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斷撥出手機,但情人就是不接電話,他只能一再留言,一再發簡訊。
「天啊……」她到底在哪里?為什麼要演出這出人間蒸發?他仔細回想最後一次見面的情況,兩人明明就如膠似漆,沒有半點問題,是他說錯什麼或做錯什麼嗎?她居然要用這種方式懲罰他?
路燈明亮,他心底卻是黑暗無邊,連月光都照不進去。是誰鎖上了他的心,還把鑰匙藏起來,拜托不要這樣對他,這不公平也不道德!完全就是傷害罪、謀殺罪!
在都市的另一個角落,黎靜雯窩在一個小套房里,這是她弟弟跟室友合租的地方,其它人這幾天剛好有表演,沒有人在家,落得意外的清靜。
除了弟弟的來電,她不接任何電話,手機里有很多留言和簡訊,她听過、看過就會刪除,唯獨蕭逸廷的那幾句話,讓她遲遲無法刪除。
「靜雯,如果我有錯,我願意道歉,如果我沒錯,我也願意道歉,請你不要就這樣消失,我真的很擔心你、很在乎你,給我一個機會好嗎?」為了打動她的心,他甚至唱起歌來。「迎面而來的月光拉長身影,漫無目的地走在冷冷的街,我沒有你的消息,因為我在想你……愛我別走,如果你說你不愛我,不要听見你真的說出口,再給我一點溫柔……」
黎靜雯反復听著這些聲音,任由淚水奔流,只能在心底傾訴。
對不起、對不起,正因為我愛你,所以不想綁住你,我會好好愛我們的孩子,但願你記住我最美的那一刻……
一段故事就些結束,紅顏若是只為一段情,就讓此生只為這段情。
第6章
三個月後,蕭逸廷瘦了也沉默了,他的情傷無法向任何人傾訴,因為沒有別人見證過他們的愛情。如果他對公司同事吐實,只會換來驚愕和同情的眼光,以及對黎靜雯的議論紛紛,他不願讓她的形象受損,也難以回答種種疑問,因為連他自己也百思不解。
回想兩人最後一次吻別的早晨,她對他說了聲「謝謝你」,當時他覺得有點怪,原來她那時已暗自決定要離去,卻不讓他發現絲毫線索,只能在事後一再回想。她心機太重了,故意讓他忘不了她,好高明的一招!
而今他爸媽已經回美國了,姑姑一心想撮合他跟林董的女兒,但他毫無興趣,因為他心里住著一個可愛卻無情的女人,他只想找到她、質問她、責怪她,然後狠狠地吻住她,再也不放開她。
堡作之余,他已經失去休鬧娛樂的興致,一有空就來到女友的住處,不,該說是「前女友」的前住處,他會默默地等上幾個小時,看著人來人往,但是什麼也沒有,從頭到尾都是一場空。他沒想過自己會這麼痴情,過去他跟三任女友分手,都算是好聚好散,一段時日之後就能恢復,對生活也不曾失去熱情,如今他只剩下工作的力量,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日歷從二月撕到了五月,天氣轉暖了,人心也浮動著,在上班前,蕭逸廷又開車來到那棟公寓門口,坐在車內默默凝視三樓的窗戶,回想兩人曾經歷的一切,難道那對她都毫無意義?她怎麼能說走就走?不給他一個理由,殘忍到了極點。
彼此都是成年人了,就算她沒來由地變了心,一見鐘情愛上別人,他都願意咬牙祝福她,但這種毫無預兆的消失,他無論如何就是無法接受。
早上八點,公寓大門開了,又是那個金發的年輕男子,蕭逸廷見過他好幾次,他總是穿著破爛牛仔褲,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這男人竟會住在黎靜雯曾住餅的地方,氣質實在差太多了。
看金發男子跨上機車、戴上安全帽,蕭逸廷在心底嘆口氣,奇跡終究不會出現,他也該去上班了,于是他轉動方向盤,打算就此離開。
「慶禾,等一下!你的便當忘了拿。」
咦,這聲音好像很熟悉?蕭逸廷回過頭,看到一個女子走下樓,拿了便當盒給那金發男子,兩人談笑了幾句,金發男子才發動摩托車離去,不管他們是家人或是夫妻,這畫面其實挺溫馨的。
然而,蕭逸廷只覺全身發冷、頭腦暈眩,因為那個女子正是黎靜雯!
看她轉身要上樓,他飛快沖下車,幾乎是用撲上去的姿態,及時推開了那道即將關上的大門,同時也高聲大喊。「黎靜雯,你給我站住!」
這聲音太熟悉了!黎靜雯瞬間僵硬,緩緩轉過身,果然是她最想念的他,只見他神情復雜,有震驚、有激動、有憤怒,還有……他怎麼瘦了?那個笑容耀眼、精神抖擻的他,忽然變得好憔悴,會是因為她的緣故嗎?
「你根本就沒搬家,對不對?」蕭逸廷劈頭第一句就是質問。
「我……搬出去一陣子,又搬回來了。」既然被發現了,否認也沒用,原本她以為三個月已經夠長,于是悄悄搬回自己的住處,他卻比她想象的還固執,居然還不肯放棄,仍然在她家附近徘徊。
他這才領悟,搬家只是調虎離山之計,讓他以為她真的離開了,等時間久了就會放棄,然後她就能偷偷搬回來!她真聰明,也真狠心!
「你為什麼要躲著我?為什麼忽然消失?我打了無數通電話,你還欠我一個解釋。」
他眼中的怒火幾乎燙著了她,看得出來他已煎熬許久,她也早料到他會有這番質問,卻猶豫著該如何回答,才能一次就傷透他的心?
「其實我對你已經厭倦了,但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她垂下視線,害怕被他看出破綻。
厭倦?他心頭已經在流血,她又重重砍上一刀,很好,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誰教他不肯接受事實,還以為他們是兩情相悅,到頭來卻是他一廂情願。
「你有了新歡?就是剛才那個男人嗎?他是誰?」
「是我……干弟弟。」她隨口撒了個謊,離事實也不太遠。
男人認干妹,多少是因為遐思,女人認干弟,會是為了什麼?蕭逸廷忍不住酸溜溜地問︰「他常來找你?這段時間他就住在你家?」
「嗯,他在電視台工作,生活作息不太穩定,有時會來我這里吃飯,還有過夜。」她說的有一半是真,一半是虛,故意引他誤會。
那家伙看起來不像好人,難道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蕭逸廷實在難以相信,理智的她怎麼會選了個壞小子?「你們交往很久了嗎?」
「認識很多年了。」她不想再繼續說謊,這不是她擅長的事。「今天的事,請你不要告訴其它人,包括公司的同事。」
「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非要這樣孤立自己不可?」他忍不住幻想,她可能是被壞人威脅,或是被犯罪集團控制?三個月前,她明明也是愛他的,到底是什麼邪惡組織將她洗腦了?
「這是我自己的人生,不用向任何人交代。」
「不行,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他握住她的肩膀搖晃,情緒激動得像個瘋子,平常他不是這種人,他有風度、有機智、有幽默感,但現在,他只是一個傷透了心的男人。
她緊閉上雙眼,不讓淚水滑落,然後緩緩地睜開眼,用一種干枯的聲音回答。「蕭先生,我跟你就算有過親密關系,但什麼牽連都沒有,我們並未結婚,在法律上是獨立的兩個個體,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謝謝。」
她說得那麼冷、那麼絕,他居然無言以對,頹然放開了雙手,看她走進門內,大門緩緩地被關上了,他的心也重重地被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