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以他明明能強逼她就範,鑽住她的膀子便能拖她進房,憑她幾招花拳繡拳,真想反抗他也毫無作用,他根本不用強忍欲火,大可為所欲為,但他不,他只會齜牙咧嘴低猖,任由欲求不滿的火焰焚身,然後自己用力吸氣吐氣地壓抑下來。
不會以蠻力逼迫女人的男人,值得加分。
「你又怎麼知道她不討厭我?她告訴你的嗎?」
「嗯……」算是啦。
「她是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滿肚子壞水,她說的話,是真是假誰能斷定?她說她不討厭我,或許只是騙人的吧。」
「如果是她站在你面前,明明白白告訴你‘聞人滄浪,我一點都不討厭你’你也不會信她?」夢有些沮喪問。
「她會站在我面前,九成九是準備對我下毒。」聞人滄浪扯唇笑,在嘲諷。
「所以你會搶在她開口之前,動手解決她嗎?」
「會。」一看見她,他會毫不遲疑先扭住她的雙手,避免她再使小人手段,不給她任何潑撒毒粉的機會,至于她還想嗦吠些什麼,再听她慢慢說。
夢扁扁嘴,不怎麼開心她哪開心得起來?!他對于她的評語,沒有半句好話!說她滿肚子壞水、說她莫名其妙,甚至說再見到她也絕不會對她客氣!
這樣太不公平了嘛!她都已經……已經有一些些喜歡上他了,他卻仍不相信她。
真想當著他的面,撕下來假人皮,用自己的真實容貌去面對他……
「難道你誤會我與她有任何曖昧?」他以為她此時的失落源自于嫉妒。
「你沒有嗎?」
「我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說曖昧未免太可笑。」聞人滄浪不願意承認小妖女對他的影響可以稱之為曖昧,他只是時常會憶起她的模樣,不小心將春兒與她的身影交迭,當春兒說著話時,失神地听成了她的聲音……
「她明明就長得很美麗呀……」至少,她覺得阿爹阿娘生給她一張好可愛的皮相,她自己很滿意,也沒遇過哪人嫌她生得不好,她細眉疏淡濃適,唇薄美敕,臉頰似雪無瑕,打她踏進南城起,已經數不清遇過多少男人的調戲及戀慕眼光︰「我覺得,她比我美多了。」她自己夸獎自己,透過春兒的嘴說出來,反倒像是「春兒」謙虛地欣賞另一個姑娘。
女人欣賞女人,難得的美德。
「我並不認為你遜色于她。」聞人滄浪不同意她的妄自菲薄。
「不不不,我是真的覺得她比我美!」夢堅持說道。好啦,或許是她過度自豪了……
聞人滄浪難得露出淡淡笑容,好似她猛夸別個女人美的高貴情操令他莞爾。
他伸出長指,滑過她粉女敕頰畔,將一小繒散落的發絲勾著,緩緩撩回她耳後,當他指節觸及她玉凝般的耳殼時,他放慢動作,用著教人發麻的緩速,模著,目光不曾離開她的雙眼,深似黑潭的瞳心,也有笑意。
「從我眼中看來,你勝過她,你有一雙漂亮的眸子,而且你愛笑,不似她,總是張牙舞爪,弄獰了她的容貌,我不曾看過你皺眉生氣或是大聲咆哮,你是個好脾氣的姑娘,彷佛可以包容任何事物。」包括他陰晴不定的怒氣。她像是極具耐心的娘親,擁有海涵孩子任性胡鬧的溫柔性子,總是待在他身旁,不會轉身離去。
聞人滄浪每一句贊美,對夢都是一種打擊。張牙舞爪?她嗎?是在說她嗎?弄獰了容貌?還是她嗎?還是在說她嗎?她在他的眼中……這般差勁呀?
嗚,春兒,我討厭你啦!
夢完全忽略了,他說的那一些勝處,無關外貌,全是內在,屬于「夢」所擁有的內在。
聞人滄浪頭一次看到,有人越被夸獎,臉色越垮的,他懷疑他再說下去,她就要蹲到黑暗牆角去畫圈圈了。
「春兒,你這反應是喜極而泣嗎?」他抬高她的臉蛋,看她一副快哭的委屈模樣。
夢听見了比他方才那番話還要更打擊她的兩個字。
春兒。
她不是春兒!她不叫這個名字!她是夢!她是夢!
