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魚姬 第33頁

作者︰決明

淨土?還真敢說。

「哥哥之所以現在任由你摟緊而沒推開你,是怕後頭那條龍子會忍不住拔劍相向,砍你泄憤,我擋在你面前,保護你平安無恙,你還說這種激怒人的渾話?」勾陳可是拿自個兒當成盾牌,杵在延維與負屭中間,這等苦心,她不感激便罷,也甭急著找死。

「他想砍我也不見得能砍著。」她延維不是軟柿子,怕他不成?!

昂屭由左手掌深處延伸的長劍已然出鞘,當延維嗤鄙說完「不見得能砍著」六字,長劍如蛇,刷地隨手腕轉動而飛竄撲面,繞過勾陳的肩,揚起火紅長發一繒飄舞,卻無損柔細紅發半根,劍氣劃破延維的耳殼,毫不留情地把小巧如扇貝的耳給砍成兩段,血,不住地流下來,溶入海水中,如墨遇水般暈開。

「好痛好痛——」延維捂耳叫疼,勾陳替她施法修復耳朵,並給負屭一記「請你忍忍,好嗎」的苛責眼光。

「你現在知道,他想砍你是件多簡單之事?」勾陳問她。

「你把這種野蠻人帶到我家干嘛?!」延維眼中還有淚,耳殼被削成兩截的疼痛,沒有隨傷口癒合而馬上忘光光。

「人家是來向你討回東西,還不快些雙手奉上。」勾陳收回手,白玉耳殼已不見血口。

「我沒拿他什麼東西,要雙手奉上啥?」

「我的記憶。」

「不在我這兒。」延維是龜縮在勾陳懷里頂嘴的,「我又不是吃記憶的獸,要你的記憶干嘛?!」

回嘴的氣勢是不錯,只是躲在別人胸膛里撂狠話,怎麼看都弱人一截。

「你不是把他的記憶變成了夢嗎?別胡鬧,還人家吧,今天就算你不還,他與小女仍是會在一起,那段記憶,尋回來是懷念,尋不回來也不會變成阻礙,你懂嗎?你拆散不了他們。」勾陳輕勸著。

「拆散不了,我也不想成全呀。若如你所說,他和那條仍會在一起,有沒有記憶都沒差別,那很好呀,他們繼續去相親相愛——離開我的淨土,愛怎樣如膠似漆全由他們去,何必非找回不可?」延維語氣酸溜溜。

「那是他們相愛過的點滴,從哪一天開始心動,到哪一天決定廝守,其中又遇過哪些風雨,經歷了哪種離合,不管記憶是酸苦多一點,或是甜蜜多一些,你不能替他們做決定是否應該遺忘或保留。」

延維噘高紅艷艷唇兒,不發一語,像個听訓的孩子,不甘不願的那種。

「你連他們是誰都記不住了,破壞他們的恩愛又有何意義呢?他們今日取回東西就走,你沒有損失,日後不見得有機會再相遇,你看不見他們卿卿我我,听不著他們耳鬢廝磨……」勾陳故意將她推出懷里一臂之遠,以身為盾的姿勢已不復見,此時若負屭再揮劍,可沒有肩膀能再替她阻擋,方才削了耳殼,現在足以削去一截腦袋,讓人瞧瞧她腦子里裝了多少又臭又硬的固執腦漿。

貝陳的言語,不及他的行為來得有恫嚇力,延維見他退離一大步,馬上想巴回他胸口藏匿卻失敗,面對殺氣騰騰的冷顏負屭——他一手抱魚姬,一手利劍仍在握,蠢蠢欲動——她是很擅長破壞他人戀情,只消動動小嘴,耍些小手段,但可不代表她擁有與人以武力廝殺的強大力量。

使詐,負屭非她對手;論武,她只有淪為待宰俎上肉的份。

昂屭一臉只要「只要你敢羅嗦半句或搖頭,立刻要你腦袋落地」的陰狠模樣,勾陳又一副愛莫能助的旁觀姿態,她若識時務些,就該快快恭敬諂媚捧上負屭要的部分記憶,來換取自個兒小命無虞,可她哪甘心?

她從來就不是被人欺壓後只會默默垂淚的弱者,越是逼迫她,她越硬頸地想反抗想頂嘴想報復!

