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兩間醫院開出來的檢驗報告,她呆愣地坐在公園的椅子上,盯著報告上的內容,說不出話來。
她——懷孕了。
她的肚子里有冬熾狩的小孩了……她的手下意識地撫上她的月復部,到現在她還處於震驚狀態,久久無法回神。
她簡直不敢相信,她肚子里真的有一條小生命了。
她從沒想過這輩子會懷孕生子的,她一直以為她會一個人過活,直到老死,豈知現在競——
孩子……她的孩子耶……不曉得會像爸爸還是像媽媽?
等慢慢可以接受這個事實之後,她滿腦子開始一堆想像畫面,一會兒有帥氣的小男生出現,一會兒又變成可愛的小美女,不管是哪個,都讓她笑得合不攏嘴。
「我的小孩一定是最棒的。」她喜孜孜地想著。
不過高興歸高興,她還是想到一些讓她煩惱的事,以她的經濟能力要養個小孩絕不成問題,只是,她要如何通過她母親那關?她怎麼告訴她,她女兒在外頭和人未婚生子了?
唉!扁想到她母親可能會有的反應,她就覺得頭皮發麻。
再來,她不打算把這件事跟冬熾狩說嗎?他是小孩的父親,他有權知道在這世上已經有他的小孩存在,以後小孩生出來,也才不會被別人笑說沒爸爸。問題是,她已經把冬熾狩趕走了,現在才要他回到她身邊,他肯嗎?
她又肯和他一起生活嗎?
畢竟她已經抱持獨身主義那麼多年了,現在一下子要她改變想法實在很困難,再說她自己一個人逍遙慣了,突然要蹦出個人來管她,她恐怕會很難接受吧?
唉唉唉!頭大頭大呀!
她是一定得告訴冬熾狩這件事的,只是在告訴他之前,她得先說服自己決定真的接受他才可以,這真是天大的難事……
在她苦惱之際,她壓根沒注意到,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有人偷偷跟在她的身後,把她的一切行蹤掌握住,再向某人回報。
苞蹤她的人,看見她從婦產科出來,又看見她模自己肚子的動作,大約猜測到發生了什麼事,連忙打電話回去報告這天大的消息。
你是愛冬熾狩的,對吧?宓凝心捫心自問著。
對吧?你要回答呀!對還是不對?
秀眉皺了下,紅唇抽搐著,她猶豫了許久才終於點下頭,承認自己的心意。
就算她承認她愛冬熾狩,那又如何?她反問自己的心。
如果你愛他,你應該會想和他相處在一塊吧?
會嗎?一點感覺都沒有。
別急著否認,你想像一下,出去玩時,身旁有冬熾狩這個伴,應該很好吧?
她偏著頭,細思了會兒。是不錯,他很幽默,和他出游的確會很開心。
既然出去玩能接受他的陪伴,那出去吃飯呢?出去逛街呢?有他陪在身邊,應該也不錯吧?
應該不錯。
好,既然出門在外有冬熾狩相陪都能接受,那你試想,在家里呢?坐在客廳一起看電視、聊天,照理說也不會差到哪吧?
好像不會。
出去不會,在家里也不會,那和他生活在一起,有何令你難以接受的呢?
所有自問自答的話,到此瞬間化為烏有,宓凝心被自己做出的結論怔住。
最初,她一直以為自己一個人生活是最逍遙自在、最沒煩沒惱,不會有人管也不會和人發生什麼磨擦,只是,現在想到要和冬熾狩一起生活,她卻覺得應該很不錯?
突然間,她覺得她之前的堅持好像都是多余的……
怎麼會這樣?是真的她以前想錯了?還是因為對象是冬熾狩才會顯得多余?倘若換成了他人,應該就不會是多余了吧?
天哪!愈想她頭愈痛……
冬熾狩曾塞給她一張寫有他手機號碼的紙條,但早被她扔了,害她現在要找他,只能打電話去他學校,只是完全出乎她意料的,她從學校方面得到的答案,竟是他因某些家庭因素,已對學校遞出辭呈。
她再打電話到他任職的那間企業去,冬熾狩之前的秘書告訴她,冬熾狩調回台北總公司,不在南區分公司了,她只好又打到台北總公司,只是電話還沒轉到冬熾狩那去,就被人擋了下來,她根本聯絡不到他的人。
不得已,她只好拿他給她的他家鑰匙,去他家找他。
在他家門口按了許久的門鈴,不見他來應門,遲疑了會兒,她便拿著鑰匙逕自進入他家,甫見到他家內部情形的她,全身像被雷擊中般,僵直在原地。
屋內的家具全用白布蓋著,一副短期間內,沒人會再居住的模樣。
她快步走到冬熾狩的房間,原有的日常生活用品全都不見了,打開他的衣櫃,里頭空無一物。
這在在顯示,冬熾狩真的走了,完完全全走出她的生命了……
這個認知讓宓凝心心如刀割,她萬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當她想通了,要接受冬熾狩時,老天卻讓冬熾狩消失了?
他的朋友她一個也不認識,他的一切她都不了解,她該從什麼地方去找他?
心頓時慌亂成一片,她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曉得接下來她到底該怎麼辦,她只知道,冬熾狩離開了,她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他遵守他的諾言,離開了她——
她的心仿佛破了個大洞,胸腔里的空氣更像被抽空般,難受得緊。
現在的她,除了慌還是慌,除了難過還是難過。
她終於能夠體會,當初她要求冬熾狩離開她身邊,永遠不要再出現時,他的心有多難受了。
她在渾然不知的情況下,傷害他傷得好深好深,她好殘忍……
她無力的倒在白布蓋住的沙發上,淚水早在不知不覺中爬滿整臉。
她要去哪才找得到冬熾狩?之前他帶她去過的PUB?不……她不以為去那種地方,能得到多少有關冬熾狩的消息,那……還剩哪里?到底還剩哪里?
宓凝心,你不要慌,事情一定可以解決的,你一定可以找到方法的,你一定可以!
靈光忽地一閃,一道念頭劈進她亂成一片的腦海里,被淚水浸濕的雙眼乍然明亮起來。
冬熾狩在大學教過書,去那所學校一定可以查出冬熾狩的下落的!
對,現在就去那間大學!
宓凝心在冬熾狩曾任教的大學內,問了好多人,教務處不肯隨便對她透露冬熾狩的資料,她只好到處問人,最後才讓她問到一個曾被冬熾狩教過的學生告訴她,有個人最可能熟悉冬熾狩的一切,那就是一直和他在同一間研究室里的另一名老師……
非似情下課回到研究室時,看見研究室前站了個女子,她納悶的盯著她。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非似情打量著宓凝心,看她模樣,不認為她是學校的學生。
「請問你是非似情非老師嗎?」
「我是,你哪位?」
一看到她,非似情立刻就能猜出她的身分,因為冬熾狩早猜測到,在她完全找不到他時,她極有可能跑到學校來問關於他的事,而她,是她最可能詢問的對象。
因此,他早交代她,不要太早告訴她他的行蹤,要她務必幫他確定宓凝心對他的心意究竟為何,再斟酌要不要告訴她。
因為他想藉著讓她找不到他的這件事,逼出她對他的感情。
「我想請問你,你知道冬熾狩現在的下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