啊!」她急切而認真地再度強調。
「妳又在作夢了。」
「我哪有!」他又來這副咯咯輕笑的死相。
他深深地與她對望良久,輕柔地撩撥著她的鬢邊細發。「妳還是不肯親口說妳願意嫁給我嗎?」
「為什麼一定要我親口說?」
「因為我想要一個妳肯原諒我的承諾。」
「原諒你?」
他的唇溫柔地吻在她額上,久久不肯離去。
「我從沒有一天忘記過半年前曾對妳口出惡言,也抹不掉妳當時受到嚴重傷害的印象。我沒有好好對妳,我不該犯下這麼殘忍的錯。」
「那個……已經沒有關系了。」內心的澎湃在剎那間將傷痛消融,她從沒想到自己會有听到這些話的一天。
「我不要妳只是口頭上說說。給我承諾,用妳的行動證明妳真的原諒我。嫁給我好嗎?」
急劇的心跳令她呼吸困難,是因為無比的喜悅,還是感動?
「我願意嫁給你。」
他突然用力將她擁吻在懷中,幾欲揉碎她縴細的嬌軀。
「女圭女圭,我的女圭女圭……」他心疼地將她緊貼在臉旁。「我發誓,即使我窮得連一文錢也沒有,也絕不會讓妳過苦日子。」
「北斗。」她虛弱地回摟他的頸項。
「哪怕我身敗名裂、萬劫不復,我發誓也絕不讓妳受絲毫委屈和傷害、絕不讓妳涉險、不離開妳半步。」
「你不需要這麼做。」
「為什麼?妳不需要我嗎?」他警戒地盯著她的小臉。
她不知該如何開口。在鬼門關前廝殺打斗都面不改色的北斗,竟會為這種小事緊張。
「還是……怕官府會對我窮追猛打,害妳被拖下水?」
她痴迷地望著北斗的焦慮。
「女圭女圭?」
她猶豫的眼神在他的面容上流轉許久,才漸漸地、定定地、深深地鎖進他的眼眸中。
「北斗,抱我。」
有好一段時間他倆動都沒動,無言地互視對方,百靈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北斗為何毫無反應?是他沒听見她的大膽宣言,還是沒想到她會有這麼下流的念頭?
沉默的氣氛令她緊張得連血液都為之凝結。
她覺得自己快羞死在他的面無表情之下,她竟然再次犯了和半年前露骨告白一樣的錯。
為什麼不說話,北斗?
「那……你早點休息吧,晚安。」她硬擠出一個笑容,隨即背過身子閉緊雙眸。沒臉再面對他了,她連張開眼楮的勇氣都沒有了。
就在快被羞恥淹沒的剎那,她感覺到身後的北斗起身離開,窸窸窣窣的不知在干什麼。
「女圭女圭。」直到一只大掌輕撫上她肩頭,她才勇敢地轉過身來仰躺睜開眼。
那一瞬間,她連呼吸都自動停止。
透過屋上灑下的月光,她看不清撐手懸在她身上的巨大身影,背著月光的北斗只能顯現隱約的輪廓,描繪出他渾身僨張、赤果的精壯肌肉。
看不見他的表情,讓百靈的羞愧減緩了些。但半陷在黑暗中的魁梧身軀,反而更顯出強大的壓迫感與攻擊性。
「我以為我在作夢。」直到看見她飽受挫折的神色,他才確定自己剛才並沒有听錯。
他極為緩慢地一層層解開她的衣衫。
「北……北斗。」她居然在這個時候害怕起來了。「這……這樣有點不太公平。」
「什麼不太公平?」他問得心不在焉,注意力全在眼前雪白豐艷的玉體上,發出不可置信的輕嘆。
「我都看不清背光的你。」他卻把在月光照耀下仰躺的她看得一清二楚。
「我沒什麼好看的。」他卻快迷眩在眼前妖嬈的景象,被灼熱的亢奮折騰著。
「可是你一直看我……」她雖然無法清楚看見那張隱藏在黑暗中的俊臉,但黑暗中閃耀的野性眸光,讓她有種淪為弱小獵物的待宰感受。
「不喜歡我看妳?」他神情不明地停頓一下。「好吧,那就用模的。」隨即他的雙手撫向她的縴腰,上下游移,雙眼在黑暗中分外閃亮。
親昵的火熱觸感讓她赫然抽息,上次墜崖時在林間相擁的怪異興奮再度降臨。
她不甘示弱地也將雙手按在他身上,奇妙的感覺令她瞪大雙眼。
「北斗,你好奇怪。」他的身軀和臂膀的肌肉好硬,蘊藏無比的勁道與爆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