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躊躇地探頭往里面瞧了瞧,「怎麼沒人出來?」
忽然一道刺耳的腳踏車煞車聲在她旁邊響起,毫無警戒的丁佩緹大大吃了一驚,瞅著身邊驀然出現的男人。
男子月兌下頭上的棒球帽,跨坐在腳踏車上,雙腳踩在地上,露出怡然的微笑,「妳干嘛站在門口?」
「我……」
那頭耀眼的金發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丁佩緹的心口驀地一緊。
「找人?」他半瞇著雙眼,簡略詰問。
丁佩緹不語,斜睨著他。
「哇……好跩的表情。」
眼底露出玩味的訕笑,他徑自騎著腳踏車快速溜進屋里。
丁佩緹愣愣望著他的背影,他是誰?
最後吸了口氣,昂首闊步地跨進大門,望著有一段距離的房子,她的心不免又縮了一下。她曾經服務過這類有錢家的人,十之八九都不盡如人意,因為這樣的人家渾身的銅臭掩蓋了人最基本的謙和。
就在她失神的當兒,惱人刺耳的煞車聲又在身邊響起,丁佩緹強抑心頭之火看著他,「請問又有什麼事?」
「妳還沒說妳是誰?」他露出毫無攻擊性的微笑。
「我是受雇來這里工作的。」丁佩緹簡短說明。
「噢?是嗎?」他又是一記微笑。
丁佩緹好奇地瞄他一眼,「你呢?你也是在這里工作?」
「我?」頓了頓,他笑容可掬地又騎著腳踏車溜走。
「這人真是奇怪,話沒說就溜掉。」丁佩緹小聲抱怨。
來到大廳門前即瞥見剛才出現的腳踏車,旁邊站著一位慈祥男子。
「妳好。」
丁佩緹不敢大意,必恭必敬的回禮,「你好,我是溫馨家庭援助中心派來的,我叫丁佩緹。」
「我是徐家的管家,溫森。」溫森和善地自我介紹,「請進,我家少爺在家。」
「謝謝。」丁佩緹面露微笑頷首。
才走進屋里即听見一個男子的大笑聲,「我真的餓壞了。」
「你不是去送外賣,怎麼沒先喂飽自己的肚子?」德拉埋怨地道。
「原來妳也知道。」他仍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
丁佩緹走進屋里赫然發現,剛才一路上戲弄她的男子此刻正四平八穩地坐在餐桌旁,毫不客氣地對著她微笑。
「嗨,妳怎麼走這麼慢?」
劈頭就一陣嘲諷,丁佩緹強忍著怒氣,「你是騎腳踏車,而我是用兩條腿走。」
「說得也是。」他毫不在意她的怒氣,回過頭扯著喉嚨大喊︰「德拉,快點,我真的快餓死了。」
接著一個身材臃腫、手捧著食物的婦人,嘴里嘀咕地從廚房走了出來。「真的快餓死還會有力氣催人。」
徐浩鎮嘻皮笑臉地咧嘴一笑,「不這樣說,妳會這麼快端出東西?」
溫森來到他身旁,「少爺。」
少爺?丁佩緹差點沒當場昏厥,他就是雇主徐浩鎮?
