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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王輸不起 第24頁

作者︰決明

十分鐘後,剛剛對著她猛噴火的大姊和大叔回來了,看見她重新呈上來的構圖,滿意地直點頭。

「乖妹妹,就是這樣嘛,這樣多好看呢!瞧,強壯中帶有溫柔細膩,堅毅中不失嬌柔,漆黑中擁有光華流線,與人類密切親近又孤傲自賞。」大姊模模她的頭,賞她一瓶純吃茶。

「對對對,還是二十二度半最美,零點一影響很大,決定一張圖的生死,而一張圖又決定公司生死,公司生死也決定你的生死,你說零點一重不重要?」大叔說完教,分她一顆御飯團。

惡鬼與菩薩,只有一線之隔。

朱恩宥進這間創意設計公司不過是三個禮拜前的事,卻已經像三年一樣漫長。被上一間公司辭退後,她渾渾噩噩在小鮑寓床上待了幾天,那時好累,躺平在床上也同樣覺得有人壓在她胸口一樣的悶。而且她常哭,想起範克謙總是掉眼淚,想起他說不愛她的聲音時也掉眼淚,等不到他打電話給她也掉眼淚,氣自己為什麼還希望他來找她時又掉眼淚……直到媽媽等不到她每月匯回去的一萬五千元,打電話來詢問,她才知道自己必須振作起來,她的生活一直沒有停擺下來等她恢復。

原來,沮喪也是有錢人才有資格做的事呢。

她瘋狂地找工作,舉凡業務助理、行政助理、會計助理、秘書助理、企畫助理,只要職稱有助理兩個字的工作,她都投履歷應征,管它是不是她學的本科。她需要一份工作,一份能養活自己的工作,「助理」能讓她慢慢學起,而不用一上班就獨立作業。

這間創意設計公司是她第五間面試的,應征企畫助理,在那之前,她連什麼叫photoshop、painter和數位板是啥都不知道,踩進公司的第一步,她看到大姊和大叔為了一朵花應該擺在右邊數來三十二公分處還是右邊數來三十公分處吵得拿尺互砍,她馬上就想倒退閃人,卻不小心被卷入風暴中——

「你說,放在三十二公分這里是不是好看多了?!」

「你說,三十公分才能把這朵花的鮮艷柔美完整展現出來,對不對?!」

兩人一左一右捉住她的手臂,要她認同自己的看法。

「呃……」她想逃,她好想逃呀呀呀但是逃不掉,「我覺得,放在這里比較好看。」她胡亂指指圖片的某一處。

大姊和大叔像被膠帶纏住喙的鴨子,瞬間安靜下來。

「對,的確,放在這里很好。」兩人有了共識,放下手中廝殺的大尺,改拿炭筆,繼續在圖上揮來畫去,討論起來,等到三十分鐘後,兩人才又注意到她。「你是誰?」

「我是來應征的,這是我的履歷表……」請過目。

「今天來上班。」兩人異口同聲。

「咦?」她的履歷表還在她手上沒消失呀,他們還沒拿去看,怎麼……

「現在馬上立刻泡兩杯咖啡過來給我們喝!」

她錄取了,莫名其妙的,而且第一天上班就開始被人使喚。

鮑司同事看起來似乎很凶,實際上他們全是急驚風,脾氣沒有聲音來得大,那句「朱恩宥,我殺了你」只是發語詞,雖然她第一次听見時嚇得抱頭鼠竄直飆淚,結果根本只是被幾把尺劃過,不見血也不會死人。

般創意的工作比她想像中更累更耗腦力,她明明只是一個助理兼小妹,可是老大——當然是指全公司最高階的那位大龍頭——嘴上時常掛著的一句話「靈感,不一定只有主管想得出來」,讓她這個小助理也得跟著大姊大叔一起思索idea,常常因為提出爛點子爛標題而被罵到臭頭。