不要叫她春兒!
「……我有個小名,在我改叫‘春兒’之前,阿……爹娘喊我‘夢’。」她一個沖動,按住他擒在她下顎的右掌,月兌口而出。他的回應是淡淡揚眉,喃喃復誦︰「夢?」他將她的名字喊得好柔軟哦……
夢喜歡听見她的名字由他口中輕輕吐出來,她為此泛起微微哆嗦。「嗯,夢。只有你我兩個人在時,你可以都喊我的小名嗎?那、那會讓我倍覺親切……」她屏息,生怕自己流露太期待的神情而暴露出馬腳,教他心生懷疑。
「為何改名春兒呢,叫‘夢’挺不錯。」
「筆畫關系吧……」她胡調。大眼眨巴動著,不確定再問︰「可以嗎?」
春,夢,真是引人遐思的兩個名字。他默默在心里念了幾回,它很順口,夢,喊起來有種甜膩而虛幻的感覺。
「好,我以後就喊你‘夢’。」
她好開心,方才的烏雲一掃而空,太陽露臉出來。
終于有一樣東西不是冒充春兒。
他喊著的名字,是她的。
夢。
今兒個天清氣爽,午後微風吹得人昏昏欲睡,嚴盡歡月兌掉絲軟外裳,僅著一件小小翠綠肚兜和乳白色褻褲,平躺在榻上涼席,夢手執團扇,規律有序地輕搖,為睡熟的嚴盡歡招來清風,不讓燠熱打擾嚴盡歡午憩。直至夏侯武威進房,以眼神示意她將團扇交給他,夢善解人意地頷首,讓出團扇及床榻旁的位置,夏侯武威接續夢的工作。
一個高壯男人,手里拿著姑娘家的繡花小團扇,視覺上怪異無比,他不以為意,坐在榻旁,揚搖它,小小的涼風,撩動嚴盡歡鬢邊細軟的青絲。
敝人,明明每回都和嚴盡歡處得極度不好,惹得嚴盡歡跳腳生氣,卻在嚴盡歡看不見之時,他會靜靜陪在她身旁,用著復雜的神情凝觀她。
前幾日,他與嚴盡歡大吵一架,被嚴盡歡轟出房去,冷戰就此開打,夢知道,嚴盡歡拉不下臉來求和,但實際上她是希望夏侯武威能先放段,打破僵局。
看見夏侯武威到來,夢知道,兩人的冷戰應該到今日為止。
「小當家身體有些不舒坦,我要找大夫替她瞧,她不肯。」夢退出房之前,小小聲對夏侯武威說道,他點頭,表示明白,沒多說什麼,夢躡手躡腳,不發出聲響擾人,離開房間。
春兒真是好命,一整天的工作只有伺候好嚴盡歡,一旦有夏侯武威接手,她就整個空閑下來,無所事事,當初她會挑中春兒來易容,泰半也是為了這個原因,她可不想易容混入嚴家之後,首先得面臨做都做不完的雜務,她觀察許久,發現春兒是全嚴家中地位最高的小婢,加上春兒的身形與她相仿,假扮起來特別容易。
夢無事可做,想當然耳,再去找聞人滄浪玩,仔細算算,能相處的時間正一點一滴在消逝,她不可能永遠成為春兒,不可能永遠留在這里,她總有一天必須要回天魔教,她可不想白白浪費寶貴光陰。
與聞人滄浪在一塊兒的每一天,都會變成她獨一無二的寶物,供她日後慢慢回味!
若是她成為天魔教聖女,一輩子貢獻給天魔教,不能踫情沾愛,她便只能默默把他擺在心里,相處過往的林林總總,變成她所擁有的一切。
若她在聖女決選中落敗,她也要帶著充滿了他的回憶,一並入土。
夢飛揚著玫瑰般的笑靨,腳步輕快似蝶,巴不得插翅快快飛往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