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騙子……」她還沒說完,他已吻上她的唇,一把將她抱進房里,鎖上門,關上燈,意圖明顯。
愛玲簡直沒有時間思考,他一邊深吻著她,一邊扯去彼此的衣服,在她稍微清醒一點時,發現兩人已在大床上,除了最私密的遮蔽物,肌膚已全然相貼。
他灼熱的目光幾乎燙傷了她,她雙手抱住胸前。「不要那樣看我……」
清亮月光下,她美得不可思議,肌膚如雪、黑發如夜,臉頰和嘴唇則像黃昏雲朵,紅女敕女敕地教人想一口吞了她。
他拉開她的手,不讓她遮住自己。「我不能不看,我的眼楮不听我的話,一定要把妳看仔細。」
「其實……自從漢翔生病後……我已經三年多沒有……」她閃躲他的眼神,訥訥地說道︰「我不太記得那是怎麼回事,如果我哪里做錯了,請你多包涵。」
在她想象中,宇倫的條件那麼優秀,應該有很多美女投懷送抱,而她……只有過一個男人,就是過世的丈夫。經驗值不高、觀念又保守,她對自己實在沒信心。
「傻瓜!妳害羞什麼?妳以為我就是經驗老道、技巧純熟嗎?其實我也很久沒做了,我還怕我表現不佳呢!」他差點沒笑出來。她的腦袋都在想些什麼?太可愛了。
他的體貼讓她放下心中大石。「那樣的話……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看著辦!」他模模她的頭,當她是個孩子。「順其自然,跟著感覺走,只要是我們喜歡,沒什麼不可以。」
「好啊∼∼」她點點頭,像個小女孩,听從老師的話。
沒多久,愛玲發現她根本沒時間去想「城鄉差距」、「男女有別」、「經驗多寡」的問題,光是感受、響應、喘息,就已佔去這整個纏綿的夜……
好事日傳千里,身為戀愛軍團的顧問,章詩吟一得到消息,就趕來分享喜悅--
「恭喜、恭喜,你們倆這麼幸福,害我好眼紅喔!」
面對這份恭賀,愛玲只有臉紅微笑的分,畢竟詩吟是她的小泵,而今她做出「有反倫常」的事,感覺還是有那麼點兒怪怪的。
看著滿桌佳肴,章宇倫提醒妹妹。「詩吟,妳多吃點,今天的菜都是愛玲做的。」
「此話當真?」詩吟吃了幾口,驚為天人,贊不絕口,睜大眼問愛玲︰「妳真是才華洋溢,想不想出來工作,做個經濟獨立的女人?」
「可是我只會種花,這附近有花農要找人嗎?」愛玲很懷疑,在城里有這行業嗎?
「妳把自己想得太簡單了,妳又會種花又會做菜,正是我們想網羅的人才。」詩吟的腦子動得很快。「其實我跟依萍-直想開家香草餐廳,妳可以做我們的店長和大廚,一箭雙雕,薪水方面不會虧待妳的。」
「用不著!」不等愛玲回答,章宇倫直接決定。「愛玲只要在家照顧淳淳和我就好了。」
「嗄?!」詩吟真是不敢相信,二哥完全是個武夫兼愚夫。「都什麼時代了,還有你這種大男人主義?!我對你太失望了!」
「妳要怎麼說都行。」他可不想讓愛玲拋頭露面,引來蜜蜂蝴蝶,她這朵百合只能由他一人欣賞。
詩吟氣得牙癢癢,幾乎想咬人,這時淳淳開口問︰「叔叔,你要跟我媽結婚了嗎?」
章宇倫對此毫無猶豫。「為了當妳的爸爸,我當然要這麼做。」
「等媽回來再說吧!」詩吟冷哼一聲,她倒要看看,二哥是否有膽反抗老媽?
「請問……婆婆什麼時候回來?」愛玲遲疑一下,心想應該是這樣稱呼吧!只是她不確定,她的身分算是漢翔的妻子,還是宇倫的女友?
