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樣異物自她頭前上方掉落,啪地落在洗臉台里。她狐疑地往下看去,差點失聲大叫。
蛇!一條黑黃相間的蛇!它正在洗臉台里蠕動色彩斑斕的身軀,直直的盯著她吞吐舌頭。
救命……她不能動,一動就會立刻被蛇攻擊。可是她的腳已經在打顫,怎麼辦?
費英東!費英東可以救她,可是她要怎麼讓他知道?一叫就會驚動到蛇,她該怎麼辦?
就在人蛇僵持的時刻,浴室門霍地被撞開,一支筷子狠準地射往倏地起身攻擊的蛇頭,將它釘在磁磚上。
「格格!」費英東迅速上前拉住滑坐在地的睿雪,「沒事了,格格。」
「蛇……蛇……」她眼神空洞的顫抖著,完全無法思考。
「格格!」費英東兩手捧住她恐慌的小臉,堅決而有力的說︰「看著我!听我說,沒事了,蛇已經死了,我在這里守護著。你听見了嗎?」
她幾乎是被他最後一句話吼回神的。
「已經沒事了,明白嗎?」他一字一句的再一次吼進她腦中,睿雪終于順從的點點頭。
費英東猛地將她擁進懷中,緊緊的摟著她嬌小的身子。她感覺到他放心的嘆息與松懈下來的肌肉,也漸漸听清楚他低沉迷人的呢喃。
「沒事了,我會保護你的。我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傷害,我會在這里,一直陪你……」
不知為何,她的淚竟然像泉涌似的奔流而出。她「哇」的一聲抱著費英東放聲大哭,像是要發泄所有不安和恐懼似的拚命哭。
她根本不敢看被釘在牆上的蛇尸,只想趴在費英東偉岸的胸膛上哭到一切恐懼消失為止。
也不知道到底哭了多久,睿雪只知道她終于停止哭泣時,已被費英東抱到自己房間的床上,而他正在她的衣櫃中翻找著替換的衣服。
「格格,把濕衣服換下來吧。」她的前胸一大片濕漬,勾勒出丘陵起伏的誘人曲線。
「為什麼會有蛇?我在這里住了十幾年,從來沒看過家里有蛇出沒。」睿雪接過睡衣,卻沒有更換的意思。
費英東不想告訴她最近這房子漸漸顯露的危機。那條毒蛇當然是被人刻意安排好的,但若真要追究起來,他這些日子在格格身邊暗中解決掉的陷阱,每個都比毒蛇還要殘忍上好幾倍。
究竟是什麼人想害格格?
「你手上的石膏怎麼拆掉了?」睿雪突然發現費英東的手臂上沒了石膏和繃帶。「下午不是還里著的嗎?」
「是‘下痢’帶我去拆的,說是方便更衣。反正我這只是小傷,不需要再里那團白面糊。」
「他叫你拆你就拆,那我叫你好好躺在床上靜養,你為什麼不乖乖待到死為止?」睿雪一想到那個蓮花指男人心中就有氣。
「我的傷早就好了,謝謝格格的關心。請快點換衣服吧。」他還有事要忙,這里得趕快搞定才行。
「你沒事干嘛去當什麼模特兒?」
「快換衣服。」
「你就只想穿漂亮衣服、搔首弄姿的勾引女人,簡直虛榮!」她把手上的睡衣丟到費英東身上。
「格格。」看來她的火氣又回來了。費英東低嘆,「你們南方人的怪異打扮,不管怎麼穿都不會美到哪里去,我做這份差事無非是為了籌措回塔密爾的銀兩——」
「墮落!就為了賺出國去玩的旅費而去賣弄色相,我真是錯看你了,虧我還曾經崇拜你的剛毅正直。」
「你可以繼續崇拜下去,我的確是那樣沒錯。」他又把睡衣塞回她手里。「快點把衣服換下來,免得著涼。」
「我不要!」她又把衣服丟到他臉上。
「你既然不喜歡我做模特兒,當時為何不直說?」他憋了一下午的怨氣已經夠嘔了。
「你自己呢?你愛慕虛榮,喜歡在媒體上拋頭露面,關我什麼事?是你自己選擇墮落,還要我直說什麼?」
