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用這種眼光看我。」他突然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低語。
丁佩緹心頭一驚,連忙收回目光。
「我用什麼眼光看你?」
他壓低聲音,近乎耳語地道︰「整個晚上妳一直用妳那雙大眼楮誘惑我。」
事實上他已經心蕩神馳、迷醉銷魂了。
「你胡說。」她忍不住掩嘴微笑,抬起頭大膽地盯著他不放。「就算真有這樣的事,那你打算怎麼對我?」
真是大膽,居然敢光明正大地挑釁他!
徐浩鎮幾乎喘不過氣,根本不需要回答,他在她的唇上印下許多點水般細吻,「懲罰妳公然調戲。」
她杏眼圓睜,隨即彎唇淺笑。「我喜歡這樣的懲罰。」
「欸,妳已經無藥可救。」
溫柔的笑意令她心頭一顫,充滿深情與愛意,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完全抓住且保存起來,這樣的溫柔她又能擁有多久……
整頓公司的計畫已經緊鑼密鼓的展開,逐步地進入正常軌道,一切是如此順遂,公司里的董事全部贊同徐浩鎮的計畫,再加上陳志鴻的全力配合,他更是如虎添翼。
這樣的情形丁佩緹早已預見,因為他在她的眼里是撒旦又是天使。
他在人生舞台上是撒旦,讓人敬畏又令人為之瘋狂,時時透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睥睨著子民。
他在生命樂章上是天使,討喜的眼里永遠閃著淘氣的光芒,令人愛不釋手。
眼看著他的事業漸漸地步上軌道,丁佩緹自知此時該是她離開的時刻,當初與徐浩鎮有著明白的協定,此時該是她退出游戲的時候。
最令她困擾和心神不寧的莫過于離別的痛苦,她矛盾而彷徨,這才發覺自己根本離不開徐浩鎮,因為她已深深地愛上他,他的影子已填滿了她整顆心。
可是她還是必須離開,這是之前早已協議好的,況且他從未對她表明愛意。
晚餐的餐桌上,丁佩緹心事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碗筷,面色凝重地望著徐浩鎮。
「晚餐後,我有話想跟你說。」
徐浩鎮的反應非常體貼,語氣溫和的答道︰「好。」
丁佩緹猝然起身,推開椅子。
「那我先到樓上的書房等你。」
徐浩鎮暗暗吃驚她怪異的舉動,卻沒開口詢問。
丁佩緹沒理會他的愕然,毅然撇下他離開餐桌。
「又是哪根筋失調?」徐浩鎮埋怨地低聲嘟囔。
走進書房的丁佩緹一顆心忐忑不安地怦怦跳,不停地來回踱步。
時機對嗎?
他會讓她離開嗎?
種種疑惑都是令她焦躁不安的原因。
房門毫無預警地被推開,他直勾勾地看著她。
「妳要對我說什麼事?」
丁佩緹心慌意亂地猛抽口氣,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啟口,結結巴巴的說道︰
「我、我、我……」
「妳怎麼了?說話吞吞吐吐的,是不是生病了?」他走向她,伸手模著她的額頭試探溫度。「還好嘛,沒發燒。」
「我沒生病。」丁佩緹溫柔地撥開他的手。
「那妳到底是怎麼了?拜托妳別兜圈子,妳不是一個會拐彎抹角的人。」徐浩
鎮憋不住,迫切地追問。
「我、我……」她沉凝地望他一眼,受不了他眼里的焦急,轉身閃避他的目光,用力地吸一大口氣。「你的工作已經步上軌道,我打算辭職。」
「辭職?」徐浩鎮聞言為之一怔。
「這是當初我們說好的,現在你已經不需要我輔助,所以該是我離開的時候。」她內心深處痛楚不堪,淚水剎那間涌上,模糊了她的視線。
徐浩鎮靜靜地看著她。
「妳真的這麼認為?」
她看上去苦惱而脆弱,令人想將她擁在懷里。
「這是當初說好的。」她噙著淚哽咽強調。
「好吧,既然妳覺得該是辭職的時候,我就不勉強妳,讓一切都按著當初的約定進行。」他的聲音變得十分微弱。
丁佩緹的眼楮突然睜得好大,他竟然沒有挽留的意思?
