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立刻差人通知阿爹,把這樁陰謀婚約廢了。」
「什麼陰謀?」瓔珞不解地看向一臉為難的思麟和費英東。
「他們兩個……」玲兒氣到幾乎吐血。「他們兩個擅自替赫蘭泰將軍安排婚事的目的,居然是希望借著喜氣沖掉惡運——赫蘭泰將軍會死于今年的惡運!」
玲兒還以為之前雪格格咒罵姐姐是寡婦,是因為她嫉妒與天性惡毒,沒想到那爛格格說的竟是實話!
「我知道我是嫁過來替赫蘭泰改運,思麟已經告訴過我!」只是她不知道所謂的改運,是改變他會死于今年的惡兆。
「知道?你會知道多少?」玲兒才不信。「就算你知道,也是被騙嫁過來之後的事。如果阿爹、阿娘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會同意你嫁給一個快死的人!」
「你們為什麼知道赫蘭泰有惡兆在身?」瓔珞無奈地擦掉臉上殘留的淚痕。
費英東與思麟面面相覷,各嘆一口氣。老實招吧。
「上回征戰前,大家在為戰役的吉凶卜卦,卻意外發現赫蘭泰有不祥的惡運。我和思麟原本是不太當一回事,可是卻……卻在……」
「卻在連續數次重新佔卜下,出現同樣的答案,注定赫蘭泰會死于今年。」思麟豁出去了,要講就講個徹底。「我們就算再怎麼不信,也多少有些信心動搖,所以我請京城的朋友以別的方式替他批命!」
「別的方式?」
「我的朋友以漢人的方式也是批出他……活不過二十八歲!」
「所以他建議找相同生肖的新娘替赫蘭泰沖喜嗎?」瓔珞的臉色開始發白。
「對不起!」費英東上前愧疚地低下頭。「我知道我們這麼做相當自私,可是為了赫蘭泰,盡避希望渺茫,我們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加上你阿娘在我們替赫蘭泰找新娘時,一直很熱切表示她要嫁女報恩,剛才你的年紀也符合,所以就決定由你來做沖喜新娘。」思麟一直看著臉色越來越蒼白的瓔珞,觀察著她的反應。
「有用吧?我嫁給赫蘭泰真能替他消災解厄嗎?」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難過地捂住小嘴,眼淚撲簌簌落下。
如果真的有用,她願意嫁!可是如果嫁過來了,赫蘭泰仍舊注定得死,那她就不是嫁來當新娘,而是嫁來守寡!
「改不掉的……這個惡運改不掉的!」瓔珞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玲兒趕緊過來扶起她,卻被她推開。
「你別這麼悲觀,說不定運勢早在你嫁過來的那一刻改變了。」費英東熱切地扭轉氣氛。
瓔珞不說話,只是哭著搖頭。
「我相信我朋友的批命,既然他說可以借沖喜的方式改運,就一定能改運。」思麟悍然宣告他堅決的立場。「我相信我的朋友,也確信赫蘭泰不會死!」
瓔珞淚眼迷蒙地看向思麟,她很感動他對朋友的摯愛,也很想相信他的話,可是再也沒有人比她清楚無論怎麼改都改不掉的死亡征兆。
「你們相信我剛才告訴你們的故事嗎?你們相信十年關救我的人是赫蘭泰嗎?」如果可以,她願意跪地嗑頭,求他們相信。
「這個……我們……」費英東又結巴起來。
「我知道你六歲那年有死里逃生的奇遇,可是你干嘛一直拼命要我們相信那件荒誕的推理?」思麟的口氣有些不耐煩。
「放肆!瑚圖靈阿說的話絕對是事實,不容質疑!」玲兒嚴厲冷酷的神情令思麟與費英東驚愕。
「玲兒?」她之前不是站在他們這邊,對瓔珞的怪故事抱持不相信的立場?