「開會。」老大進公司,簡短下命令,設計室里的三人乖乖帶著筆記本跟上,身為小妹的她,還得負責倒咖啡和清桌面。

開會,代表著有新案子上門。

「這是這次的主體。」老大丟出一副撲克牌。「好,大龜。」老大點名,要大家說出最直覺的代表東西,第一個點中大叔。

「周星馳。」星爺的電影最好看。

「Momo。」這是改點大姊。

「周潤發。」熟女眼中的賭神代言人。

「小朱。」輪到朱恩宥。

「範克謙……」

「誰呀?!」三人同時瞪她,上班不專心還敢晃神呀?!她縮縮肩,給大家「抱歉抱歉」的眼神。

「賭、賭博。」她修正答案,將自己太直覺說出來的名字消抹掉。

「我想到的是梭哈。」老大拿起牌在洗,洗完發牌,邊開會邊玩。

大叔發出怪叫︰「嗯!這是什麼怪牌呀?」

撲克牌上的花色是漫畫,而且是低級的那種,圓咚咚的丑玩意拿著花在向誰說「請跟我交往」,看得讓人起雞皮疙瘩。哇靠,梅花的系列牌更嗯,他愛我他很愛我他非常愛我——根本就沒有他不愛我的選項嘛!

「老大,這副牌不會賣的啦。」大姊也是一臉嫌惡,恕她實話實說。

「賣不賣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只負責設計宣傳小海報,好,提議。」

「……嗯……唔……呃……呀……不行,面對這種圖案,我沒有靈感。」大叔壓榨腦袋三秒,有了結論,放棄得非常快。

「就隨隨便便把牌攤開,拍幾張照片,擺一擺放一放不就得了?」大姊也顯得意興闌珊,隨口說說。

「越是詭異的東西,我們要是能弄得越賣,不就表示我們公司的設計實力沒話說嗎?」老大倒是一副非常想弄成功這次案子的亢奮。

「不然找星爺拿著這副牌拍幾組?」

「預算不夠。」響當當的星爺耶,小鮑司請不起,駁回。

「那找一個人假扮魔術師在變紙牌……」

三人熱烈討論起來,朱恩宥看著牌在發呆。

教我好不好?

你想學?

嗯,看你比較喜歡跟人玩什麼。梭哈是不是?那我學梭哈。

為什麼突然要學?

我學會以後就可以陪你玩呀。教我好不好?

她知道他的興趣是這些,所以她真的想好好學起來,因為以後還有好幾十年要一起度過,她希望能融入他的人生,成為真正的伴侶。

你有輸過嗎?

她這麼問過他。

如果不是賭輸你,我不會答應娶她。

範克謙說。

我不愛她,我只是覺得娶她也無所謂,反正娶誰對我而言有差別嗎?今天如果你要我娶的是另一個女人,只要你賭贏我,我就會娶,她只不過是剛好成為了那一個女人。

她有心理準備接受這種答案,從自己隱隱約約猜到他娶她的理由之時,她就知道他的答案不會太好,只是當真正听見時,她還是產生了被血淋淋撕扯開來的劇痛。

從小,她就知道,想改變一個人的心,是件好難的事,無論怎麼努力,當對方心有所愛時,你所做的一切都沒有實質意義。她盡力成為養父母心目中的好孩子、乖女兒,但隻果只買三顆時,媽媽還是會偷偷將它們藏起來,只給哥哥姊姊吃。

她的養父母不是不愛她,只是沒有像愛自己的孩子那麼愛罷了。

而範克謙說不討厭她,他只是不愛她罷了。

除此之外,他們對她並沒有不好,她沒有怨言,因為易地而處,她自己都沒有把握能做得比他們更好。爸爸媽媽願意領養她、照顧她、關心她,範克謙則是從婚後以來,讓她嘗到新婚的甜蜜滋味,他看似很難相處,卻讓她有求必應,他不是一個壞人,她不必為了想讓自己好過而丑化他,他不過是心有所屬,所以沒有容納她的地方,他的專情,她既羨慕又心疼。

羨慕被他愛上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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