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想!你這卑鄙無恥的塔拉溫珠子!」
「我卑鄙無恥?」元瑛冷下那張和元卿略微神似的俊美臉龐。「你搞清楚,我會佔有你的身子並非出于我自願的,我也是受害者!」
「你竟敢──」芙蓉氣得站起身子。
「還有,現在身為塔拉溫珠子的不是我,而是你!」元瑛重重冷哼。
塔拉溫珠子?這種類似漢話「小泵娘」、「小丫頭片子」的措辭竟敢回用在她身上?芙蓉氣得兩拳緊握,不住發抖。
「你替我找到那兩名漢醫師徒了嗎?」談正事要緊,先別發火。
「嗯?你在跟誰說話啊?」元瑛故意左顧右盼。
芙蓉一口怒氣梗在胸口,硬是捺著性子強壓下來。「元瑛貝勒,請問你有打听到那兩名該死漢醫的下落嗎?」
「沒有。」
「沒有?」他還好意思說得這麼理直氣壯!「那你這兩天到底在干嘛?」可惡,她嗓音太細女敕,罵不出氣魄。
「我天天待在房里啊。」元瑛無辜的眼神一轉,忽而變成惡作劇式的邪笑,兩只大掌在自己身軀上曖昧的游移。「我一直都待在房里,享受的新奇與歡愉……」
「你!」芙蓉臉著火了。
「元卿!」元瑛大腳一跨,急忙奔至床邊扶起跪倒在榻上的元卿,只見他兩手捂在鼻前,鮮血汨汨的滴在棉被上。
「來人!快叫太醫過來,元卿又流鼻血了。」芙蓉慌張的回頭大喊,再趕緊抽出衣襟內的絹帕為他拭血。
「把頭抬起來,否則血會越流越多。」元瑛坐在他身旁扶起他的後頸,支持他抬高下巴止血。
「你滾開!元卿的事不用你雞婆!」芙蓉搶著支住元卿後頸,拿著絹帕按住他鼻孔。
「好啊,你來嘛。」元瑛很大方的撤手,兩手環胸的與坐在元卿另一側的芙蓉對峙。「可你別忘了,你那絹帕是由哪里拿出來的。」
「啊?」芙蓉不解的看著元瑛邪氣十足的笑眼。
「你那絹帕可是由衣襟內抽出來的。」元瑛的嗓音低沉、溫柔而性感。「想想那對雪白豐潤的酥胸,滿含多麼甜蜜濃郁的氣息,那絹帕幾乎在你胸前浸滿了柔軟嬌女敕的觸感,以及──」
「你給我住……元卿!」芙蓉嚇得收回兩手。
元卿的鼻孔噴血了。
「喂!你別放開手啊!」元瑛還來不及撈回元卿仍向後仰傾的頸子,就讓元卿整個人朝床榻內的那面牆壁往後翻倒,重叩一聲──
不省人事!
轉載自百草園曉霜掃校
話說從頭,前些日子元卿貝勒因為私下查案,一個閃失,導致兩眼失明。一同查案的伙伴們協議,由芙蓉格格留守在他身旁,一方面是在他復明前幫忙看照,二方面是替他查閱資料,便于他分析案情及觀察局勢。
「我是不介意你常來我這兒向我報告查案進展,可是芙蓉你身為格格,實在不宜天天往我這男人家中跑。」
「哎喲,我都不介意了,你擔心個什麼勁兒!」芙蓉大剌剌的說,不屑元卿的諫言。
「人言可畏。為了避免你我之間傳出什麼流言,我看你還是少上我這兒來的好。」
「與其擔心那些,你還不如多擔心你自個兒的眼楮吧!」芙蓉收起豪邁的語氣,轉為誠懇。「你復明的機率有多大?」
「沒有。」元卿嘴角微揚。
「為什麼?」她挑眉叉腰的坐在床邊凳上。「宣慈貝勒不是替你請來宮中的第一神醫顧太醫嗎?他應該治得好你的眼傷。」
「治不好的。」元卿安然坐躺在床上休養。
「你怎麼對顧太醫這麼沒信心?」真教人火大!眼楮失明耶,他怎麼涼涼說得像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小傷似的。
「我自己的狀況我明白。就算顧太醫醫術高妙,也只能讓我朦朦朧朧的過一輩子,沒有清晰視物的一天了。」
「你……別這麼悲觀嘛!」害她忍不住心頭都酸了,嘴上卻仍不忘裝堅強。
「我看起來很悲觀?」他蒙著布條的俊容流露淡淡微笑。
「你這怪胎!」看事時冷靜客觀,不留多余的幻想與無用的期待。處事時卻又超然自在,處之泰然。
「多謝夸獎。宣慈和亭蘭查案進展如何?」
話鋒轉得還真快!芙蓉本以為雙目慘遭失明的人會很沮喪、很淒涼,所以抱著救世濟人的心情想來好好安慰元卿一番,給他點支持和鼓勵。
看這情況,她這念頭說了也是白搭!唉。
「查案很順利啦,他倆計劃七日後去康親王府搜查平反密函,看能不能找出其他滅康親王一門血案的線索。」芙蓉說得很沒力。
沒辦法,誰教元卿不識好人心在先!