瓔珞拉扯住怒火中燒的玲兒,跪坐在地上懇切地哀求。
「請你們相信我,惡運絕對還沒有破除。」她哽咽得頻頻抽搐。「我們都不希望赫蘭泰死,也都用盡方法預測他的吉凶,盡避方法不同,答案卻是同一個!」
就是死,無論用什麼方法,出現的征兆絕對是如此。
費英東和思麟愕然噤聲……
「無論用什麼方法,已經發生的事是絕對改不了的,那就是他穿越時空救了我。」這是只有將死之人才辦得到的超自然神力。「你們可以改運,卻改不了事實。赫蘭泰上個月的確救過六歲的我,請你們相信我。」
「瓔珞,你先起來。」費英東忍不住彎身拉起她,他實在看不下去她跪在地上仿佛在哀求他們的姿態。
「你為什麼硬要我們相信你的狗屁故事?」思麟氣得口不擇言。
「因為我是他的親人,我是他唯一的親人。」她激動地跪在地上抓緊思麟的衣擺。「他只能穿越時空的生死界限搭救自己的親人,我希望你們相信的就是這個。」
「好好好,我們相信但那又怎麼樣?」費英東只想趕快扶起瓔珞,偏偏她就是不放。
「只有他的親人才有能力救他。」
「你要怎麼救?我們連他會發生什麼樣的危險都不知道,難不成你知道?」思麟態度極惡劣,連費英東都忍不住閉他一記。
「我不知道,可是我曉得該怎麼救他一命!」
「不行!」玲兒瘋狂地嘶吼著。
「怎麼做?」思麟拉住狂亂掙扎的玲兒,專注地等待瓔珞的回答。
「殺了我。」她平平淡淡地一句話,震懾住了原本滿心期待的兩人。「要犧牲他的親人,才能一命換一命,死里逃生。」
她的話像寒冬暴雪,凍結帳內的氣氛,也冷卻了所有人的心。
「一命換一命?」費英東原本要扶起她的手僵在半空中。「你要獻活祭嗎?」
「不行!我絕不允許你們拿我姐姐當祭品!她和赫蘭泰將軍根本沒有成親,她不算是將軍的親人!」玲兒瘋狂地護衛著瓔珞。
「我們也沒有要拿瓔珞當祭品的意思!」思麟咬牙切齒地瞪向玲兒。
「要救赫蘭泰,就只有這個辦法!」瓔珞不斷哀求,忽而決定用別的方式說服他們。「我問你們,如果要你們在赫蘭泰和我之間做選擇,你們會選擇留下一無是處的我,還是保住苞你們出生入死的朋友?誰比較有活下來的價值?」
「不要說這種話!」費英東惱怒地開口。「每一個人的命都一樣重要,不能拿來做這種比較。」
「而且你也算不上是他的親人,犧牲你不見得有用。」思麟根本不信蒙古部族那套歪理及傳說。
「犧牲什麼?」帳外傳進冷冽的一句低語,霎時帳內所有人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赫……赫蘭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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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退所有人之後,赫蘭泰轉身走向盛著清水的盆架,寬衣洗臉。瓔珞仍傻傻地跪坐在原地,兩眼通紅的看著作息一如平日、冷靜的他。
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仿佛他根本沒听見帳內的人剛才在說什麼。
「你听見了我們剛才說的話,對不對?」她緩緩站起身走近他,站在他向後等他回答。
赫蘭泰無動于衷,繼續盥洗。
「我本來以為你揚言不再娶妻的原因,是因為過去的傷痛令你排斥一切,不想再接納別人。我現在才了解,你不想娶妻的原因是因為惡兆在身的緣故。」
她仍得不到任何回應。
「你為什麼從不和我提起這些?」她多想成為能為他分憂解勞的知心人,可是他們之間總是有著無形的阻隔,讓她的熱忱一再踫壁。
赫蘭泰像平常一般,自顧自地打理一切,吩咐帳外士兵準備送上晚膳,接著親自擦拭兵器,為明日出兵防衛的行動作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