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三十一歲,那最多只剩四年的自由了?」他明知道這是不應該的,大拇指仍撫上了她的紅唇,弄得她輕輕顫抖。
但她眼里閃著智慧,「自由……有時也是一種束縛,束縛也可能是一種解月兌,就看你的……想法如何而已。」
這倒挺有哲理的,「謝了。」
在這一秒鐘,他只想吻她,想得厲害,不管什麼自由或束縛的,但理智還是佔了上風,他終于走開去,決定不理會算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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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後,他倆之間的張力就愈形擴張,一個小小的踫觸也能激起漣漪,一次眼神的交流便會勾動許多聯想。承翰明白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但他父母親還沒從香港回來,也不打通電話給他,他想丟開夏綠蒂都沒地方。
況且,他已經愈來愈依賴她了,只有她听得懂他口述的信件,看得懂他涂涂抹抹的筆跡,根本沒有人能取代她。她的記憶力也比他強多了,像部活電腦,能記得他應該處理而幾乎忘記的大事,他工作效率因而提升不少。
鮑司的人也喜歡上了夏綠蒂,她會看相、算命、做媒人,還有一大堆她祖母教她的絕活,誰都想和她多說句話。尤其那些未婚職員,不分男女都纏著她東問西問,她也很有耐心,一一給他們指點。
結果呢!弄得公司里喜事連連,一天到晚有人陷入戀愛,或傳出求婚成功的消息。連最聒噪的周妍希也靜了下來,痴痴傻笑,就盯著她桌上的那一束玫瑰花。至于是誰送的,只有她自己、對方和夏綠蒂知道而已。
唉∼∼沒有夏綠蒂,他們該怎麼辦?
相安無事過了幾天,夏綠蒂突然對他說︰「先生,今天下班後,我……有點事,不能煮晚餐了,對不起。」
承翰想都不想就問︰「和送花的人去約會嗎?」
她臉色一僵,輕聲說︰「是的,我們要去吃泰國菜。」
「泰國菜啊?應該很特別。」他咬著筆桿。听她說到「我們」這兩字,幾乎就要咬斷那只鋼筆。
「我可以去嗎?」她怯生生地問。
「當然,為什麼不去?祝妳玩得愉快。」他繼續埋首公事。
當天,他刮了好幾個屬下一頓,凶得讓人認不得這位好好先生。他們都一臉無辜望向夏綠蒂,以眼神詢問這怎麼回事,她也只能搖搖頭表示不知情。
下班時間一到,夏綠蒂收拾好東西,走到他面前說︰「先生,再見,我不會太晚回家的。」
「我又不是妳老爸,沒資格規定門禁時間,妳快去吧!他在等妳了。」承翰從窗口看到樓下的黑色跑車,亮眼得很。
她仍不忘叮嚀,「先生,您要記得吃晚飯。」
他只是僵硬笑笑,揮手叫她離開。
五、六分鐘後,他看到夏綠蒂苗條的身影走出大樓,郭東升已幫她開了車
門,遞給她一束花,兩人不知說了什麼,便進了車,駕車離開。
那天晚上,承翰也叫了外送的泰國菜,看著滿桌佳肴,卻一點食欲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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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二十分,承翰手里握著酒杯,斜躺在沙發上,伴著一室的黑暗寂靜,不曉得自己該想些什麼。
原本,沒有夏綠蒂的夜晚,他應該感到輕松自在,畢竟他是個習慣獨處的人,和夏綠蒂一起生活,應該頗覺不便才對。
可是他非但覺得坐立不安,更奇怪的是,他還表現得像個吃醋的丈夫,等待那晚歸的妻子?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演出這種戲,現在卻不自禁陷于其中。
