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第四章
碩王府為二貝勒思麟辦的洗塵宴,通宵達旦,歌舞喧天。碩王爺向來好大喜功,所以廣邀賓客,整個王府門庭若市,就連街坊百姓也都張燈結彩,同慶太平。
思麟一向最受不了這種場面,覺得領兵作戰比應酬寒喧自在多了。作戰只以敵人為目標,應酬的目標可就不只敵人了,不但有小人,也有「大人」,還有女人!他目前一概敬謝不敏,暗中和亭蘭、元卿串通好,三人打了手勢就悄悄溜出去了。
思麒並不在他們的同行計劃內。
「為什麼不讓他來?元卿問道。
「干嘛讓他來!」亭蘭霸氣的說著。「每次他在就只會欺負我,現在又娶了個討人厭的掃把星,夫唱婦隨,兩人聯手對付我。」
「哎喲!」思麟政作閃躲狀。「好大的火氣,連我都被星火灼到了!」
「燒死你這個大渾球、大情聖!」亭蘭邊笑邊用手指不停的戳思麟,逗得他哈哈大笑,兩人打成一團。
元卿不加入他們打打鬧鬧的陣容,坐在月夜亭中輕輕搖扇,驅散酒意。
「鬧夠了就快談正事吧。」元卿氣定神閑的交代一聲。
「什麼呀?」亭蘭以為他們不就是為了溜出來透透氣的,還有什麼正事好談。
「夠老練!不管我打什麼主意,你都有辦法識破。」思麟欣賞的笑著元卿,翻起衣擺,立即在他身側的石椅坐定。
「會認為我老練的人也必然老奸。」否則怎麼猜得出我底牌的花樣?元卿斯文的呵呵笑。
「你們在耍什麼把戲啊?」亭蘭最不愛這種話中有話的對談。
思麟眼神一轉,元卿立刻收扇,因為他知道思麟必有大事商量。不過通常他們這群「惡魔黨」商議的大事,絕對不是什麼軍國大事或舞文弄墨的風雅之事,而是玩些搞得大伙雞飛狗跳的事,然後自己做壁上觀、看好戲。鼓掌喝采。
這叫「運籌帷慢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此乃「惡魔黨」大頭目思麟、二頭目元卿聯手制定的黨綱之一!
「我對思麒的媳婦莉桐很有興趣!思麟的眼中閃著火熱的色彩。
「二阿哥!」亭蘭忍不住動氣。「干嘛提那個掃——」
「噓!」元卿左手一閃,用扇子點住了亭蘭的紅唇。「繼續說。」看來元卿對此事也很感興趣。
「那個莉桐我今日下午就見著她了,但她似乎不知道思麒有我這個雙生弟弟的事。」思麟認真說道。
「她是不知道啊!」亭蘭斜眼不屑的回答。「她嫁進來的時候你又不在府內,哪會知道你這號人物的存在。」
「沒人跟她說過嗎?」思麟有些意外。
「干嘛跟她說,她又沒問。」亭蘭一副冷言冷語的模樣。
思麟皺起了眉頭。「難道她在府中連個閑話家常的對象也沒有?」
「大阿哥吧!她哼了一聲。
「思麒他哪會跟人聊天!他那種性格只懂得發號施令,什麼時候跟人聊得起來過?」思麟神情有些激動。
「你想和她‘聊聊’嗎?」元卿壞壞的笑了。
思麟瞟他一眼,故意嗲聲噬氣,像個大姑娘似的抬起「蓮花指」推元卿。「討厭!人家的心思都被你模透了。」
還好元卿是個練家子,迅速閃過思麟推過來那一指,否則依思麟過去的作為,他這笑吟吟的一指要是點到了身上,保證立刻拆筋解骨、痛不欲生。虧他是個男子漢大丈夫,精于點穴、工于武藝,卻老拿這兩樣本事陷害無辜「忠良」!
