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過溫室、游泳池、步道、相思樹、各層房間,默默的巡視著這一切,這里曾是她青春時代的記憶,曾是她初次戀愛的場景。
然後,她走到父親的房里,程正揚已經坐在那里等著,一桌上都擺滿了雨玫親手做的菜肴。
「姐,你去哪兒了?」程正揚問道。
「我去散個步而已。」她走到床邊,握著父親的手,「正揚,從明天起,我們為了照顧爸爸,要好好做自己該做的事,懂嗎?」
正揚一听就懂,「我懂!」
「好,那麼吃過晚餐以後,你回去整理你的東西,我已經叫好車子,明天早上五點我們就得走。」
「姐!你動作這麼快?」程正揚的臉上寫滿了驚訝。
動作不快的話,石振中就要回來了,到時要走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這些話雨玫只放在自己心中,沒有對弟弟說出來。
「正揚,你听我說,別問太多,明天我們從後門走,路上踫到人問起你,就說你要出門去旅行,千萬別跟任何人道別,除了阿山以外。」
「為什麼要這樣?」
「我說了,別問。」
「這……好吧。」看到姐姐痛苦的神色,程正揚也就按捺了下來,或許這是跟石振中有關吧?若是如此,他真的就不該多問了。
「為了爸爸的身體著想,我們要搬到另一個小鎮去,也就是阿山他故鄉的老房子,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我喜歡小鎮勝于都市,這樣才可以專心作畫啊!」程正揚展開微笑。
「那就好,這次多虧阿山幫忙我們,你要記得他的這份恩情。」
「我會的,我還想以阿山為模特兒作畫呢!那一定很好玩。」
看著弟弟興奮的表情,雨玫也笑了,「好了,快吃晚餐吧!都要涼了。」
姐弟倆開動了,這是他們在玫瑰園的最後一餐,窗外的夕陽格外美麗,似乎也想為他們送行,畫出一片燦爛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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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點,天色未亮,小山坡上滿是白霧,雨絲斜斜的打在相思樹上。
程正揚提著行李走到後門時,看見阿山己經站在那里,而父親程偉至也被送上了車子後座。
「阿山,謝謝你!」程正揚抱了抱這位慈祥的長者。
「到那兒要好好照顧你爸爸和姐姐,堅強一點!」阿山拍拍他的肩膀說。
「我會的,我一定會加油!」程正揚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責任心。
這時,穿著一身白衣的雨玫也走了過來,她手上除了雨傘和行李之外,還有一朵剛剪下的玫瑰花,上面沾了露水,或許是雨水,但又像是淚水。
「姐。」
「雨玫。」
程正揚和阿山同時喊了她。
在雨玫那張蒼白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讓人看得有些悲傷。
「阿山,我們走了,一切就麻煩你了。」雨玫已經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阿山,她相信他會為她保守秘密的。
阿山的眼眶有些濕潤,「唉!沒想到我會在這兒送你們走,真是……」
「你可以常來看我們啊!」程正揚這麼說。
「我會的,我一休假就回去,看看你們把我的老房子搞成什麼樣子?」阿山刻意以輕松的語氣沖淡離愁。
「保重!」雨玫抱緊了阿山。
終于,他們姐弟倆上了車,程正揚坐在前座,雨玫在後座陪著父親。
棒著車窗,她不時頻頻回首,望著那白霧環繞之中的玫瑰園,逐漸變小變遠,終于在迂回的彎路之後,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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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濃濃淡淡、深深淺淺的一年,有人分離、有人相聚;有人忘懷、有人想念。
雨玫的女兒誕生了,取名為程詠瑰,她長得像媽媽一樣,白女敕的臉頰上,透著紅色的嬌暈,沒錯,她們母女倆就是那玫瑰的化身。
雨玫開了一間手工藝教室,教導鎮上的居民烹飪、園藝,大家都得喊她一聲,「老師!」
程正揚的畫作連連得獎,現在他成了青年杰出畫家,還要集結作品開個人畫展呢!
