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不要臉!你……你這個下流胚子……喂,你要拉我去哪里?」罵都還沒罵完,思麟就像一陣旋風似的,把她「刮」向院外林子里。
「去騎馬!」搞什麼鬼?她以為今天全副武裝的騎獵打扮,只是為了秀給大家看哪?「今天要是不給我練出點成績來,你就等著領死吧!」
真的假的?海雅看著雙眼冷冽卻嘴角帶笑的思麟,額角忍不住滲出冷汗。到目前為止,她還是不太清楚自己的丈夫到底是什麼樣的怪物,有時候說說笑笑、打打鬧鬧,有時候卻又是說笑變辛辣,打鬧變火大,讓人根本猜不透他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在放狠話。
「啊——」
一個拔尖的女高音霎時嘶吼,林子里的鳥雀嚇得四散紛飛,就連遠處的院落也隱約傳來杯盤不小心被摔碎的聲響。
「你……你……」思麟「你」了半天,還是眼冒金星,兩耳發痛,不住的嗡嗡作響。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海雅又哭又叫的死命抱著思麟,躲在他背後拼命搖頭。
「不要……什麼?」思麟用力甩甩頭,好不容易才把耳朵里尖銳的余音打散,正想上前安撫兩匹受驚亂跳的馬兒,卻被身後嬌小的身軀死纏不放。「你在搞什麼?」
思麟覺得背部一小片濕意逐漸泛濫,才擔心的轉身回摟著她——哭得淅瀝嘩啦的女圭女圭臉,萬分可憐。
「怎麼了?」
「不要……我不要了!」她的肩頭還是不住的抽動著,顯然是被嚇壞了。
「不要什麼?」思麟朝她身上及前後左右環顧一遍,「有毛蟲或樹梢上的小東西掉在你身上嗎?」
這是常有的事。掉在他身上,頂多拍拍了事。掉在女人身上,就免不了一陣呼天搶地,又跳又叫了。
「好可怕!」她嚇得直發抖,眼淚掉不停,「把它們趕走!快把它們趕走!」
「好好,我來趕走……」他拗不過海雅哭著哀叫的可憐相,正打算奉命行事,才赫然發現她指著要他趕走的東西——「你……你要我把馬趕走?」
「對!對!快叫它們走開!」眼見思麟更走向馬兒一步,她馬上往後跳兩步,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喂,大小姐,把馬趕走,我們騎什麼呀?」開玩笑也該看場合吧。要是不在秋狩之前把她惡補成騎射高手,他的官職和腦袋就沒了!
「不要!不要!我寧死不要!」海雅全力抵抗思麟拖著她往前走的手臂,整個身子死命向後拉扯,幾乎要蹲到地上去了。
「我拜托你別再亂叫!」他一手拉她,另一手忙著捂耳朵。兩匹駿馬也是嚇得魂飛魄散,揚蹄狂嘯。
「阿瑪!阿瑪!我不要,快來救我!」
真是聲聲含淚,句句泣血,連老子也搬到嘴邊遙遙呼喊。
「二貝勒,二少女乃女乃,發生什麼事了?」一群家僕十萬火急的自遠方宅院奔來。
「先把馬兒都穩下。」思麟連忙發號施令。他一直想先去把馬匹拴好,免得危險,可是又不能放開海雅,否則她一定會重心不穩,摔個四腳朝天。但她駭人又震耳欲聾的哭喊,實在令他腦門一陣暈眩。全部的事情爆發在剎那間,他簡直六神無主,手忙腳亂得一塌糊涂。
領兵作戰都沒有這麼恐怖!
