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懂,我會記住。」呆怔地望著他。
「別再說妳懂、妳知道,一起坐下吃飯。」他像一位尊貴威嚴的國王般下令。
吳恩秀連忙拉開椅子坐下,靜候他開動。
他拿起筷子夾了面前的菜送進嘴里,眼底閃現驚訝的光芒。
吳恩秀睜大眼楮注視他臉上表情變化。
「現在的女孩會有這種廚藝?」
「是好還是不好?」她的一顆心緊張的狂跳。
「當然好,妳的廚藝足以令外面的廚師黯然失色,以後我會每天回來吃飯,一餐都不會錯過。」柯俊書贊不絕口,捧起飯碗,埋頭扒飯。
看著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她終于寬心,她可以安然保有這份工作了。
用過晚餐,他手捧著書靜靜地坐在客廳一隅,伴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
吳恩秀不敢打攪他休憩,收拾廚房、洗完碗,悄悄地走進她的房間。
她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幻想著他的一天。
在醫院,他一定是個和藹可親的醫生,要不他為什麼總是無法準時回家呢?
以前听長輩笑談,嫁給做什麼的都比不上做醫生娘辛苦,因為模不清丈夫何時會回家,回家後又不能擔保他一定會睡在身邊,只要病人上門求診,再晚都必須起床。
現在想想,長輩的話不無道理。
倏然響起一道門鈴聲,在寂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吳恩秀急急從床上跳起沖出去開門,卻撞上矗立面前的一堵高牆--柯俊書的背,她驚慌得連忙往後跳開。
「對不起、對不起。」
柯俊書沉默地瞥她一眼,無奈地搖頭,伸手扭開門。
「柯醫生。」
門外站著一位男人,瘦削的臉龐有一雙深凹的眼眶,最令人難忘的是那憂郁且感激的眼神。
「請問你是……」柯俊書記不起這號人物。
男人羞澀地猛點頭,「前兩天我有一位同事不小心從平台摔下來,是你救了他一命。」
「喔,我記起來了,你是那位工頭!你的同事應該醒了吧?」柯俊書犀利的目光流露出一絲欣慰。
「醒了,謝謝你。」工頭局促地低頭注視著自己鞋子。
吳恩秀越過柯俊書瞄了此人一眼,在柯俊書身邊壓低聲音說︰「柯醫生,是不是應該請人家進屋里?站在門口講話很不禮貌。」
柯俊書瞥她一眼。
吳恩秀自知不該越權多嘴,連忙往後退了一步。
柯俊書將目光移回工頭身上,「你特地跑來找我,一定有事吧?」
「這、這……是有點事。」工頭吞吞吐吐的。
「進來吧。」柯俊書拉開門讓出路。
堡頭低著頭跨進屋里,無意問瞥見站在一旁的吳恩秀,「妳好,柯太太。」
吳恩秀心口猛地一收,一片紅雲火速暈滿整張臉,「你誤會了,我不是柯太太,我只是柯醫生的管家。」
「很抱歉,對不起。」工頭連聲歉意。
「有什麼話進屋里說。」柯俊書領著工頭走進屋里。
環視四處一塵不染光可鑒人,讓他第一次敢放心大膽請客人進屋。
「坐吧。」柯俊書殷勤招呼工頭。
吳恩秀禮貌地為工頭遞上一杯茶,「請慢用。」
送完茶她即轉身溜回自己房間,關門之際捺不住好奇心驅使,特地留了一條細縫,她知道偷窺是不好的行為,但她忍不住……
「你找我有什麼事?」
柯俊書率先開口,打破尷尬不安的氣氛。
「我……」工頭面有難色的用力吞口水,顫抖地從身上拿出一包紅紙袋,「這是我們全體同事的一點心意。」
「你這是……」柯俊書臉上的神情出現細微的變化。
堡頭羞愧低垂著頭,「我們是一群生活拮據靠勞力賺錢的工人,我們知道這一點錢不夠,可是我們的能力只能湊到這麼多,請你收下。」
