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多回到醫院,護士來給我抽了血,于是我今天的責任結束。年輕的小醫生來看我,跟我大概說了狀況,原來主治醫師下午來巡房,可是我溜出去玩耍了。她還說,明天我得做荷爾蒙的測試,打進一些藥看反應如何,哇,我變實驗白老鼠了,真有趣。
老弟下班後來幫我買數位相機,我們在Nova前面會合,發現里面沒有太多選擇,于是轉往博愛路、開封街和漢口街一帶,踫到一位老板很有誠意,拿相機給我們試用,感覺不賴,但就是不能下定主意。回到醫院,老弟上網查資料,看各家網友評比的結果,我也問了一位很懂攝影的朋友,問東問西仍無結論,因為各有千伙,本來就沒有什麼最好的。
人生原本如此,戀愛、工作、家人朋友都一樣,沒啥是完美的,就看啥適合你,只要你喜歡就不是問題,別人的意見只能參考,重點是用你的眼、你的心,去做出你的決定。
一月十一日,早上九點多醒來,差不多睡了十個小時,有人覺得很夸張嗎?沒錯,我就是要睡十到十二個小時,人生中有一半都在睡覺,都是夢。
上午十點,我的小醫生來了,今天要做荷爾蒙測試,先打藥,隔一段時間抽一次血,查看我的反應和各項指數。我左手背上原本就有個針頭,小醫生從那邊打進了藥,想抽血時卻發現沒辦法,只好從別處下手,因此我多挨了三針,其實也不痛啦,沒差。
不過從昨晚禁食到現在,還真是餓到爽,撐到十二點,抽完最後一次血,我終于可以開戒。用餐時間,地下一樓的餐廳像百貨公司似的,人潮洶涌,明德素食的菜色很多,我吃了幾口,大吃一驚,怎麼我又找回味覺了?原來前兩天我不是失去味覺,而是醫院餐真的沒味道,哈哈。
吃飯之余我也不忘左張右望,有位實習女醫生吸引了我的視線,她清秀的臉蛋卻不太快樂,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過沒多久居然哭了,拿面紙擦淚還要一邊吃飯,食物怎麼美味得起來?跟她同一桌的客人也發現她在掉淚,但是人人各吃面前飯,既不認識也不想多管閑事,就眼睜睜看她默默掉淚。
不知道是感情或學業的問題?或者剛才被教授罵了一頓?年輕人有很多歡笑的理由,也有很多哭泣的理由,總之,希望她哭完後還是要吃飯,有了力氣才能重新來過啊。
下午四點半,老爸開車來接我,就在台大醫院旁的徐州路口,我提早到了,四處散步看了看,發現其實我在度假,好閑適的感覺。
坐上車,窗外飄起了小雨,開上忠孝橋時,發現一幅有趣的晝面,左邊是太陽和烏雲,右邊是一道彩虹,又大又圓,跨越整片天空,是我看過最巨大、最清楚的彩虹。橋上的機車騎士都轉頭去看彩虹,還有人停下車來仔細欣賞,若我有帶相機也想拍下來,但怕是不夠捕捉這麼龐大的彩虹。
彩虹不只一道,旁邊還有第二道,稍微模糊些。回到蘆洲時已看不見,但沒關系,我很滿足了。
罷回到家,五點多,朋友打電話來問我在哪兒?我說我請假外出,回家一趟。
結果朋友人正在醫院,原來她去看我,要給我個驚喜,真是多謝、多謝,也真是不好意思,讓她白跑一趟,雪中送炭,這份情我會記著的。
九點回到醫院,搭電梯上樓,旁邊有個阿伯在講手機,似乎在跟朋友聊開刀的事,還說如果健保給付是多少錢,自費的話又是多少錢,幸好在台灣做比較便宜,如果在美國可能要上百萬了。
之前老爸也說,北京的醫院發生病人住院六十七天,要費兩千多萬的事,還有交不出掛號費,病人就死在等候室,所以說,我該覺得台灣很棒,住院台大也很棒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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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十二日,早上八點多,護士小姐來幫我量體溫、血壓、脈搏,跟著主治醫生也出現了,他說今天做完檢查就可以回家,日後門診再看報告。一時間我雖覺開心卻也有點扼腕,害我昨晚回家拿了一堆書和衣服啊∼∼算了,人算不如天算,乖乖的再搬回家就是了。
洗臉刷牙後,我拿出電腦繼續打字,隨便寫點什麼,來紀念這四天三夜的台大病房之旅。
打了幾次藥,抽了幾次血,就是今天的檢查。隨後兩位親切的女士前來,又是團契的福音宣傳,我微笑以對,多謝她們的祝福,雖然我不太了解福音,但人家畢竟是好意。
十點多,忽然一票教授和學生來到我床前,盯著我像盯著動物園的珍禽異獸,原來今天他們上課,用我的病歷當教材,現在一起來看我本人。
教授不算很老,中年人吧,說話帶著點嘲諷的意思,一開頭就對我說︰「你長這麼多痘痘呀!」
是呀,怎樣,不然我干麼來看醫生?我點個頭,不以為意。
「這應該只是單純皮膚的問題。」教授說。
「可是我看內分泌和內科,他們說有異常。」
教授沒直接回答,看我桌上有教會的宣傳單,冷笑說聲「耶穌會保佑你」,所有學生都笑了,擺明了說風涼話。
哼!萬一我是教徒,你可就慘了,那些真心真意來給我祝福的教友,我可是很尊重他們的,雖然我沒信仰,至少還懂得感激。住院四天內,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群自以為幽默其實非常刻薄的家伙。
沒多久,負責我的實習小醫生來了,她說攝影結果「不太有」腫瘤的樣子,哇咧∼∼可是署立醫院說有腫瘤,這可真是好極了,你們誰能告訴我正確的答案呢?
中午之前禁食,我又做了一次荷爾蒙測試,但也只是簡單抽血,然後我就可以走了。原本我還慢條斯理的收拾,誰知下午有位急診病人要住院,我得趕緊讓出位子。清潔阿姨跑來收被子枕頭,一邊說真不好意思,隔壁室友也跑來看,說怎麼會這樣子?都還沒辦出院就要搬東西,這是什麼醫院啊?
我想這也不是清潔阿姨或護士小姐的錯,總之急診病人急著要住院,而台大醫院也急著要我走,那就收拾行囊,快快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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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行李有夠重,我軟倒在一樓的沙發椅上,一邊等老爸開車過來,一邊寫下對台大的服務回函。我打了八十分的分數,全都因為親切的護理人員,他們或許沒權力決定什麼,不像教授或醫生那樣了不起,卻有最優良的服務態度,由衷的謝謝他們。
上了車,才發覺今天天氣真好,陽光燦爛,老爸說南部的氣溫有二十八度,真是冬日如夏,人生一切都很荒謬,我想我的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