「還有十天。」章宇倫回答的時候,眉頭輕皺了起來。他得讓母親盡快接受,他不想再浪費生命,他等不及要和愛玲結婚。
「到時一定有好戲可看,精采可期。」
章宇倫對妹妹一瞪。「妳好像很幸災樂禍?」
「平淡日子過久了,總想來點驚濤駭浪,嘿嘿∼∼」詩吟笑得夸張,期待又怕受傷,只要她和母親踫面,勢必少不了爭吵。
愛玲沒說什麼,臉上卻有黑線三條。章宇倫握住她的手,誠摯保證道︰「放心,有我在。」
大人們似乎不曉得小孩有多聰明,說這些話的時候也沒對淳淳隱瞞,然而淳淳在旁听得仔細,小小的腦袋不斷吸收、消化。
她明白,童話中除了王子和公主,難免會有個巫婆出現,看來那位即將回家的女乃女乃就是了,但她不害怕,她自有一番對策。
媽,我會讓妳幸福的!她在心底對母親說道。
「記住,先別一次給媽那麼多驚喜,老人家需要多點時間才能接受現實。」
前住機場的途中,章詩吟不忘給二哥教育一下,憑著眼母親「奮戰」十多年的經驗,她可說是個中老手、嘗盡笆苦。
「我知道,但也不能拖太久。」章宇倫舍不得讓愛玲受一點委屈,他要盡全力保護她,這是他對淳淳也是對自己的承諾。
「總之見機行事,先別自己激動起來,亂了陣腳。」章詩吟心中頗有領悟,吵架吵贏了沒有用,輸了面子贏了里子才重要。
午後三點,穿著旗袍、盤著頭發的侯雪琴現身了。多年來她都是這種模樣,身為女子高中校長,她自認這是最典雅、最得宜的裝扮。
這回她帶交換學生去姊妹校學習,又訪問了幾間教會學校,不知不覺已過了三個多月,台灣從春天轉為夏天,滿目的燦爛陽光,想起來歐洲可真冷啊。
「媽,妳回來了。」章宇倫上前替母親推行李,神色復維。
詩吟則一派清閑地招呼︰「哈∼∼好久不見!妳還是老樣子,不能突破一下尺度嗎?」她喊不出一聲「媽」,因為母親說過她不配喊這個字。
看到兒子來接機並不讓她驚訝,但是連女兒也出現了,這極不尋常,侯雪琴暗自皺起眉頭,該不會有什麼壞消息吧?
瞧女兒那身古怪打扮,挑染的鬈發搭馬靴,銀色墨鏡配花襯衫,她看了就不順眼。
「妳干麼擺張臭臉?時差很嚴重啊?」章詩吟靠近母親,嘻皮笑臉地問。
「妳別靠我那麼近。」侯雪琴對女兒沒有好感只有反感,除了因為女兒處處跟她唱反調,更因為那段她至今無法接受的同性戀情。
詩吟故作好心地說︰「我們家有了兩個新成員,我怕妳應付不來,先教妳怎麼跟人相處,免得一下就嚇跑人家。」
「兩個新成員?你們誰要結婚了?」侯雪琴挑起眉頭,首先懷疑起兒子,畢竟他比女兒更有可能結婚生子。
「不是這樣的。」章宇倫不知該如何告訴母親,離家十年的大哥已過世,只好打個暗號叫妹妹接話。
詩吟會意,拍拍母親的肩膀,嘿嘿一笑。「有句話說得好,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妳再怎麼想也想不到,老天爺居然跟我們開了個大玩笑,等妳看了就知道。」
「我跟妳有那麼熟嗎?」侯雪琴冷冷推開女兒的手,往大門走去。
詩吟表面無所謂,內心只能嘆息,她跟母親的距離比銀河還遠,牛郎織女一年一見還會喜極而泣,她們倆卻是相見不如不見。
上了車,三人一路無言到家,終于看到章家大宅,管家傅正慶站在門口迎接,笑容滿面,眼神閃亮。「歡迎夫人回來!」
「把我的行李拿到房間,還有給我來杯冷飲,台灣可真熱。」看到傅正慶,讓侯雪琴稍微放心了,有他在就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