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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護師 第17頁

作者︰決明

「你若遇上了一個教你舍不得她落淚的女人,你就會懂了。」秦關說。

好像,有點懂了。

舍不得她落淚,想要看見她的笑容,希望她永遠都能笑彎著眉眼……

尉遲義情不自禁撫模她的面頰,笑眯了他一雙總教人誤解為暴戾的眼眸,他低頭,在她耳邊輕吐,混著灼熱氣息,幾乎要燒傷她女敕薄肌膚。

「你真可愛……」

喃喃說著,像是悄悄話一般,不允旁人偷偷听去,更像是情話,聲音沉合迷人,她發誓,她听見自己腦門轟然爆炸的巨響,將她的思緒炸得尸骨無存,無法多做思忖考慮,只能發呆地凝視著他,他與她貼得好近,近到她以為……他又要吻她了。

他沒有。她竟然會失望于他沒有。他閉眼做了幾回吐納,像上回吻完她之後那樣。尉遲義知道自己要是再失控一次,絕對無法忍住,想要她的渴望,一天一天累積堆砌,只有更強烈增加沒有減少。

他不想嚇壞她。

「好好工作,偶爾偷懶沒關系,改天我再教你渾水模魚的彼倆。」尉遲義笑著模模她的頭,她梳綁著極為簡單的馬尾,大概是失去婢女伺候的巧手打扮,她只勉強能梳順這頭柔亮長發吧?他記得朱子夜也是一個不擅長打理自己的笨姑娘,他看過秦關為她做的一款特殊鈿夾,隨手一捉就能完成一個壁口形,他應該……去向秦關討幾個來給沈瓔珞用,沒有姑娘不愛秦關制作的美麗飾物,希望她不是例外。

沈瓔珞目送尉遲義離開,他才剛走,她卻已經想再將他喚回來……怎麼會這樣呢?自己是生病了嗎?臉頰好燙。為什麼心窩口跳得好急?鼓噪著莫名情絛……

就算早已看不見他的身影,她的眸光依然遠遠隨去,久久無法收回。

直到李婆婆出聲叫她,請她跑一趟酒窖去拿一小壇酒,她才回神,連忙應允,生怕被李婆婆瞧見她的不對勁,于是欲蓋彌彰地以小跑步方式去取酒。

酒窖里,彌漫著一股教她懷念的酒香。制酒世家,全宅子里總是飄散各式淡酒香。爹領著制酒師傅們的身影,彷佛正出現在眼前。沈瓔珞不由得放緩腳步,想藉此更沉浸在過往中,就算只是回憶,也好。沈家的酒窖,比嚴家更寬闊,一大壇又一大壇的陳年老酒;對酒擁有無限熱忱和堅持的爹親、制酒師傅們樂在工作的爽朗笑聲,好似重新回來了……

但,這里不是沈家酒窖。

這里出現了她在沈家酒窖不曾見過的人。

一個嫌酒窖悶臭而總是不肯踏進這里的人。

一個嫌蒸米燠熱難忍而不想揮汗如雨去學習的人。

一個嫌釀酒會弄髒他高價衣物而不願意撩袍去攪和的人。

沈啟業!

沈瓔珞瞠圓眸子,確定蜷窩在地窖一角的身影不是出自于她的幻覺,不禁捂嘴驚呼︰「大哥?」

第六章

沈瓔珞早該想到,嚴盡歡不會放過任何一只姓沈的家伙,對嚴盡歡而言,沈家大宅及兩兄妹全是她的囊中物,怎可能只賠本地留下她沈瓔珞而放過沈啟業呢?沈啟業告訴她,他被嚴家派出的護師給五花大綁架回來,過起非人生活,白天,有做不完的苦差事,夜里便只能窩在酒窖角落勉強入睡,全嚴家視他如敵,沒有半個人賞他好臉色看,想他一個風光大少爺,在自家府里呼風喚雨,誰膽敢叫他做雜務?別說是掃地,他連端茶水都不曾!

「難道……大哥你就是那個『姓沈的』?」沈瓔珞低喃,她就是曾被錯認,才會吃了許多苦,結果,嚴家人口中要惡整的「姓沈的」,是他?

「什麼姓沈的?」沈啟業一頭霧水。

「呃……听說,是小當家下的命令,要眾人不許讓『姓沈的』過好日子。」她所听聞的,也僅止于此,其余的,沒有人告訴過她,原來,大伙都知道嚴盡歡要惡整的人是她的親兄長,便瞞著她吧?