難道之前他對她的好和所有的快樂,全部都只是一種假象……
深感受辱的她強打起精神,抑制滿心的傷痛,拾起沒有情緒的眸子。「明天我就會離開。」
徐浩鎮轉身來到書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一迭鈔票放在桌上。「這些是妳應得的。」
丁佩緹看著面前的鈔票,她听見自己的心裂成兩半的聲音,也感覺到那種撕裂的疼痛,她早該料到是這樣的結果,一個平庸而貧窮的女孩不該痴心妄想有朝一日會成為站在枝頭上的鳳凰。
她的嘴唇抽搐一下,僵硬的笑容透著淒絕。「謝謝。」
她拿起面前屬于她的錢,轉身快步沖出書房逃回房間,再也掩不住那份痛與絕望,撲倒在床上,雙手掩面嗚咽哭泣起來。
徐浩鎮望著她奪門飛離的身影,怔忡片刻,下一秒卻露出近乎狡獪的笑容,彷佛看到她的痛他反而樂在其中。
一個女人可以幻想任何美夢,但是絕不能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通常包裝在美麗糖衣下的都是虛假。
她應該早就想到,倘若他真心愛她,他為什麼從來不對她說「我愛妳」這三個字。
她太笨了!
真是笨到家,這麼簡單的道理,現在才想到。
一旦想到自己一直是人家手中的玩偶,一股自憐感不知不覺涌上心頭,她的世界、她的夢想瞬間在她的眼前崩塌。
吃力地、無助地、頹喪地收拾房間里所有屬于她的衣物,事實已經明顯的擺在眼前,她哪有顏面繼續留下來。
掃視房間四周,這里曾經有她的夢,一段自以為是的愛情,所有的美好夢想卻像星離雨散般結束。
躺在床上凝視頭頂上寬闊的天花板,淚水不自覺地沿著臉頰流下來。
「今晚是在這里的最後一晚,明天、明天……」她只能痛苦地喃喃自語。
明知道在這里是最後一晚,一顆心波動起伏得讓她無法安然入眠,是不舍還是埋怨?她已經分不清。
她深深體會被所愛男人拋棄的感覺,落寞、失望和沮喪,他知道她今天會離開,他卻沒有多說一句話,甚至不願多看她一眼。看來她是該死心了……
丁佩緹拎起行李箱依依不舍地環視四周,她曾經在這里築美夢,但畢竟夢還是夢,總有幻滅清醒的一天。
唉!
她是該清醒了。
唇邊擠出一抹澀澀的苦笑,拎著行李走出房間,步下樓……
不見徐浩鎮的人影,難道他刻意躲避她?
太殘忍了,連最後一面甚至一句「再見」都不願意給她?
丁佩緹走進廚房想和關懷她的德拉話別,推開廚房……
德拉不在廚房。
走出客廳,也不見溫森的蹤影。
空蕩蕩的大廳里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一大早,屋里的人怎麼全都不見?都去哪兒了?
一道刺耳尖銳的門鈴聲突地響起,驚得她跳起來。「會是誰?」
她放下行李,走到門邊拉開門。「是誰?」看見眼前的人,她頓時僵愣住,「怎麼是你?」
陳志鴻手捧著一束花佇立在門前,「送妳。」
「送我?」丁佩緹愣愣地接過花,困惑地注視著陳志鴻。「你……」
「听說妳昨晚辭職,所以我想履行當日的承諾。」
「當日的承諾?什麼承諾?」丁佩緹迎向那雙幽邃、深不可測的眼楮。
陳志鴻無聲地笑了笑。「給我機會,讓我追妳。」
「不可能的!」丁佩緹睜大眼楮沉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