「這位小姐是溫馨家庭援助中心派來的。」溫森在一旁仔細解釋。
徐浩鎮放下口中的食物,抬眼審視著丁佩緹,「相信中心負責人已經將我的需要說得很詳盡吧?」
「是的,我很清楚。」
他是她的雇主,她總不能以下犯上吧?口氣自然要盡可能溫和。
「很好,就聘用妳。」他倒是很干脆。
最樂的莫過于德拉和溫森,德拉掩不住興奮挪動龐大的身軀到丁佩緹的面前。
「妳好,我是德拉,負責他的胃。」回頭笑眼瞟了徐浩鎮一眼,隨即又將目光挪回丁佩緹臉上,「不過從今以後,我也會負責妳的胃。」
「我要提醒妳──女人是一種容易發胖的動物,以德拉的手藝,小心妳會面臨減肥的困擾。」
徐浩鎮沒來由地冒出話。
德拉不以為意地微笑,「別听他胡說,以妳的體型看來屬于縴瘦不發胖的那種,所以別擔心。」
「還是小心為妙。」徐浩鎮意態優閑地提醒。
「少爺。」德拉回頭瞥了徐浩鎮一眼。
溫森連忙插進來打圓場。「丁小姐,妳別介意,我家少爺就是喜歡開玩笑。」
「噢,我知道。」丁佩緹呆立怔愣。
這家人不似其他有錢大戶人家的嚴謹,徐浩鎮與僕人之間的相處頗令人訝異,他們之間不似主僕關系,倒像家人和朋友般親密。
徐浩鎮將面前的盤子往前一推,「我吃飽了。」隨即起身來到丁佩緹的面前。
丁佩緹這才發現他好高,她必須仰著頭才能迎視他的眼。
「妳今天就可以正式上班嗎?」
「可以。」她早有隨到隨上班的心理準備。
「很好,妳跟我來。」
徐浩鎮不在意地握住她的手。丁佩緹被他強力硬拽著走上二樓,走沒幾步他突然停住腳步低頭看著溫森,「你剛才的借口真的爛到極點,下一回要想點讓人容易信服的借口。」
溫森傻愣住,德拉則忍不住掩嘴大笑。
第二章
跨進這家的大門不到十分鐘就莫名其妙被拉進另一間房間,丁佩緹真的很想甩頭離開,但是看在錢的份上……她暫且強忍下這口氣,誰教「錢」是她這輩子的致命傷!
徐浩鎮轉身關上房門。
丁佩緹怔怔地看著他,不知他為什麼要關門?
倏然想起許多曾經遭到雇主蹂躪的新聞,不禁讓她恐懼萬分,膽戰心驚地往後退了兩步,眼楮慌亂地梭巡可以自衛的武器。
他緩步來到她的面前,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捏皺的紙張問道︰「妳應該看得懂吧?」
丁佩緹松下戒心向前走了一步,低頭瞅著他手中的紙,「這是什麼?」
徐浩鎮不由分說地將紙張塞進她的手中,「是我從會議室里『模』出來的。」
「模?是偷吧?」丁佩緹不留情面地糾正,
「好吧,隨妳怎麼說都行,我只想知道上面寫什麼?」他無所謂地聳聳肩。
丁佩緹瞥他一眼,將手中的紙張攤平。「沒什麼,只是建議要如何整頓業務,並重新加強內部管理的要項。」
「就這樣?」徐浩鎮半信半疑。
懷疑她的閱讀能力?
「不信你不會自己看。」她滿不在乎地睨他一眼。
徐浩鎮皺起雙眉,黑眸一瞇迸出冷冰冰的寒光,不禁令人頭皮發麻。「要是看得懂,我何必花錢請妳。」
丁佩緹頓時啞口無言。
月麗姊已經解釋過他會說國語卻看不懂中文。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連忙道歉。
「哼。」緊抿的嘴無形間透出一股淡漠。
丁佩緹可不想上班的第一天就搞砸了一切,小心翼翼瞅著他的臉。「還有什麼需要我為你服務的?」
「目前沒有。」徐浩鎮凝眉陷入沉思。
他那冰封般的臉色令她不敢再開口,只能悄悄地研究他的表情。此刻他的表情看起來遙不可及,甚至深沉得令人模不著邊,全身散發的陰沉和冷靜是她從未遇見過的。
他突然看著她,「妳……妳說妳叫什麼名字?」
年紀輕輕就患了健忘癥?
「我叫丁佩緹。」不敢造次,她以和悅的語氣報上名。
「丁佩緹。」他喃喃低語︰「丁佩緹,現在年輕的中國人是不是不再尊重長輩?」
這下可將她問倒了。二值……t垣……」
一道不解的目光射向她,「很難回答?」
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丁佩緹面有難色地緊揪著蛾眉,「的確很難回答,我總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吧,這樣太不公平。」
「這話也對。」
沒錯,爛柿子堆里總能找出一兩個好柿子。
他的表情瞬間變幻莫測,令人無法捉模。「你怎麼突然問這種怪問題?」
徐浩鎮突地露齒一笑,眼中閃現著淘氣的光芒,「沒什麼,只是好奇。」悠然地轉身抓了一條浴巾,「我先沖個澡,再跟妳討教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