「只有宣慈和亭蘭同行?」未免太不小心了。萬一滅門血案的凶手埋伏在附近,等著把秘密查案的人一起滅口,那還得了!
「他們是大白天去的,沒啥好擔心啦!」想得多會老得快,省省吧!
「叫宣慈暗中布好人手再去。」他特別強調「暗中」二字。
「為什麼?」她神經大條到「布好人手」的用意都不明白,哪會懂得這「暗中」手法的高妙與玄機。
「你把我的話傳給宣慈就對了。」元卿意味深長的一笑。
真是美啊!芙蓉忍不住嘆口氣。從元卿前夜夜闖鬼宅──康親王府查案,不幸失明到今天,照顧他整整兩日,芙蓉不知呆看元卿到失神多少回。還好他看不見!
半張臉被布條蒙著,仍掩不住元卿俊逸優美的輪廓。以前總覺得他太精致漂亮了,沒點男子氣概。這兩天陪他閑串和報告案情,才發覺這家伙的男子氣概原來在骨子里!
嘿!這才帥,她欣賞!
「芙蓉?可以嗎?」
「啊?什麼東西可以?」不好意思,有點失神。
元卿不語,微微暗咳一下。「我說請你撿一下我掉到床下的木雕佩掛。」
「喔,好好好。」她馬上尷尬的起身站立,推開椅凳就蹲下去找。沒辦法,心虛嘛!誰教她剛才只顧著瞄他,沒注意听人家說話。
「應該是在靠近床頭這一側。」
「啊,有!」這聲「有」的下一響,就是她起身時腦袋敲到床板的巨響。
「芙蓉!」元卿連忙伸手撈人,一把將她拉坐至床榻邊。
「沒事沒事,我……我這腦袋是鐵打的。」痛死了!
怎麼可能沒事?他剛才被床下那重重一頂,整個人都震了一下,芙蓉頭上八成起包了。「辛苦你了。」
「哎喲,拜托!」別講得這麼誠懇愧疚,害她亂不好意思的。「哪!你要我撿的東西是這個吧。」
「是,是它沒錯。」元卿一模到佩掛,立刻緊緊握在手中,切切的以拇指輕撫著,笑容欣悅。
「是誰給你的?」她的好奇心可來了,嘿嘿嘿的坐在元卿身邊,觀賞他難得一見的深情笑顏。
「朋友。」他立刻收起表情,又是一副應酬式的淺笑。
「哪個朋友?是哪家的姑娘啊?」
「無可奉告。」
「唉,好歹我爬下床去替你撿起來,頭上還撞了老大一記爆栗,你多少也得回饋點情報嘛!」這口氣,簡直把自己和元卿當哥兒們看。
「這是我心上人給的。」
這話震了芙蓉一下。不是因為元卿說的話,而是因為他的表情──那張沒有一絲一毫情緒的臉龐。
這彷佛是種痛苦,很深很深的苦,有口難言的苦。沉澱在許多情緒下的這份感受,似乎突然間被芙蓉挑了起來,毀了原本甜蜜且神秘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