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記得她的生日,一年前的這天,也就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時的她怎能想象,她居然會跟他糾纏到今天,不得不相信這是命運、是注定。
「走,我們開車去兜風。」
「好。」她根本無法拒絕,當他那樣凝視著她,即使他說要開車去撞山,似乎也是個好主意。
車上充滿海芋芬芳,雖清香卻也有種誘惑感,他們一路無言,氣氛似乎很平靜,但其實她心跳得像打雷,一陣一陣的讓她想尖叫,卻得拚命忍住沖動。
車子開到他們初見的地方,一處可俯視台北城的山巔,適合看夜景、淋雨、唱歌,也適合回憶。
他終于開口打破沈默。「下車吧!」
「嗯。」她不敢問他為何選了這地方,怕听不到她要的答案,也怕听到她要的答案。
望向夜空,她嘆著氣說︰「雲這麼多,霧這麼大,應該看不到星星了。」
「誰說的?」他從口袋拿出一個絲絨盒,里面是一條星狀的鑽石項鏈,閃爍耀眼,彷佛夜空星輝全都集中在此,教人無法相信那是真的。
天曉得他在發什麼神經,好早以前就訂做好這條項鏈,本以為不會有機會拿給她,卻在今晚特意放進口袋,忍不住沖動就打開在她面前。
听說男人送女人禮物,都是別有用心,他不想問自己是什麼企圖,但求看到她一個笑容。
「這是……?」她倒吸一口氣,這是給她的生日禮物嗎?
「生日快樂。」他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直接為她戴上。
他的手指觸踫過她的頸項,那觸感既熱燙又冰冷,帶著點絕望的甜美,因為她知道,這男人只適合出現在夢中,永遠不會真正屬于她。
「為什麼要給我這項鏈?」眼眶熱熱的,胸口暖暖的,她真怕自己就要融化了。
「讓妳對著這顆星星,許個頭望。」其實最美的星就在她眼中,但他不能佔為己有,他沒有那權利。
「我……我該許什麼願望?」她連這都要問他,多徹底也多無奈的依賴。
「當然是妳的夢想,明年此時,妳將是最受矚目、最受歡迎的新人。」他已為她策劃最佳團隊,從制作人、伴奏樂團、錄音設備、行銷公關、活動企劃等,他要給她最好的一切。
「是嗎?」她對未來仍彷徨,但她願意相信他,只要是他說的,就一定會發生。
「絕對是的。」他模模她的頭,是鼓勵也是寵溺,像對個孩子一樣,而她只能溫順接受。
閉上眼,她雙手握著那項鏈,靜靜許了個願望──
老天爺,請讓我站上舞台,請讓我唱出我的歌,也請讓他繼續听著我、看著我,那將讓我無比幸福……
等她許好願望,睜開眼楮,只見他含笑望著她,輕柔問︰「唱首歌給我听好嗎?」
「好。」她點個頭,唱起一首跨越永恆的老歌──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愛你有幾分……
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輕輕的一個吻,已經打動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
唱著唱著,忽然間,眼淚洶涌來襲,一發不可收拾,但是不,她不能哭,她要為他唱好這首歌,好不容易見到面,她怎能壞了氣氛?
他很快察覺她嗓音中的哽咽,抬起她的臉,柔聲問︰「怎麼哭了?」
每滴淚珠都扯動著他的心弦,這女孩不會拿眼淚當勒索,他很確定,她只是控制不住,就像他一樣,彼此的牽絆已經太深,他們都放不開了。
她不願在他眼中看到憐憫,趕緊轉開視線。「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哭什麼……」
他沒多問,卻能了解一切,他伸出手將她擁抱,就讓她的寂寞、她的憂傷,都靠在他懷中歇息,在這一晚,他允許自己放肆。
她不是他所能擁有的,理智上他完全明白,能離多遠就該離多遠,情感上他卻一再矛盾,打電話問她的生活、听她的歌聲,既不靠近也不放棄,這才是教她最痛苦的地方。
他自私、他該死,卻不能忘懷這天使的存在。
眼淚既熱燙又澎湃,孫雨綾自己也不懂,其實她很少哭的,尤其是在別人面前,但為何,在他面前已是第二次掉淚,還是這種壓抑不住的大哭。
不知過了多久,她實在累了,原來哭泣也會耗盡體力,幾乎讓她快睡著了,像個小寶寶一樣。
「不哭了?」他捧起她的臉蛋端詳,替她擦去未干的淚滴。
「不要看我……好丑……」她想轉過頭,他卻不讓她這麼做。
她皺起眉想抗議,但還來不及開口,他已封住她的唇,一時間她不能動彈、不能思考,腦袋里只想到一句話︰這不是夢吧?
這是一個成人的吻,不折不扣,他沒有保留,只想一次吻個夠。
他的唇帶著煙草味,還有白蘭地的香醇,刺激著她的感官神經,但最要命的是他的纏綿,極盡所能地舌忝弄她、探索她,彷佛這是要活命下去的唯一方法,若沒有她的吻,他會饑渴而死。
當他緩緩移開了唇,她差點想開口要求另一個吻,但硬是咬住舌頭忍住了。
不料他竟轉向她的雙頰,用無數個細碎的吻,將她未干的淚水吻去,讓她又產生一股想哭的念頭。
「妳再哭,我就要再吻妳。」楊振邦有一百個理由應該自責,但他寧可看不起自己,就是忍不住這沖動,如果再不吻她,好像她會哭得更可憐,而他會心痛得更絕望。
「你……你欺負人!」她的臉頰在他注視下又脹紅了,熱度直達頸部和耳垂。
「我該拿妳怎麼辦?妳說。」他的眼似笑非笑,蘊藏著看不透的神秘,就是這雙眼,讓她魂縈夢牽,讓她沈醉不醒。
「你為什麼吻我?」她這問題很明顯,就是要得知他的心意。
「妳先說,妳為什麼流淚?」他卻以問作答,讓她更臉紅不已。
他好狡猾,不肯表露心意,她明知如此卻無可奈何,一旦愛上就是愛上了,即使對方不願掏心,她已輸了自己這顆心。
她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他看得一清二楚,既高興她對他的依戀,又遺憾自己什麼都不該做。
至少在這個晚上,他選擇拋棄理智,就隨心而走,停留在有她的地方。
「風有點冷,進車里去。」他為她打開車門。
兩人坐進車里,一起聆听風聲、凝望夜景,只是手握著手,靜靜任時光流逝,要明說也可以,要保留也無妨,他們都確定,彼此是心動著的。
「今天晚上好安靜。」她幽幽地說。
「嗯。」他轉向她,把頭靠在她肩上。「我的頭都忘記要痛了。」
咦,這男人是在對她撒嬌嗎?她又覺驚訝又覺心疼,模模他的頭發,彷佛彼此的寂寞已交融,從此不管他要怎麼似有若無,她會記得這一刻,如同永恆的一刻。
楊振邦也有點不自在,他居然會這麼對一個小他七歲的女孩,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剛才她窩在他懷里哭泣,此刻他靠在她肩上撒嬌,好像越來越難回頭了。
餅一會兒,他抬起頭,臉頰踫到她的嘴唇,某種電流立刻騷動起來,在他能冷靜思考之前,嘴唇已有主意,自動吻上了她。
第二個吻,稍微習慣彼此的味道,沒那麼顫抖沒那麼激動,卻有股越來越燃燒、越來越煎熬的火苗,讓兩人渾身都發熱起來,只要再多一點沖動,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她閉上眼,深切感受他的氣息,他的誘惑,要自己記住每一分秒的美好,如果這一刻還不叫永恆,那麼有什麼算是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