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汐荷輕笑了聲,隨即靈巧地閃過禹然晰,低著頭繼續踢著地上的小石子。「腳長在我身上,我愛去哪里就去哪里,沒人管得著。」
「真是個任性的女孩。」禹然晰忍不住笑諷。
白汐荷轉頭怒瞪著他嘴邊的笑意,「愛管閑事的自大狂!」
禹然晰繼續跟著她。「我听弄潮說……」
「說我無家可歸,是不是?」白汐荷一臉淒涼的笑。「放心,本姑娘還不至于落魄到無家可歸的地步,只是看我要不要去住而已。」
夏弄潮根本沒說她無家可歸,他只是想知道她對自己父親白敬業的看法罷了,卻意外得知她現下無家可歸。「我相信你的說法。堂堂一番組的大小姐,怎麼可能沒地方住。」禹然晰笑著附和。
說真話,他至今還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追出來,她有沒有地方去和住都與他無關,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重視此事。她雖俏皮卻不失純真,那種氣質立刻像股魔力般吸引著他;最令他不解的是,那竟然激起他多年來幾乎要遺忘的感覺。他願意放棄「有趣」這種說法,寧可說是「動人心弦」。
突然,白汐荷停下腳步裹足不前,低頭凝思。雖貴為堂堂一番組的大小姐,但她這會兒還真的不知道該到哪兒落腳。她勉強擠出一抹笑並甩甩頭,「我就不信天下之大,會沒有我容身之處!」隨即又邁開腳步往前走。
禹然晰學著她將雙臂交叉置于胸前,半帶著嚴肅、半帶著戲謔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也這麼認為。」低聲說出這句話時,他不由得心頭一怔。她乃鼎鼎大名一番組白老大的女兒,會沒有去處?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不過她臉上稍縱即逝的抑郁又是什麼?這頗令他納悶。
于是他悄悄地尾隨其後,欲一探究竟。
走了沒多久,他看到她走進一家五星級飯店,但才一眨眼的功夫,又看到她垂頭喪氣的走出來。
他又默默地跟在她身後,見她又走進一家飯店,但又是同樣的情形——垂頭喪氣的走出來,之後她一家換過一家,但都是相同的結果。最後只見她神情頹喪地坐在路邊,以雙臂環抱著頭,仿佛在抵擋入夜的刺骨寒風。
禹然晰猜不透這是為什麼,難道沒有一家飯店肯讓她留宿?
他悄悄地來到她身邊,陪她坐在路邊。
白汐荷驚訝地瞄了身邊的人一眼,「是你!」
「怎麼了,為什麼沒有一家飯店肯讓你留宿?」禹然晰沒理會她的愕視,徑自問道。
「不要你管!」白汐荷倔強地嘟起嘴、閉上眼楮,低頭繼續埋在雙臂中。
禹然晰立刻譏諷的笑道︰「說出去也不怕會笑掉人家的大牙,想你堂堂一番組的大小姐,居然會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
她猛然抬頭注視著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美眸瞬間轉為抑郁不樂。「不是沒有一家飯店肯讓我住,而是我沒帶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文件,他們都認為我根本不滿十八歲,所以才不讓我住。」
「原來他們都認為你未滿十八歲!」禹然晰恍然大悟的看著她。一張宛如長不大的女圭女圭臉,又是一身中性打扮,「也難怪。」好不容易暫時抑制住的笑意,因話一出口又忍不住爆發。
「笑!這麼愛笑,笑死你算了!」白汐荷心有不甘的大罵。
她惡毒的反應似乎更令禹然晰覺得有趣,「你說話一定要帶刺嗎?」
「不愛听最好,你大可以立刻從我面前消失。」白汐荷毫不在乎地道。
禹然晰見她刻意擺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他也不想再自討沒趣,于是瀟灑一笑而後起身,「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你了。」
