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又是一夜輾轉難眠,安戚炫苦惱地坐在房間里,心忖︰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只怕有一天他會崩潰。
在傅歡歡眼里的他只不過是個擁有財富且欺凌弱小的人。如今,她已經發現了事實的真相,她口中的總裁就是和她相愛縫縫的他——安戚炫。
他能想像傅歡歡此時的悲痛與沮喪。回憶起第一次帶她到海邊的那天,她因為無法拒絕他荒謬的婚約而神情黯然,那臉上的灰暗他依然記憶猶新。
昨天他看到她眼中的憤怒、絕望,心痛得全身顫抖。
當初他堅持要這樁婚姻,一方面是因為她長得和奕奕太像了,再來就是擔心等他三十歲生日那天,令人心驚膽戰的魔咒會應驗在自己身上,他要為自己留下一條血脈。兩個自私的理由,迫使他以傅經義財務上的疏失為由,要挾傅經義將傅歡歡嫁給他。
然而,在他和傅歡歡相處的短暫三天里,他卻發現了自己對奕奕的感情並不是真正的愛,那只是一味的寵溺。而奕奕更因此而不斷地要求他達成她心中所願。
暗歡歡則完全不同!她從不要求他任何事。還為他下廚洗手作羹湯,處處關心著他,讓他感覺到一份溫馨,更重要的是讓他有「家」的感覺。
那是他從小到大最渴望的幸福。他一直不了解什麼叫作「家」的感覺,每天從公司回到家,他總是被冷冷清清的空虛感給包圍。
或許就是因為如此,奕奕的瘋狂和活潑為他帶來了另一種不同的感受,令他迷戀不已。也許,自己就是因為太過害怕再回到以往那冷清孤獨的日子,所以才會那麼珍惜著和奕奕在一起的每一個日子,更誤以為那種感覺就叫。
然而歡歡不一樣,她的恬靜開啟了他心靈里的另一個空間,她不索取回報的付出深深感動了他,那—份溫馨情感一直甜入他心中。
他終于明白了什麼叫。如果他失去了歡歡的愛,他相信不必等到魔咒應驗的那一刻,他便已如同行尸走肉般,徒剩一副空軀殼。
安戚炫神情頹喪地仰頭望著天花板上的浮雕,雙手插進褲袋里,思索該如何挽回心中渴望的那份愛。
無意間,他瞥見桌上的安全帽,不由自主地踱至桌旁,聚精會神地凝視著安全帽好一會兒,手輕撫著帽盔,仿佛模著傅歡歡的臉頰。雖然只是短短的三天,對他來說卻是一輩子的幸福。
為了自己將來的幸福,他要和歡歡一樣,勇敢地面對一切。歡歡都能為了要和他長相廝守而勇敢地走進公司,面對荒謬無稽的他,他為什麼不能和她一樣呢?
安戚炫頓時豁然開朗,興匆匆的沖出房間。「備車!」他一邊急切地沖下樓,一邊喊著。
手下們都被安戚炫突兀的舉動所怔愕住,但是仍立即反應過來。動作迅速地備好車子。
安戚炫匆匆坐上車,「到傅經義家。」
手下又怔了一下。「又要去傅經義家?」
昨天才載總裁到傅經義家門口,但他只是駐足了一會兒,隨即折返,這會兒他又決定到傅經義家?安戚炫的決定令手下們納悶,但也只能遵照他的指示辦理。
車子再次來到傅經義的家門口,安戚炫匆匆地推開車門,逕自來到傅經義家門前,。這一次,他不再猶豫,立刻舉起手,拍打著傅歡歡家的木門。
「誰呀?」傅經義很快地出來應門。當弛打開大門發現安戚炫赫然出現在他家門口時,他錯愕得大吃—驚。「總……總裁,您——」
安戚炫見到傅經義,下巴僵硬的線條瞬間柔和了下來,「傅經義,打攪你了。」
安戚炫的溫和令傅經義驚惶得不知所措,「您是來找歡歡?」
他察覺得出安戚炫和歡歡之間有著非比尋常的關系,但昨天和歡歡從公司回來後,歡歡便—直沉默不語地眼淚直流,令他也探不出一點蛛絲馬跡來。
「不,我今天來是要找你的。」安戚炫說明來意。
「找我?」安戚炫的回答頗令傅經義訝異。
「是的,方便進屋內談嗎?」安戚炫指著屋子。
「可是——我家寒酸,只怕不適合您。」
「沒關系,我只是要將話說明白而已,話一說完,我就會離開。」安戚炫面帶真誠的微笑,誠懇地注視著傅經義。
暗經義察覺出他的堅持,「好吧,只要您不嫌棄,請進。」
溥歡歡早听到大門傳來的敲門聲,正質疑著會是誰這麼早栗她家。她悄悄地從里面偷偷瞄向大門外,當她發現來人竟是安戚炫時,微微一怔。
他為什麼會親自上門?
