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個想法卻一直籠罩住她的心頭,讓她不由得慌了起來。
「夜襲……」她捉住換衣服換到一半的鐏夜襲,想對他說出心中的疑慮,可,一對上他的臉,她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他已經夠擔心她了,她怎能再跟他說,她覺得好像要離開他了?
要是她再這麼跟他說,他絕對會瘋掉……
「怎麼?」
她咬緊下唇,僵硬地搖頭,「沒什麼。」
「你怎麼了?為什麼臉色突然變得那麼難看?」鐏夜襲關心地撫著她的臉頰,「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搖頭,硬壓下心中的層層不安,露出燦爛的笑靨,「沒有啦!是你眼花。我要叫你快一點,別慢吞吞的,我今天想買很多東西,不早點出門,恐怕要很晚才進得了家門。」
「下雨天你還想出去?」
「去百貨公司逛又無妨.反正我們是開車,車子直接開進百貨公司的室內停車場,從頭到尾都淋不到雨,所以沒差吧!」
「別人是賭性堅強,你是什麼?」
「‘逛’性堅強!」她笑道。
「什麼跟什麼.胡扯一通。」他撇撇唇,不予苟同。
她輕笑,驀地,心底的不安瞬間擴大,她一驚,趕緊拉住鐏夜襲的手,把他身上的寂寞全部轉移到自己身上。
鐏夜襲被問寂寞捉住的同時,突然覺得長年擱在心頭上的大石,仿佛在一瞬間消失殆盡,他整個人忽然變得神清氣爽,似乎從來沒這麼輕松過,心中也沒有任何憂郁存在。
他正納悶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時,問寂寞突然大力地擁住他,然後露出他認識她以來,最美麗的一個笑顏,接著她便消失——
腦袋霎時空白一片,黑眸不予置信地瞪到最大。
「寂寞?」他伸出僵硬的手,在她消失的地方揮舞著。
他所揮到的地方只有空氣,什麼也沒有……
她剛才明明就站在他眼前……
她明明才剛抱住他……
她明明才剛露出他覺得有史以來最漂亮的笑容.他才剛要夸她而已……
她——
她怎麼就消失了!?
「寂寞!」他大喊。
找遍了屋內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還是不見她蹤影。
「寂寞……」心口像破了個大洞,他愈來愈難受,也愈來愈慌亂。
她離開他了?
她說不離開他的聲音,他還記得一清二楚,沒想到她竟就這麼離開……
天使?她真的是天使?
未來?她真的來自未來?
不……不!
她不是天使,她也不是來自未來,她不是!
二○○三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晚上——
「寂寞有沒有回到你們那里去?」鐏夜襲從早上等到晚上,眼見剩一分鐘今天就要過了,問寂寞還是沒出現,他只好打電話到高雄去詢問名幸福她們,看看問寂寞是否回到她們那。
「沒有。她也沒在台北出現嗎?」
「沒有。」
名幸福等人面面相覷,「那……怎麼辦?我們等了那麼久就等這一天,如今她還是沒出現,那接下去該怎麼辦?」
鐏夜襲無力地整個人靠在沙發上,「我不知道,之前是你們說她可能在今天出現的。」
「我們當然希望她會在這天出現,沒想到推測會錯誤。」名幸福一直覺得她推理得合情合理,只是人算往往不如天算,問寂寞沒在她預期的時間內出現,不是她的錯。
他無奈的嘆了口長氣,「無妨,反正我已經找了她五年,不差再多幾年。」
「你把你的聯絡方式留給我們吧!要是我們有任何新的想法,或寂寞一旦在這出現,我們也好在第一時間告訴你。」
鐏夜襲猶豫了片刻,才決定把他的電話留給她們。
「我記下了,要是有新的消息,我們絕對會通知你。」
「如今也只有這個方法了……」鐏夜襲無奈的掛斷電話的同時,電話鈴聲立即又響起,他迅速接起,「喂?」
「我是拓跋伏瀼。」
「怎麼想到要打電話給我?」
「記得我當初告訴過你,別太期待你們所預期的日子沒?」
「記得,沒想到真被你說中。」他抬頭看向牆上的時鐘,十二月二十五日的最後一秒已過。
「那你相信我的能力嗎?」
眸光一閃,「你想告訴我什麼?」
「如果你信我,那你去睡吧!問寂寞即將回到你身邊,你可以不用再擔心了。」
聞言,他激動的捉緊話筒,「真的!?寂寞快回來我身邊了!?我要等到什麼時候她才會出現?」
「不用等,也不需要等,去睡吧!我相信這幾天你為了期待她的回來而緊張的沒睡好。我們有緣,所以我才好心的勸你,如果不想讓她回來時,心疼你憔悴的模樣,就好好去睡一覺,養足精神等她回來。」
「你沒騙我?」
「信不信由你,我話就說到這,時間不早了,我也準備去睡了,晚安。」
「晚安……」鐏夜襲雖然對拓跋伏瀼的話半信半疑,但也覺得他說的話一點也沒錯,反正現在都已半夜,該是就寢的時間,而且他的確不宜讓問寂寞看見他這到疲憊的樣子,看來,他還是依拓跋伏瀼話,好好去睡一覺吧!
二○○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早上——
問寂寞傻愣愣地杵在台中火車站里頭,望著看板上顯示的列車時間,再看看手中的那張票,她真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票是她剛才為了知道她回到了公元幾年幾月幾日才去買的,至于錢從何處來,是她方才跟一個很好心的老太太借的,她有記下對方的姓名、地址,以便日後把車票錢寄還給她。
往台北的自強號,再過五分鐘火車就要進站。
原本她還在猶豫,不曉得該買往高雄還是往台北的票,因為她家在高雄,她若回到高雄,立刻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拿錢,台灣是個沒錢萬萬不能的地方,她只要有錢,就不會再發生到處求人家借錢給她的窘狀;可是她又想立刻見到鐏夜襲……
在二難之下,她還是捺不住相思之情,買了張到台北的火車票。
她覺得老天好像在捉弄她,第一次跨越時空是從高雄到了台北,第二次則是從台北到台中,還會有第三次嗎?要是有,那下次她是不是要到台東去了?真是莫名其妙……
撇開這些不談,她回到了九十二年,即使她個人覺得離開鐏夜襲僅有幾分鐘之久,但是實際上,她離開他已經長達五年的時間,他……還記得她嗎?
他還住在原來的地方嗎?要是他不再住那,那她要到什麼地方找他?
若他還住在原處,見到她時,他是會很高興?還是很訝異?
對了,他身邊會不會另外有個「她」?
他是說過一輩子只認定她一人,可是她在他眼前消失了,那……他是否會當她從來沒出現過,而另外再尋覓新的愛人?
「天哪……」她撫著額頭暗暗申吟出聲,「我怎麼可以這樣懷疑夜襲的心?我該信任他的,就算我不在他身邊,也該相信他一定會等我的,他是個重承諾的男人,他不會食言的……」她努力地想說服自己不安的心,只可惜「時間」是很大的對手,她不認為自已的心敵得過它。
她的心好悶好悶,鐏夜襲的寂寞好深好重,她把他的寂寞全部移轉到她身上後,有一度她幾乎快挨不過,痛苦的直想借由大喊大叫來宣泄郁悶的心情。
她很慶幸自己在最後一刻有幫到他的忙,她什麼都不能留給他,至少能把他的寂寞帶走,給他全新的心情……在那時,她能幫他的僅有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