突然,白汐荷的美眸害怕他睜得圓大,她出其不意的從地上跳起來,雙手勾住禹然晰的手臂,甚至把頭埋進他的臂彎里。
禹然晰錯愕于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隱約中也感覺到她的顫抖和焦急不安,所以他只是靜靜地站著不動。
突然,由旁邊沖出來一個穿著西裝的男子,領著一群人從他倆面前走過,穿西裝的男子命令其他人︰「仔細找,一直到找到小姐為止。」
白汐荷全身顫抖個不停,因害怕而瑟縮在禹然晰懷中,禹然晰終于明白她躲躲閃閃的原因,便伸出雙臂似保護般環住她,不讓搜尋她的人看到她。
直到這群人呼嘯而過,禹然晰才低頭瞅著懷中的白汐荷。他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他們走遠了。」
白汐荷從他懷里偷偷抬頭環顧四周,確定那一票人已經漸走漸遠,她才松了一口氣,又愕然發現自己正恬不知恥的緊貼著他的身體,她連忙驚慌地推開他。「對不起……」強烈的羞怯感立即教她漲紅了臉。
她不經意的緊貼深深震撼了他、觸動了他那股排山倒海而來的情緒,激得他心煩意亂。他屏息望著她的清純與驚慌失措,「那些人是一番組的人?」
「嗯。」她點點頭,神情變得局促不安。
這一刻,她一點也不像剛才張牙舞爪、時時不忘攻擊的小野貓,倒像是只被遺棄街頭的流浪兒,讓他心生不忍的對她伸出救援的手。「你累不累?」
她不語,眼神小心翼翼地注視著他、評估著地。
他讀出沒說話的她黑眸中充滿的質疑,不禁擠出一抹莞爾的笑,「我沒有惡意,只是看你一臉疲倦,猜想你現在一定是又困又累罷了。」
剎那間,她釋然地露出一抹嬌俏的笑,「我現在不止又困又累,還又餓。」
他聞言爽朗一笑,建議道︰「走吧,我先請你去飽餐一頓,然後再帶你找一家飯店,讓你好好的休息。」
白汐荷听他這話心里自然大喜,但是又听他說要帶她去找一家飯店,不由得想歪了,「你要帶我去飯店?你以為我是一個會隨隨便便跟男人上飯店的女孩嗎?我雖然是黑道大哥的女兒,但——」
禹然晰無奈地仰起頭,伸手捂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噓,你別忘了現在夜深人靜的,你這一嚷嚷,就算你不顧自己的名譽,我可得顧顧自己的名聲吶!再說,我只對身材火辣的女人有興趣,像你這種如同干扁四季豆的女孩我可不愛。」
吧扁四季豆?白汐荷的雙眼瞬間睜大如銅鈴般瞪著他,想也不想使張嘴狠狠地咬上捂住自己嘴巴的大手。
禹然晰吃痛的大叫,立刻以一只手握住自己因被咬而紅腫的手,怒瞪著白汐荷。「你恩將仇報!」
「我只是在教你別忘了紳土風度,有風度的紳士是不會當著女孩的面批評她的短處的。」白汐荷理直氣壯地說。
「你……」禹然晰氣得咬牙切齒,而後卻冷冷—笑,「原來你也知道自己的短處啊,干扁四季豆小女孩。」
「你……」白汐荷怒沖沖的剩著他,直覺眼前這個男人簡直是可惡至極。捺不住心里被點燃的怒火,她掉頭欲離開,不想再看到這個處處今她冒火的男人。
禹然晰仿佛知道她一定會氣得掉頭離開似的,故意在她身後冷諷︰「狂傲的小野貓,說不過人家,氣得要逃跑了是不是?」
白汐荷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氣急敗壞的跺著腳繼續往前走,嘴里不住嘀咕著︰「自大豬,我真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塊,再丟到大海里喂魚。」
「一番組的人,你們要找的大小姐在這里!」禹然晰突然對著幾乎空無一人的大街吼道。
白汐荷頓時煞住腳步,瞠大驚愕的雙眼,頭皮瞬間發麻。她怒不可遏地旋身瞪著他,氣呼呼的又踩回他面前,「可惡的家伙,你到底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