現在,開畫廊的那位顧雅婷小姐,跟他從爭吵到欣賞、從欣賞到深知,似乎慢慢要化為傾心相愛了。
鄉間的空氣對程偉至的身體是有益的,他喜歡坐在樹蔭底下,默默的看著眼前的小花園,雖然還是不能言語,眼里透著的愉快卻是很明顯的。
程家三人的日子,就像喬治•溫斯頓所作曲的《鄉間生活》一般,靜靜的、緩緩的,他們就度過了這麼一年。
程正揚從來沒有問過孩子的父親是誰?其實他也早料想到了,但有些話還是不說的好,他自己心里明白。
總之,只要看著詠瑰如天使般的笑臉,他們一家人就很快樂了。
這天上午,顧雅婷開車前來,一看見嬰兒車放在花園里,可愛的詠瑰正在吸女乃嘴,就伸手抱起了她,「小卞,給阿姨親親!」
詠瑰早已認得顧阿姨,呵呵笑著讓她又抱又親的。
程正揚正在花園中作畫,看見這一幕便停下畫筆,「想綁架啊?這位小姐。」
彼雅婷秀眉一挑,「就是想綁架又怎樣?這位先生。」
程正揚拿畫筆在她額上一敲,「你啊!比小卞還調皮。」
兩人互相吐了吐舌頭,扮著鬼臉逗詠瑰開心。
「怎麼樣?要交給我的畫準備好了沒?」
「當然準備好了,否則,怎敢勞駕你大小姐親自光臨?」
「哼!算你識相。」
兩人又斗氣又說笑的。這時,雨玫從屋里走了出來,「咦!雅婷來啦?」
只見顧雅婷抱著肚子,做出一臉饑餓狀,「雨玫姐,我來討吃的!上次嘗過你做的菜,我回家後就什麼都吃不下了。」
雨玫听了嫣然一笑,「好,等會兒我就要做飯了,留下來用午餐吧!」
「放心,我絕對不會推辭的。」
「你們聊,我先帶小卞進去休息。」雨玫將嬰兒車推人屋里,將花園留給這對小情侶獨處。
彼雅婷望著這對母女,不由得發出了一聲嘆息,「雨玫姐真是又漂亮又有氣質,要是她願意的話,我可以找一卡車的男人介紹給她。」
程正揚帶著寵溺的表情,模了模她微卷的短發,「管家婆,你用不著費心了,我姐是不會接受的。」
「到底為什麼?她以前受過什麼傷害嗎?小卞的父親又是誰呢?這些事情她好像都不願意談。」
一說到這,程正揚的臉色就變得沉重,「每個人都有一段過去,既然我姐不想回憶這些事,你也不要再追問了。」
彼雅婷點了點頭,拉住他的手臂撒嬌,「好嘛!我知道了,我不會亂說話的。」
「乖。」他低頭在她額上一吻。
彼雅婷溫順地在他懷中依偎著,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對了,有件事要告訴你。前天畫廊里來了一個陌生人,指著你的畫說要問有關你的事情,我說我不方便奉告,請他留下聯絡方式,他就給了我這張名片耶!」
她從口袋中拿出一張名片,程正揚一看就睜大了眼楮,那上面寫著一個陌生的名字,但那頭餃竟然是︰玫瑰園旅館經理!
「怎麼了?」顧雅婷有些心慌地看著他。
程正揚拉著她的手,一起在長椅上坐下,深深呼吸了幾口氣才說︰「雅婷,你沒告訴他我的事情吧?」
「當然沒有,我得先讓你知道才行啊!」
「你想得很周到,謝謝。」他拍著她的肩膀,決定做一番簡單的解釋,「這件事千萬別讓我姐听到,也別對任何人提起。因為,那家玫瑰園旅館的主人,就是小卞的父親,而我姐再怎麼樣都不想回到那,這樣你能了解嗎?」
彼雅婷的眼中浮現了感傷之情,「真的?那就是說小卞的父親在找她們了?天啊!怎麼會這樣?他們真的不能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