「該死的嚴盡歡!」沈啟業咬牙咬得牙齦發疼,咒罵那只外貌清純嬌美卻心如蛇蠍的女人︰「佔走我們沈家家產,還硬逼我們兄妹淪為奴僕,歹毒的嚴盡歡!」

「沈家家產並不是小當家佔走……」

「你說什麼?」沈啟業乍聞沈瓔珞尊稱嚴盡歡為「小當家」時就相當不滿,又听見沈瓔珞說出這番話,眸子含火,瞪向她。

沈瓔珞不畏懼地回視兄長︰「沈家是因為爹典當給嚴家,又拿不出取贖金,才會成為流當品,並不是小當家使壞佔走它。」她沒說的是,爹親沈承祖為的是他沈啟業才會散盡產業,沈家淪落至此,怨不得別人,若真要怨,該怨沈家子孫不肖。

「你竟然在替嚴盡歡講話?!」

「我不是替小當家講話,而是事實便是!」

「不要再叫她小當家!你是怎樣?當小婢當上癮是不?!笆願淪為嚴家下人是不?!堂堂一個沈家小姐不做,要做下賤丫鬟?!」沈啟業連日來的窩囊氣全爆發開來,朝著自己親妹咆哮,更推了她一把。

沈瓔珞好不容易穩住身勢,嗓音毫不見懦弱︰「我哪里還算沈家小姐?!你又哪里還像沈家少爺!大哥,看清現實吧……我們兩個已經不再富家兒孫,我們現在要靠雙手工作才能溫飽,那些錦衣玉食的奢華都過去了!」

「我和你不一樣!我沒有你這麼沒出息、這麼自甘墮落!我更不會眼睜睜看著沈家家業變成別人的!」

沈瓔珞覦向沈啟業的忿恨眼光,他一點都沒改變,即使,爹親已死、家業已敗、過往衣食無缺的生活早已逝去,仍不能改變沈啟業的偏執。千錯萬錯,皆是他人之錯,他半點責任都沒有……方才遇見親人的喜悅,霎時被潑了一桶冷水,教沈瓔珞渾身冰冷,她無言輕嘆,取了李婆婆要她拿的一小壇米酒,旋身便要走。

「瓔珞,等等!」沈啟業喚住她,不待她回首,忙不迭續問︰「你現在住哪里?我若有事想找你商量,也好有個方向去。你不會同我一樣,是睡在柴房工寮之類的地方吧?」

「我睡在西南側的園舍,那兒有楝位在小池上的竹屋,我就住那兒。」她沒停下步伐,踩著酒窖台階上去。

「哦!」西南側園舍?大概是同一大群婢女一塊兒窩著睡的小小房舍吧。

沈啟業沒再挽留她,更沒有像她一見到他時便關心地詢問他的情況是否安好,他甚至不在意她這個妹妹在嚴家的生活如何,一直到現在,他仍在她身後咒罵嚴盡歡、咒罵該死的酒窖、咒罵失去的沈家家產……

那憤恨的口吻,好些回里,她听見過,當他與爹親爭吵時,就是揚著這般可僧的聲調,質問著爹親為何不給他更多更多更多銀兩……

沈瓔珞加快離開的步伐,恨不得能健步如飛地逃離沈啟業、逃離曾將她摯愛的爹逼迫到發怒昏厥的刺耳嗓音!以前,沈啟業只要踏進家門,帶回的都不是歡笑喜悅,而是貪得無厭的索討,無論爹那日心情多好,一見到他,就知道隨著沈啟業回來的,不只是凝重的氛圍,還有他又欠下多少債務的青天霹靂。為什麼此時的她,同樣感覺到與當時相仿的不安?

是酒窖太冷,引發她打起吵嗦,還是……

沈瓔珞無法解釋那股寒意從何而來。

腦子里唯一盤旋著的,是爹親最終遺言!

家門不幸……生出這種禍害,連累家人也就算了,就怕他為了錢財,做出天理不容之事……

嚴盡歡仰躺在廳上長椅榻,婢女春兒以絹扇在一旁為她招來清風,驅散熱意,她曲著膝,手里翻讀一本趣談雜冊,看得不甚專心,幾乎可以說是意興闌珊,提供自己大腿讓她當枕頭的夏侯武威面無表情地閉目養神,秦關與公孫謙討論著幾款老舊流當品飾物的修改,歐陽妅意偶爾會加入他們,發表高見,但絕大多數時間,她是纏著古初歲在閑話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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