大門被打開了,夏綠蒂的高跟鞋踏出清脆聲。她沒發現有人在室內,也沒想到要開燈,當她走過沙發旁,不小心就被承翰絆著了。
「啊!誰?」她驚叫一聲,倒坐在他大腿上。
承翰抓住她,沉聲道︰「是我。」
「先生,您怎麼在這兒?又沒開燈又不出聲。」夏綠蒂拍拍自己的胸口。
「我喜歡這樣思考。」說謊!他暗罵自己。
「嚇了我一跳,還以為是小偷呢!」她想改變眼前的姿勢,但他硬摟住她。
她聞到一股濃烈的味道,皺皺鼻子,「先生,您喝酒了!」
「一點而已。」不過是半瓶軒尼詩XO。
「您吃過飯了嗎?」
「吃了,跟妳一樣吃泰國菜。怎樣?妳喜歡吃泰國菜嗎?」
她點點頭,興高采烈地說︰「喜歡!我第一次吃泰國菜,好辣喔!喝了白酒才吃得下去。今天我們點了酸辣生蝦、檸檬烤豬肉、咖哩石斑和涼拌花枝,還有一些我說不上來的東西。不過,東升幫我跟廚師要了食譜,我下次就可以煮給先生吃了!」
東升,好順口的稱呼。
「也許吧!」他說。但可能沒機會了。
他無法克制自己問︰「後來你們做什麼了?」
夏綠蒂不以為意,像做報告一樣地說︰「我們去陽明山看夜景,看起來好像我們菲律賓的夜空,一閃一閃亮晶晶的,可是台北的天空連月亮也看不到,都是烏雲。」
「就這樣而已?」
她點點頭,「是啊!東升說還要去淡水,我說時間已經晚了,所以就回來了。」
「菲律賓的夜空很美嗎?」
「嗯!」她笑得像在作夢,「在我們那個小島上,每天晚上都可以看見好多星星,像上帝的寶石,灑向人間。我最喜歡在沙灘上看夕陽,靜下心來,慢慢等待星星一顆一顆跑出來,接著夜晚就降臨了。」
她的手不自禁纏在他領口,有意無意地撫模。他也不拉開,反而覆上了她的小手。
「真的?我也想去看看。」他在腦中開始想像,和她一起在菲律賓的小島上,躺在沙灘觀賞夜空、吹海風、听浪濤,似乎是一件很美的事。
她立刻答應,「好啊!等先生可以度假的時候,我帶您去看。咦?我覺得您的聲音怪怪的,怎麼了?」
「我今晚一直頭痛。」
她關心地問︰「真的?我幫您按摩好不好?我祖母教過我怎麼讓人減輕頭痛,您要不要試試看?」
「妳祖母一定是個聰明的女人。」他放開她,隨她要對自己怎樣。
「是啊!她教了我很多事。」她跨坐在他腿上,伸手到他身後。
酒精的濃度逐漸在腦里蔓延,他的意識朦朧起來。只感覺到一陣香氣襲人,然後她柔軟的手扶上他的頸子,輕緩的來回撫弄。她的手涼涼的,撫過他的頸項、肩膀和頭部,正好降低了他不尋常的高溫。
他輕嘆口氣,這平靜安祥的感受,不知多久沒有過了?
「先生,您還覺得痛嗎?」
他想說不,又怕她停下,模稜兩可地低吟一聲,她自然更溫柔地撫弄他。他克制不住沖動,終于將她擁緊,讓兩人身體貼近,感受彼此的心跳撞擊。
「夏綠蒂……」他怕自己這樣嚇壞了她。
但她也不拒絕,溫順地把頭靠在他肩上,像小鳥依人。
屋里靜著,一片漆黑。他們卻有彼此歸屬的安心感,不受外界任何影響。她柔軟的胸部貼著他,加上是跨坐在他腿上,讓他免不了胡思亂想。
「妳想不想搬出去住?」他抓回一點神智,突然問道。
「為什麼?先生討厭我嗎?」她心焦地問。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不!我沒這個意思。我是說像妳這麼能干,其實可以獨立生活,如果別人想追妳的話,總不能說妳和我住在一起吧!」他模模她的長發,像絲緞一樣柔滑,讓他想到天上的白雲。
她用力搖頭,「沒關系,我不在乎。」
「別人會在乎,例如……郭東升。」
「可是您母親交代我的事,我絕對不能違背。」
「就算為妳自己想想吧!我媽那邊我會交代的。妳總要有自己的事業和家庭,不能一直‘服侍’我啊!」原來他是這麼君子的人,真是自己也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