「你想怎麼個‘聊法’?」元卿愈笑愈開心。
「嘿嘿!」思麟娘娘腔的回答,「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我這畫眉的手法合不合潮流?妝上得美不美啊?」
「哈哈……」元卿被他眨呀眨的雙眸逗得樂不可支,但仍不減好奇之心。「你……你想裝成姑娘,和她大玩女人們閑喳呼的游戲嗎?」
「非也!」思麟話鋒一轉,鷹般的利眸流露鮮艷的色彩。「我想要她!」他一下子切人重點。
這句話可嚇到了亭蘭和元卿,一個不留神,元卿手上的扇子就「啪噠’一聲墜至地面。他很明白思麒絕不是在打哈哈,別看思群一副玩世不恭、嬉笑胡鬧的模樣,一旦他認真起來,絕對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當初他決定要隨策凌大將軍一同出征時,也是令全家人大吃一驚。目瞪口呆,可是他做到了!
他們這群「惡魔黨」雖然詭計多端、無「惡」不作,但從未做過傷天害理、違逆倫常的事。思麟想要莉桐?這件事非同小可!
「怎麼個要法?」元卿也立即收了玩心,正經起來。
「就從她不知道我的存在這方面著手。」思麟嚴肅的進人主題,也就是約他們出來聚會的主要目的。
「我明白了。」元卿點點頭,沉下雙眸。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什麼也听不懂。」事蘭有些慌張,因為她也感覺到事情不對勁。
思麟這回是玩真的!
「我的意思是——」思麟轉向亭蘭,仔細的解釋給她听。「莉桐不知道我是思麒的弟弟,所以極有可能錯把我當成思麒,我們不妨將錯就錯,就讓她將我誤認為她的丈夫。就算她曾經听說這王府里有個二貝勒也無關緊要,因為她知道了思麒有個弟弟,卻不知道這個弟弟生得和她丈夫一個樣兒!」
亭蘭兩眼直直的盯著思麟許久,才結結巴巴的開口︰「你是說……就讓她被你和大阿哥兩個人要得團團轉?」
「表面上是這樣沒錯。」
「什麼?」亭蘭無意識的握緊小手。
「所以你和元卿要幫我個忙,在我和思麒必須同時出現的場合,替我安排個不在場的理由。例如用膳的時候,我就不可能和大伙同桌亮相,否則讓莉桐知道思麒有個一模一樣的雙生弟弟,日後更加小心謹慎、處處提防,那我豈不就沒戲唱了?」
亭蘭愣在那兒,說不出話,只是一直緩緩的搖著頭。「我不懂你說的話,我不懂。」
「你哪里不懂?」思麟溫柔的問她。
「不懂不懂,我全都不懂!」她突然氣憤的捶著石桌。「我只知道你在陷害莉桐,讓她不貞!她壓根兒就不知道你長得和大阿哥同一個樣,你居然藉此戲弄她、佔她便宜,這根本不是你的作為!還有,要是以後莉桐有了身孕,你說這孩子會是你的,還是大阿哥的?」
「你想到哪兒去了?」換思麟暴躁起來。「我會做那種下流的事嗎?」
「那你想怎麼做?」元卿依然冷眼看事。
「我頂多也只是藉思麒的名義帶她出去逛逛,在家中陪她聊聊天打發時間。」思麟再度皺起眉頭,嚴正聲明。
「那種事要你來做?大阿哥他自己來不就成了。」亭蘭打回他的論點。
「思麒可曾做到?」思麟的眼眸變得異常深造。「我和他同胎出生的,他是什麼樣的性子我會不明了?亭蘭,我問你,這府中庭園誰和她同游過?府中的人誰為她引見過?誰和她聊過?誰知道她的性情如何?誰問過她嫁過來至今心境如何?可還適應?你問過嗎?」
亭蘭被思麟這一連串咄咄逼人的問題問得無話可說,這些事的確從沒有人做過。
「那麼你以‘思麟’的身份照顧你大嫂就可以了,何必要冒充‘思麒’呢?」元卿淡然問道,又搖起了扇子煽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