延維雙拳掄緊緊,站在原地,眸光倔強任性,飛揚的柳眉間,淡淡蹙折嵌在那兒,她盯向自己光果足掌,不眨眼。

「延維妹妹,考慮得如何?」勾陳催促著要個答案,他是很有耐心等,但他不認為負屭有。

「我……」延維蠕唇,才一字,又咬住下唇,咬住聲音,靜佇不動。當她再度抬頭,艷眸瞬間閃逝過一抹紅光,她突地躍起,足下巨大且頎長的陰影入颶風掃向負屭和魚姬,速度快如蚺蛇撲食獵物的狠勁,教人反應不及。

昂屭和魚姬尚未能瞧清楚朝他們橫掃而至之物為何,負屭抱起魚姬迅速閃過,殊不知卻跳入另一個陷阱——

「我延維不是被人威脅恐嚇長大的!」她開口,沒有示弱氣短,帶著冷笑,以言語為術,清晰鏗鏘。「你們真如自己以為的相愛嗎?那可不見得,我看多了,嘴上說愛愛愛,一遇著危險或意見相左,還不是兩人像野獸互吠互咬得遍體鱗傷,說個情呀愛的有多簡單,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你們搞不清楚狀況,我來幫你們弄個清清楚楚,在我的游戲里,好好去厘清現實吧,經歷過的恨意,再重溫一次,會不會變得更深……」

延維話語未斷,為躲避黑影襲擊而飛躍至上空的負屭及魚姬,已被兜頭籠罩的一團紫煙包圍、吞噬,紫煙驀地縮小再縮小,直至變為一朵牡丹花盛開的大小才停止,而包覆於紫煙中的兩人卻不見跡影。

「又玩這招?」勾陳不是頭一回看見延維使出這套把戲,只是來不及叫龍子提防……好啦,是來不及,加上一點點的不亦樂乎。

那團吃人紫煙,是延維最擅長的迷幻虛境,目前看似花朵般大小,實際上里頭卻是無止無盡,難以想像的迷宮一座。它沒有固定形體,每個進入內部的人,所看見的景致全然不同,它極可能幻化為仙境,教人流連忘返,寧願受困於內,永遠不得離開亦無所謂;它也許會成為幽暗地獄,充滿妖魔鬼怪,灼熱的火焰,刺骨的寒冰,利石滿布的崎嶇地勢……越是極力想逃,越是找不到出口,被禁錮的恐懼和焦慮,足可將人逼瘋。

「那種丑戲,困不住龍子。」勾陳提醒著延維。她真蠢,暫時把負屭關進去,不過是更加激怒負屭,等他出來,她會死得更慘罷了。

「困不住,也沒讓他這麼容易逃離。」延維冷哼一聲,柔荑撫過細長青絲,無媚誘人。

「里頭又準備哪些壞東西等著『招待』小情人?」

「嘿嘿嘿……」延維嬌嬌壞壞地笑著,食指抵在微嘟紅唇上,示意不可說。

貝陳笑嘆搖首,「龍子若月兌身,準備動手支解你,也是你應得的報應,壞人恩愛之徒,活該成為箭靶被捅成馬蜂窩,我絕不會站出來替你說情或出力。」

延維伸手攬住貝陳的頸子,豐女敕紅唇湊上他垂落幾絲紅發的耳畔,咯咯輕笑並嬌喃︰「你才沒你說得這般絕情,你舍不得看我被人欺負,龍子揮劍相向時,你一定會救我,因為你很喜歡我,就像我也很喜歡你一樣……」

貝陳撥開交疊於脖頸後的縴美玉荑,拽進手里,制止她繼續在他身上放肆撫模游移,她十指的觸踫,激不起他任何火熱反應或哆嗦。

「你喜歡我,還是喜歡我的不幸?今天我若是幸福美滿,你大概不會多瞧我兩眼吧?」他微笑,說得雲淡風輕,一點也不以為忤的淡然。

這是彼此心知肚明的實情,誰都毋須假裝多清高,讓人誤以為彼此間的情誼是如何深刻。

「是呀,我最喜歡你這副好可憐好悲慘的模樣,明明很苦,還是笑著;明明想哭,又哭不出眼淚。你的故事我百听不膩,比任何趣聞笑談更好玩,你努力求死不得,活又活得渾噩自虐,我超級喜歡你,一見到你,我就覺得開懷無比,你身上全是我喜愛的味兒,我最喜歡你了——」延維湊上女敕軟臉頰,如貓兒般磨蹭勾陳的手背,一雙眸兒挑釁地睨他。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