柯俊書的臉色逐漸平靜,「我記得你說那位受傷的同事家境不是很理想,妻子是位智障,兒子是個弱智。」
「沒錯,他住院的這段期間,我們大家會盡全力幫助他,直到他康復。」工頭困窘地低著頭。
「很好。」柯俊書微笑,收起面前的紅包,「我收下了。」
堡頭神情激動看著他,「你真的不嫌少?」
「這怎能嫌少,這是你們全體的心意,我收下。」
「太好了,謝謝你,醫生。」工頭泛著激動的淚光。
「好了,回去好好照顧你的同事。」柯俊書誠心交代。
「我們會的,一定會!」工頭連忙起身,朝柯俊書做個九十度的鞠躬,「非常謝謝你,打攪了。」
柯俊書面露微笑起身,送客至大門口,「你慢走。」
在房間里的吳恩秀被眼前目睹的一幕驚得怒火陡升,此時才頓悟,原來稍早前的想象是幻覺和假象,醫生的高收入除了醫院的薪俸之外,還另有財源。
最令她氣憤的是那位工頭看起來已被沉重生活壓力逼得喘不過氣,況且他口中那位受傷的工人,有個智障妻子和一個弱智兒子,生活更是堪慮。
送走工頭,柯俊書轉身即見一張氣得扭曲的嬌顏迎視著他。
「瞧妳的表情--好像在生氣?」
「我是在生氣。」吳恩秀毫不思索直話直說。
「好好的怎麼突然生氣?」
柯俊書挑挑眉若無其事說著,轉入客廳。
吳恩秀氣呼呼緊跟其後,「你為什麼要收那個人的紅包?」
柯俊書頓了腳步回頭怒瞪吳恩秀,「收紅包就收紅包,還要原因嗎?再說是他自己送上門,又不是我逼他。」
「你的良心在哪里?那種血汗錢,你居然還能面不改色收下?」吳恩秀一反之前柔順模樣,滿臉通紅的理論。
這下將柯俊書逼火了。
燃火的雙眸直視進那雙進出不甘示弱火花的雙眸,「妳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其他的事少管!」
他臉色丕變走進房間,砰的一聲將門甩上。
留下一臉愕然又氣呼呼的吳恩秀。
第三章
經過昨晚一事,她覺醒了。
原來她的雇主並不是她想象中善良的醫生,而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
沒有同情心、沒有憐憫心,眼里只有紅包。
氣歸氣,怒歸怒,就如他所講的,她只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好了。
她早上起來弄了一份早餐就刻意回避他,著手做自己的事,不再跟他多說一句話,甚至不願多看他一眼。
「恩秀。」
低沉充滿磁性的嗓音飄進她耳里,她咬牙深深吸一口氣,決定來個置之不理。
「恩秀--」這句叫喚已帶著不耐煩的怒氣了。
吳恩秀只得不願又無奈地暫時丟下手邊的事,奔至客廳。
「什麼事?」
柯俊書挑眉看著她,「今晚我無法準時下班,妳自己先吃飯別等我。」
「喔。」吳恩秀低著頭,有意回避他的目光。
柯俊書從她輕輕顫動的身體看出她潛藏的憎恨與怒氣,他不由得皺起雙眉。
「不愉快的事情可以直截了當說出來。」
她心一驚,表情依然不變,「沒有啊。」
「真的沒有?」柯俊書輕笑。
她站在原地,柯俊書卻故意慢慢地靠近她,近到幾乎可以听到她心跳加速的聲音。
「妳說謊,我們相處雖然只有三天,但是我看得出來妳不高興。」
吳恩秀吃驚地抬頭凝視著他,他唇邊的微笑溫柔極了,就連他冷酷的黑眸也散發溫暖的親和力。
她的緊張逐漸紆解,羞怯地抿嘴,「其實也沒什麼不高興,你多心也多疑了。」
「是嗎?最好真的是我多心、多疑。」他的視線在她臉上緩緩游移。
「事實就是如此。」她第一次勇敢地回頂他。
他張嘴大笑,「對嘛,說話時要理直氣壯,不要像古時候的女人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