「思麟,怎麼回事?」費英東和赫蘭泰同時駕馬奔來,大老遠的就听見海雅慘烈的哭喊,應聲而至。
「走開!不要過來!走開啦!」
海雅又一陣泣血狂嘯,驚到了費英東和赫蘭泰的坐騎,立刻揚蹄大鳴,嚇得兩人連忙拉韁呼喝,鎮住馬勢。原先準備給海雅和思麟駕馭的兩匹駿馬,在僕人拴繩時,一個不小心全給海雅嚇到,月兌韁狂奔。
一下子寧靜的林子兵荒馬亂。鎮馬的鎮馬,追馬的追馬,拉人的、堵耳的、哄騙的、安撫的、咒罵的,一片沸沸揚揚,熱鬧非凡。
正在遠方正廳里品茗的碩王爺與碩福晉一邊喝茶,一邊疑惑著——
「今兒個有什麼慶典活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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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騎射惡補下來,思麟已經癱在床上,動彈不得。
「我投降……」像是臨終前奄奄一息的遺言,思麟無力的對床邊的費英東及赫蘭泰嘆息。
他們兩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全瘦了一圈。
「明日我和費英東就要啟程赴邊關,今後教海雅格格馬術的事,你一個人多擔待了。」赫蘭泰語重心長的拍拍思麟肩頭。
「馬術?」思麟忍不住悲從中來,雖然掉不下淚,卻也萬分哀切。「這五天來連馬都騎不上去的人,還談什麼馬術?」
床邊的兩個男人無言以對,幸好自己不是當事人,逃回邊關戍守一輩子變成他們此刻最大的心願。
「哎,以後記得有空到我的墳上上香,或在邊關替我祭一祭吧,省得我一人在地下孤單。」思麟雙手交疊在胸前,抱定「提頭見皇帝」的必死決心。
「海……海雅格格呢?」費英東連忙轉移注意力,否則所有人同時都會陷入思麟死寂世界里。
「不知道,我不認識這個人。」躺在床上閉目裝死的思麟喃喃低咒,眉頭皺成一堆。
「二貝勒,大事不好了!」兩名僕人沖進來跪下報告,「二少女乃女乃偷跑進馬廄里,我們……阻止沒用。請二貝勒……」
僕役們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可見事態嚴重。
「她干什麼?難不成她想宰了我的馬兒們?」思麟霍然從床上躍起,威風八面、殺氣十足的矗立在僕役跟前,「她敢宰了我的馬,我就宰了她!」
嘶吼聲剛結束,思麟人就消失了,在場的人全都愣了一會兒,反應不過來。
「真是愛馬成痴,箭步如飛啊!」費英東不得不佩服,前一刻還躺在床上當死人,下一刻就跳起來化為風馳電掣的暴雷。
「糟了,費英東!」赫蘭泰第一個察覺苗頭不對,「劍!思麟的劍!」
費英東赫然驚覺,「他把劍帶走了?」牆上掛劍處的確一片空白,他連忙高聲怒喝︰「快去阻止二貝勒!」
僕役們邊起身邊磕頭的「喳」了聲,又喘得半死地開始奔走,卻在抬眼向前奔跑的剎那,看見費英東及赫蘭泰往馬廄火速趕去的背影。
「哇,真是好身手!方才還站在房里,怎麼我們才剛跨出來,他們就已經跑道老遠去了?」
「是啊,身手真好。」
說著說著,僕役們愈跑愈慢,安步當車,乘機休息喘口氣。格格貝勒們的事,就讓身手非凡的人去解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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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女乃女乃,求求您快出來吧!」
「格格,您不會是玩真的吧?」
僕役們在馬欄外左一句、右一句,連福姑也苦苦哀求,可是就沒人敢向思麟的火紅鬃馬「飛焰」靠近,偏偏海雅正畏畏縮縮的站在它後面。
「只要……只要拔一下,根本不可怕!」海雅站在飛焰不住所有甩蕩的馬尾後,喃喃地自言自語著,說了一大堆不知道是哄馬還是哄她自己的話。
「二少女乃女乃,您到底想做什麼?奴才替您做不就成了?」要是海雅有什麼閃失,這票奴才們鐵定「殉職」。
「不行,一定要我自己來,否則會……啊——」
話還沒說完,海雅就被飛焰突然向後磨蹭的後腿嚇得哇哇大叫,抱頭蹲在地上掉淚,瑟縮成一個小人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