「既然不關你的事,那你為什麼要對我發火?」費英東真搞不懂她這種反反覆覆的少女心態,話里矛盾一大堆,卻硬是罵得理直氣壯。「我已經講明我是為了賺咱們回鄉的盤纏才出外工作,你為何老往不相干的方向扯去?」
「是你自己老在逃避我的問題!」睿雪火大的跳下床與費英東對峙,「在家里你就勾引媛媛,帶你上街就勾引一大堆花蝴蝶,現在你的胃口養大了,就想干脆上雜志勾引全台灣的女人!」
「我幾時勾引過別人?」天大的冤枉!「媛媛和‘下痢’好心替我找個工作,既能賺錢又能打發時間,你怎能把這事說得如此不堪入耳?」
「他們哪里好心了?媛媛根本就是打算拆散我們,才介紹你這種招蜂引蝶的工作,讓你被一大票女人崇拜,忙著和她們交際,再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格格!」費英東及時煞住在半空中的大掌。
「你打啊。我說到你的痛處了,對不對?」
「你太無理取鬧了!」他混亂的腦子一時還整理不出剛才話里的訊息。「媛媛和‘下痢’不是那種人,不要隨便污蔑自己的朋友。」
「所以你就污蔑我?說我無理取鬧?」
「我沒有這個意思!」費英東一聲怒吼,旋即又懊悔的低下頭深吸口氣,「格格,請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復雜。對我來說,再也沒有比安全護送你回去更重要的事。我接下這份工作的目的,只是純粹為了賺取旅費。至于什麼勾引之類的事,根本是無……」
睿雪霍地拉開抽屜,過猛的動作導致東西散落一地。她撿起存折、現金、提款卡、信用卡,狠狠地往費英東身上扔去。
「格格?」干什麼突然朝他亂丟東西?害他手忙腳亂的又接又閃。
「你不是為了錢而找工作嗎?」她咬牙切齒的吼著,「行!我買你!你有本事就勾引我、伺候我啊!」
「你到底是在干什麼?」她為何非要惹火他不可?
「你要錢,我付你就是了。難道你非要別人給你的才行,我給的就不可以?」她真不甘心!明明費英東是她的,為何媛媛只用了三言兩語就把他拉離她身邊?
睿雪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的焦躁,但不管怎麼說,費英東就是不可以離開她,更不可以讓別的女人垂涎他的「美色」。費英東是她的!
「別再胡鬧了,格格!我還有其它的事要忙,沒空陪你發小孩子脾氣。」
「胡鬧?」她的擔心和焦慮看起來像是在耍小孩子脾氣嗎?他為什麼要用不耐煩的眼神看她?
睿雪想起小時候曾哭鬧著要求父母不要丟下她一人,當時他們也是用這種眼神看著她。
「好,你出去吧。」她突然沉下了語調,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格格,如果你願意心平氣和的听我說,就知道我是為——」
「很晚了,你回你的房間去,我要睡覺了。」
怎麼她又變得這麼冷漠?前一刻才怒氣沖天的朝他吼叫,下一刻卻像變了個人似的,瞧也不瞧他一眼。他雖然搞不懂女孩子的心態,但她的轉變令他感到不安。
「雪格格,雖然我還是不懂你為什麼對我的工作不滿,但是……」好吧,他認輸了。「我不做這份差事就是了,明天媛媛來時我會請她轉告‘下痢’。」
「要做不做你自己決定,我無權干涉,也懶得多管閑事。」睿雪語調平板的說完這些話,隨即上床,拉起被子蒙住頭,拒絕與他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