隨即看著他跨進大門,似乎堅持要進入屋里,她不由得揣測安戚炫的動機和目的。難道他是準備以總裁的身分再來壓迫父親?
眼看著他就要走進屋里,傅歡歡很快地閃躲至布簾後面靜觀其變……
「總裁,請進。」傅經義拉開紗門,請安戚炫入內。
安戚炫—踏進屋里,便發現傅家和傅歡歡所描述的一樣,簡單的木制家具,—張折疊桌子是飯桌,一切雖然簡單,卻處處—塵不染。
「請坐,我去倒茶。」傅經義慌亂地說。
「不用了,我來只是有些話想說,說完我立即離開。」安戚炫的臉上始終保持著笑容。
暗經義站在安戚炫的面前,絲毫不敢造次。「傅先生,你也請坐,今天是在你的府上,不是在公司里。」安戚炫以溫和的語氣說著。
暗經義在他的對面坐下來,心中始終訝異于安戚炫臉上的笑容,「總裁,是什麼事讓您親自跑一趟?」
「是這樣的。」安戚炫驀然起身,無意間瞥見布簾下露出的一雙腳,他知道傅歡歡就在布簾後面。「當初我們曾經約定過,只要找到黃仁成,便立刻取消我和歡歡之間的婚約。」他鏗鏘有力地說著。
暗經義震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焦急地追問︰「是不是有黃仁成的下落了?他現在人在哪里?」
「不只是有黃仁成的消息而已,他還被送進警察局了。」安戚炫坦白告訴他這個消息,突地轉身面對傅經義,「也就是說……我和歡歡之間的婚約取消了。」
「這……」傅經義不知該做何反應才好。
「請你轉告歡歡,就說這個婚約已經取消。」安戚炫慎重地再次囑咐。
暗經義面有難色地點頭。
「會的,我會轉告歡歡的。」
「話既然已經帶到,我也該告辭了。」安戚炫毫不留戀地轉身準備離開,走了兩步,他忍不住回眸著著布簾下的一雙腳,傅歡歡似乎沒有出來見他的意願,安戚炫只好忍痛地離開傅家。
站在門簾後面的傅歡歡不禁攢眉蹙額。安戚炫的每一句話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卻還是猜不透他的動機和目的,他為什麼要在此時取消她和他的婚約?
取消這無稽荒謬的婚約,原是她最大的心願。
她原以為取消這段婚約便可以與安戚炫攜手同心,但如今這一切對她已經沒有任何的必要和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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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歡歡從門簾後面走出來,傅經義才發現原來傅歡歡—直躲在門簾後面。
「歡歡,我想我不必再重復總裁說過的話了吧?」他相信歡歡絕對已听得清清楚楚。
暗歡歡沉默地點頭回應傅經義的問話。
「在這之前,我可以不顧自己將會坐牢的風險支持你的作法,但是如今我卻擔心……歡歡,總裁決定取消婚約,而你……」傅經義不禁憂心忡忡,他並沒有老眼昏花到看不出歡歡和安戚炫之間的暖昧情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